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與外界一樣,並不知曉蕭元度脫離家門之事,當然也不相信所謂傷重的說辭。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只當是蕭家內部發生了些不為人知的事,比如,蕭元度自恃功高肆意忘形?亦或哪裏不慎犯了蕭琥忌諱?
因而才被送去太岐塢,名為靜養實為幽囚,指不定什麼時候也像蕭元承那樣來個「暴病而亡」。
如此一來,對於蕭元胤的提議何燊也就沒有了不同意的道理——他總不能把何家綁在一個已經出局的人身上。
何瑱卻從蕭元度的言行中隱約猜到一些。猜到他大約不是要去太岐塢,而是要離開北地。
不清楚究竟是他為了解除婚約而甘願付出如此代價,還是他仍不死心打算親自去尋找那個人
何瑱也不關心了。
各人有各人的路。
她已想好要走哪一條,萬事自然要以己為先。
蕭元度早已不打算跟蕭元胤爭蕭家,不過他還是去問了蕭元胤——他不願臨走再欠蕭元胤一筆。
蕭元胤當然不肯承認這一切是為了給他善後。
只說這幾年家裏也一直在催他續娶,他此前無意,卻也知遲早之事、推脫不過。
「何況,」蕭元胤勉強笑了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你走了,我再娶了何氏女,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說來是我得了便宜,你別後悔才是。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已無需分辨。
不管蕭元度願或不願,終歸還是欠了。
若連前世一起,欠的又何止這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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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靜靜相擁着,良久無言。
「他們還是為你留了後路的。」姜佛桑道。
稍想想便知,這個法子並不全是為了讓婚約順利轉移、蕭何兩家面上好看。
蕭元度如今蜚聲遐邇,若驟然脫離了家族,必會引得外界揣測紛紛。而不管是被逐還是自逐,在時人看來並無不同,都等同於身敗名列。
現在這樣,以養傷為名暫時消失於大眾視野,流言揣度雖仍免不了,至少保有轉圜餘地。
等有一日蕭元度想通了、後悔了,便是蕭家五公子重出太岐塢之時
不管這主意是蕭元胤所思還是蕭琥的授意,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我不需要後路。」略有些含混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姜佛桑彎唇。需不需要,和有沒有,從來是兩碼事。
「你說東城別苑起火,」打起精神岔開了話題,「是意外還是人為?」
蕭元度搖頭,走水之事他並未讓人追查到底。
蕭琥、蕭元胤,蕭元胤背後那些人,何瑱,乃至樊瓊枝誰都有可能。
但是當他做下決定的那一刻,是誰都不重要了。
從他口中聽到樊瓊枝的名字,姜佛桑怔了一瞬,「樊瓊枝回了棘原?」
擱在她肩頭的那隻手無意識握緊,「嗯。他們姐弟去秦州的路上遭遇劫匪,樊瓊林為劫匪所殺,樊瓊枝為人所救,後輾轉成為了蕭彰側室。」
聽聞樊瓊枝成了蕭彰側室,姜佛桑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旋即展開來,若無其事問:「你就沒想過施以援手?」
「她拒絕了。」蕭元度頓了頓,補充道,「我與她並無多少交集,總共也就見過兩面。」
一次是族宴,一次是重陽慶會。
想到重陽慶會,蕭元度臉色微凝。思緒不免又回到當晚——
樊瓊枝迥異於常的性情,她的舉手投足,以及她面對自己時怪異的態度
一個猜測冷不丁冒出來。
即便跟前世阿丑給他的感覺還是不一樣,但,蕭元度就是覺得,樊瓊枝不再是以前的樊瓊枝,她應當是記起前世了。
所以她的眼神微帶諷意,她的語氣略顯嘲弄。
因為自己不僅沒依約娶她,還與她的宿敵糾纏上
原打算證實一下。
已經開了口,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愛上了姜女、他被姜女拋棄都是他做過的事,都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證實了又如何?難道還要再回頭?
即便姜女不要他,他也不認為自己的心還配得上前世的阿丑。
他也沒那個心了。
那張相似的面容,只會讓他覺得不堪回首、想要逃離。
所以,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不若當做一切都未發生過,阿丑也好,姜女也好,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前世是一場夢,與姜女的那四年也是一場夢。
夢醒,他要娶的另有其人,他要走的是另一條路
樊瓊枝似是而非的那些話卻似魔音入腦揮之不去。
「她若還活着,此時想必已去了想去之地,見了想見之人」
得知姜女還活着,他就猜到姜女可能、且只可能去了南州——即便那並非最佳的逃命地,即便他不願相信。
樊瓊枝的話只是更加佐證了那個想法,所以他才直奔南州而來。
人是找到了,心裏的疑雲卻越來越深。
樊瓊枝何以會那麼說?姜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原因又是什麼?
「你就不想問問,」姜佛桑手指撥弄着他的衣領,「我怎麼來的南州,這幾年所經的事?」
蕭元度眼神微一波動。
「良爍在京陵結交了不少人,三教九流之輩、雞鳴狗盜之徒我命人送諸姬先回京陵,並趁機與那些人聯絡上,做了一番部署。
「原打算偽裝成遭遇江匪亦或觸礁沉船而亡,不想當晚竟碰上了官軍與長生教餘黨作戰。虧得那些江湖客耳目通達,提早安排了人放風報信,得以避過一禍。
「等雙方廝殺到尾聲我們一行才趕到黃鸛盪,利用戰後慘狀稍作佈局」
姜佛桑略去其中驚心動魄與兇險萬分,自顧自往下說。
「至於為何來南州。我很早就決定要來南州,早在我嫁去北地之前。不知你是否還記得?鳳翔五年底,良爍離開棘原,對外聲稱是往南開拓商道,實則開拓商道只是幌子,他是替我開路鋪路、轉移資財,順便找一個」
「起來喝藥罷。」蕭元度突然開口。
姜佛桑仰頭,怔望着他。
蕭元度抿起嘴角,避開她的視線,看向門口:「今日藥還未喝。」
話音落地,菖蒲端着漆盤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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