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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正是大中午的艷陽天,可寺內太陽家的地下室卻很昏暗。
自從結婚之後,他就派人把這裏收拾出來,充作新婚妻子的研究實驗室。
此時,寺內太陽正穿着一身軍裝,百無聊賴地來回翻着寫字桌上摞在一起的文獻。
英語他尚且還能看懂一些,但那些德語資料完全就是天書,完全不理解上面的文字是什麼意思。
在實驗室另一頭的長桌旁,他那美麗的紅眼妻子穿着白大褂,兩隻白皙剔透的手裏各自提溜着一根試管,在燈泡前邊慢慢晃動着,仔細觀察其中的化學反應。
「娜娜子明明哪都不能去,卻還懂這麼多高深莫測的東西,真是了不起呀。」
寺內太陽的聲音在空曠的實驗室里迴蕩着,娜娜子聽見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容。
她喜歡被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誇獎,聽起來像是真心話。
「這種病很奇怪,也很稀有。既然別人治不了,我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娜娜子說得病,當然是她「一曬陽光就會皮膚潰爛」的頑疾。
「不然到時候和我父母一樣,被無緣無故當成鬼殺掉了可怎麼辦?」
她說這話,無疑是在暗示丈夫,督促公公針對鬼殺隊的事情可不要忘記了。
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利用人類的同情,有時候比用死亡威脅他們還要管用。
尤其是像寺內太陽這樣的人。
「別想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果然,寺內太陽聽到娜娜子的話和那些悲慘的過去有關,趕忙走過來,身手靈活地饒過妻子高高抬起抬起肩膀,將她抱在懷中,語氣溫柔無比。
「再說,如果真得有你這麼可愛的鬼,被你吃掉我也心甘情願哦。」
「……」
娜娜子猩紅色玻璃珠一樣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不是很想提起這個話題。
雖說她很喜歡跟前幾任「丈夫」、「妻子」或者「父母」提起把他們吃掉這件事,但眼下這個不行。
第一,這個人類她很喜歡。
第二,這個人類的父親很有用。
「吶,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娜娜子晃了晃試管中的紅色的液體。
「不知道啊。」
寺內太陽抽動鼻子嗅了嗅,「但這裏邊應該是人血吧?」
軍隊訓練的時候,還是會經常聞到這個味道的,因此並不陌生。
「嗯,這是人血。但你知道,人血也是分為好幾個血型的嗎?「
她將轉過身,將兩根試管懸在寺內太陽眼前。
「左邊這根,是型血,也被稱為號血液(多年後改為如今的o型血)。這種血液可以輸給任何其他血型的人,但卻無法接受別其他血型的輸入。」
寺內太陽仔頗有興趣地仔細觀察起來。
左邊的試管中有很多絮狀沉澱物,像是許多天裏沒有清理的金魚缸。實際上,那些全都是無法接受鬼王血而衰變的人類血液細胞。
要不是前幾天晉升病葉為下弦之六時,跟他仔細談了些尖端科學,娜娜子怎麼也想不到,原來那些吸收不了他血液的傢伙,居然多半都是號血型的人類。
這種血型的傢伙,全都沒有變成鬼的潛力,所以只配成為鬼的食物。
「那這根試管里呢?看起來顏色好漂亮,跟真正的紅寶石一樣。」
寺內太陽指了指右邊的試管,裏面的血液晶瑩剔透,像是液態的貴金屬,純粹又美麗,與妻子的眼睛顏色一般無二。
「嗯,這根試管中的血液血型是ab型,和號血型正好相反。ab型血的人,可以接納任何一種血液,但卻只能輸血給同血型的人。」
這些天,她用來進行試驗的樣本中,凡是ab型血,對鬼王血的接納程度最高,幾乎沒有表現出排異反應。
雖然日本的鬼很多,但其實她的每一滴血都很珍貴。
可是,一樣數量的血,轉化出來的鬼卻一直有強有弱——有些可以直接免疫紫藤花的毒素,有些多吃幾個人反而卻越來越弱。
像那些連在普通人面前自保都困難的垃圾鬼,她真是一個也不想看到了。
