漢人現在停下來,不就是給了勇士們靠近的機會,將他們統統殺死?
唆咯頓時感覺渾身再度充滿了力量,他高舉大旗,唾沫噴出一丈多遠的嘶吼道:「勇士們,衝上去,舉起你們的投槍,拉開你們的弓箭……」
「讓漢人露出臨死的鹿那樣的眼神!讓他們發出被宰前的野豬那樣的慘叫!讓他們像受到驚嚇的孩子那樣哭喊!」
本已經被拖得精疲力盡的生番,此時再度激發出最後的體能,嗷嗷叫着衝上來,他們有弓箭的開始拉弓,有投槍的開始抬起投槍。
「喔嚯~呀嘿!」
生番的怪叫慢慢的由凌亂變的整齊,頻率漸漸合一,竟然越來越整齊。緊接着,他們的步伐頻率也變得整齊起來。
「喔嚯…喔嚯喔嚯!!」
數千人齊聲吶喊,驚天動地,生番的氣勢竟然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再次飆升起來。甚至完全不顧身後幾十個「騎怪獸的人」的襲擾。
崔秀寧看着這一幕,蛾眉不由一皺,生番這一番怪叫,倒是被他們喊出了節奏。
因為天熱,又穿着皮甲,崔秀寧此時是滿身大汗,她解下腰間的水囊,咕咚咕咚狂灌一氣早就配置好的淡鹽水,心道簡直比以前穿警服在烈日下站軍姿還要難受。
為了防暑,保安兵們都配帶了小水囊,裝有半升按照崔秀寧要求配置的百分之一濃度淡鹽水。所以,他們流失的鹽分也能及時得到補充。
生番們可沒有這個條件,估計這也是最後的瘋狂了。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他們的高山神並沒有保佑他們。
「放下面甲,拉弓!準備平射!」
保安團已經嚴陣以待,劍拔弩張,就等生番飛蛾撲火。每個弓箭手此時只剩三支箭了,這最後的羽箭,是用來近距離平射的。
上千張弓的三輪齊射,在不到百米的距離內,殺傷力毋庸置疑。
朱頷說道:「生番大軍雖然喊出了節奏,但夫人請看,他們也靠的更攏,隊伍更密集。有利於我軍這最後的齊射。」
崔秀寧面色凝重,她很清楚,保安團和農兵有多少傷亡,取決於最後三輪齊射的收穫如何。如果效果不好……
畢竟生番沒有受傷和輕傷能戰者,加起來仍然有四千上下,還有兩倍於己的數量優勢。
崔秀寧刀柄上都被她攥出汗水,滑不留手。她只好彎腰在地上抓起一把炙熱的泥土,塗抹在刀柄上。
「農兵聽令,舉起鍋蓋!」團長完顏虎古大聲喝道,手中令旗猛然一揮。
已經演練過這個環節的農兵,立刻「哈」的一聲齊喝,同時舉起鍋蓋。一千多面鍋蓋一起舉起,頓時為兩千人的軍陣增加了頭頂上方的防護。
「瞄準」完顏虎古再次下令。
而對面,四千左右的生番已經衝到百米之內,他們臉上的猙獰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距離,已經進入竹弓骨箭的殺傷範圍,但生番們為了射箭,腳步不由開始慢下來。
此時,只要給生番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就能將三四千支骨箭射到保安團的軍陣中。這麼密集的箭雨,就算有木盾、鍋蓋、皮甲的防護,保安團也會出現不少傷亡。
可惜,戰術嫻熟的保安團,早就引弓待發,佔據先手,不可能愚蠢的給生番這個機會。別說虎古等將領,哪怕一個村長來指揮,也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就在生番們紛紛停下來準備拉弓之際,早就掐準時機的虎古令旗狠狠往下一斬,喝道:「放!」
「嗡……」的一聲,上千弓弦齊震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大熱天的都生出雞皮疙瘩。
剎那間,一片密集的利箭,就如同被颶風挾卷的暴雨一般,狠狠轟入生番再次變得密集的隊伍。
一種金屬燃燒的味道從崔秀寧等人心中升起,這味道不是真的,僅僅是這一刻的感覺。
生番剛剛停下來,還來不及開弓放箭,就痛痛快快、結結實實的受到一輪近距離平射的打擊。
七八十米的近距離平射,和一兩百米外的遠距離拋射,那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語。
無數慘叫聲從生番隊伍中爆發出來,最前面的生番像是被風吹到的麥子那樣,倒下來一大片,隊伍更加凌亂不堪。
足足有八百生番,在這輪兇狠的齊射下不死即傷。
就連族長唆咯,肚子都差點被一箭貫穿,痛的他怪叫不已,仰頭摔倒在地,連畫着雞冠蛇的大旗,都倒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生番這這此兇狠的打擊嚇到了,原本準備射箭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其餘的也有點發蒙。
尤其是看到雞冠蛇大旗倒地,偉大英勇的羽虺大王也中箭受傷,生番們頓時不知所措,沒有作出快速反應。
而保安兵們射出第一支箭,看都不看的就接過農兵遞上來的第二支箭,熟練無比又毫不猶豫的搭在弓臂上,再迅捷無比的一拉。
整個過程也就兩三秒。
於是,生番們還來不及從混亂中組織反擊,保安兵的第二輪齊射就再次間不容髮的轟擊過來。
又是七八百生番非死即傷。
直到此時,部分生番才完成第一次反擊,將七八百隻骨箭射到保安團的軍陣中。可是大部分都被木盾和鍋蓋擋住,少數被皮甲擋住,只造成了五六個人受傷,大多還是輕傷。
不過,也算終於給李家軍造成傷害了。
但是,這也換來了保安兵最後一輪齊射。這最後一輪齊射雖然只造成了五百多生番的傷亡,可經過三輪齊射的打擊,此時沒有受傷的生番只有兩千左右。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膽氣已喪。
任何一支軍隊,從七八千人打到兩千人,卻只殺傷了幾個敵人,都不可能還有膽氣。
生番最後那股兇悍之氣一瀉,原本被透支的體力頓時不支,加上流汗太多,烈日一烤,很多沒有受傷的人都難以堅持了。
唆咯掙扎着爬起來,拾起來畫着雞冠蛇的麻布大旗,看着只剩下兩千來人還能站着,頓時眼前一黑,腹部傷口的血順着箭杆飆射出來。
羽虺王腦子裏只有一個意識:完了。
羽虺王唆咯帶着雞冠蛇旗,再次倒了下來。
剩下的生番呆呆站在原地,一時間渾然不知如何是好。
高山神呢?
祖靈呢?
這是做夢麼?
羽虺大王是不是死了?
這在這時,在生番隊伍的後方,四五十名身穿皮甲的騎兵集中在一起,舉起鋒利的倭刀,呼嘯着向生番殘軍衝擊過來。
這是開戰以來,騎兵隊第一次對生番發起騎兵衝鋒。
看着騎着怪獸的那群人突然快速衝擊過來,本來就已經喪膽的生番,更加心生驚懼。
騎兵隊如同一把燒紅的刀刺進油脂,輕而易舉的撕破生番隊伍,刀光和血雨中,一個個生番被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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