但經過這些天的實驗,她終究是發現了「鬼物優生學」的秘密——想要避免血液被浪費,以後那麼就專門盯着ab型血的人轉化就行了。
這時,寺內太陽突然說道「誒,聽起來是種相當自私的血型呢。」
隨即,他感覺懷裏的妻子身體有些僵硬。
「怎麼了嗎娜娜子?總感覺你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差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的事。」
娜娜子平淡地回應着,「但強者都是自私的,有這成為強者潛力的人,他們的血液也不例外。」
(作者科學地說,血液和人的性格沒有任何關係。上面的話是角色說的,不是作者說的,不代表作者的任何個人觀點,請勿代入。狗頭保命。)
「噗嗤——」
寺內太陽沒有忍住,突然抱着肚子笑了出來,「你怎麼說話跟我父親似的,張口閉口強者弱者的。」
接着,他話音一轉,「不過,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還是比我父親說出來好聽多了呢。」
娜娜子有些無語,想吐槽些什麼,卻突然有所感應般地皺了皺眉頭。
是鳴女在主動聯繫她了。
頻率很高,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得趕緊把這個人類支走才行。
「太陽,今天是月底最後一天了,你不用回軍營嗎?」
「誒,我想多陪陪你嘛,趕在下午五點前回去就可以了。」
「我不用你陪。」
娜娜子轉身,頗為賢惠地幫他把衣領平整好,再替他把扣子繫上,顯然是經常做這件事了。
「你也不公公婆婆知道後,說我不懂事,耽誤你的仕途吧。」
「真是絕情啊。不過你說的對,我父親最近對我可是很不滿意呢。」
寺內太陽笑了笑,在妻子額頭上輕輕一吻,「那我就出發了哦,你可要快點把病治好才行呢。」
「我聽說英國人正在造一艘超級油輪,叫什麼泰坦尼克之類的,最多兩年就能下水了。到時候等你能曬太陽,我們就出發,一起從英國坐船到美國去,享受一下大西洋的海風也不錯嘛。」
娜娜子似乎也在幻想這種場景,突然笑了笑,「我的病治好,應該就在這兩年了。」
如果妓夫太郎那邊順利找到青色彼岸花的話。
「那就說好了哦。」
就這樣,寺內太陽離開了地下室。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娜娜子一改之前賢惠妻子的溫柔面孔,對着空氣冷冷說道「拉我進去。」
只聽不知從何處傳來「登兒」的一聲琴響,娜娜子,或者說,鬼舞辻無慘,已經回到了無限城的老巢中。
不過她所在的這個房間,看佈置竟然與她家的起居室相差不大。
就連大部分家具也都一模一樣。
「茶壺的顏色不對,記得換一個來。」
鬼舞辻無慘對着鳴女所在的方向說道。
「是。」
琴聲響起,茶壺的顏色立刻變幻,鬼舞辻無慘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吧。你突然找我,有什麼緊要的事?」
鳴女手中抱着琵琶,頭髮蓋住大半張臉,跪坐在十幾米外的另一房間裏,和鬼舞辻無慘所在的房間隔空相對,但卻有五六米的高低差,顯然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大人,我感應不到妓夫太郎和墮姬的位置了。」
她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卻在鬼舞辻無慘心裏泛起了驚濤駭浪。
鳴女雖然不是十二鬼月,但卻是擁有她鬼血數量最多的鬼物之一,正因如此,她擁有全日本所有鬼的坐標,能把任何鬼憑空召喚到無限城中,也能把無限城裏的生物投放到任何鬼身邊。
昨晚,鬼舞辻無慘就是靠着鳴女的血鬼術,才突然出現在吉原外邊,給妓夫太郎安排了任務。
結果,這才過去不到半天,鳴女居然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了。
這是怎麼回事?
無慘閉上眼睛,所有的大腦同時運作,想依靠鬼王血附帶的詛咒找到那對兄妹兩的位置。
然而幾分鐘後,她面色鐵青地睜開眼睛。
沒了!
真得沒了!
就她也感覺不到妓夫太郎和墮姬到底去了哪裏。
但至少,他們絕不可能死了!
否則兩人最近的記憶,會直接傳遞給她。
「難道說,是因為我昨天安排的任務他們做不到,從日本逃走了嗎?」
可就算鬼舞辻無慘本尊離開日本,原本的力量也會逐漸消失,受她鉗制的十二鬼月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走掉呢?要是能隨便離開日本,她早就全世界範圍內尋找青色彼岸花了。
鬼舞辻無慘開始自由聯想,眼神愈發陰狠起來。
「還是說,他們兩個,也和珠世那個叛徒一樣,擺脫了我的控制呢?」
不好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她所在的房間底板立刻發出了咔咔的開裂聲。
鳴女不動聲色地按住自己的琵琶弦,只當自己是一個死鬼,連呼吸都強行停了下來,生怕自己成了出氣筒。
「可是,這沒有理由啊——」
鬼舞辻無慘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覺得是不是要親自去一趟吉原調查看看。
但一想到妓夫太郎的消失,很可能是那些手段莫測的葦名人所為,他心中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雷電、紅眼、鬼魂……
這三種東西,都讓他覺得非常不自信。如果不是生死關頭,他才不想去冒這個險。
但說其他最可靠的手下,他也只有一個人選了。
「嗯,要不要派黑死牟去調查一下呢?」
可要是黑死牟也突然不見,他去哪裏找這麼強的一個上弦之一?但其他幾個傢伙,都很不靠譜啊。
被危機感包圍的鬼舞辻無慘,突然有些無可奈何起來。
正在她感到有些無力的節骨眼上,大腦中突然又被塞入了一大團信息。
短暫的愣神後,鬼舞辻無慘腦門上的青筋狂跳。
「鬼殺隊!真是好樣的啊!」
沒想到短短一個星期不到,繼下弦之四和連續兩個下弦之六後,就連他寄予厚望的下弦之一也死了。
不過這一次傳遞二來的信息頗為清楚,居然有一個柱,還有一個水平差不多的隊員同時對她動手。
但值得一提的是,姑獲鳥臨死前還重傷了一個,從穿回的記憶力看,那隊員應該是活不了了。
姑獲鳥這傢伙,勉強還算是有點用處吧。
不過,剛剛喪失了上弦之六的無慘,實在是對手下的減員十分敏感。
他需要補充人手才行。
而那個柱,似乎就挺合適的。
「鳴女,姑獲鳥所在的地方,能找到嗎?「無慘冷聲問道。
「聯繫已經很弱了……但她的血液還沒有被清理掉,尚且又細胞殘留,可以過去。」
「那就送我過去吧。」
無慘獰笑着,「居然還有個稀血中的稀血,乾脆就讓他把妓夫太郎的缺補上吧。」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這種恩賜了。」
另一邊。
剛剛與下弦之一戰鬥過的大宅之中。
因為中了血鬼術的人質突然擋在姑獲鳥面前,導致粂野匡近臨時收招,被鬼一爪剖開了腹部,腸子都被劃斷了。
不死川含怒殺死敵人後,立刻來到了師兄身邊。
「咳咳……實彌……一定要,一定要……幸福啊……」
粂野匡近無力地躺在師弟不死川實彌的懷中,訴說着自己的遺言。
然而不死川實彌卻沒有想要認真聽的意思,反而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翻找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粂野匡近感到有些憤怒,突然迴光返照般地支起身子來,」喂!能不能認真聽被人說話啊!」
他指了指自己血流不止的肚子,「我馬上就要死了啊……」
「你這傻子,還是閉上嘴巴!」
他話還沒說完,不死川實彌掏出藥丸就塞進了他的口中。
「這可是暫時只有柱才能享受的特效藥,你記得將來十倍百倍的還給我吧!」
不死川用狂妄得意的嘴臉掩飾住內心的不安,緊緊盯着師兄的傷口。
粂野匡近甚至沒反應過來,就把藥丸咽了下去,「続治」連個綠色字眼頓時閃爍起來,隨後兩人便看到許多翠綠色的光點,如同螢火蟲一般圍繞在傷口附近。
「好癢啊。」粂野匡近一想到自己不用死了,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癢就對了,正說明傷口已經在恢復了。」
不死川實彌看着那裂口愈來愈小,也露出了被封印多年的笑容。
「你那噁心的遺言,還是說給自己聽吧,什麼幸福之類的鬼話的,根本就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目標,就是把鬼這種骯髒的玩意,殺個乾乾淨淨!」
粂野匡近聽了這話正要反駁,屋子裏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冷漠女聲。
「嗯?那我覺得,你還是聽完他的遺言比較好呢。」
鬼舞辻無慘話音剛落,粂野匡近那本該癒合的傷口,突然像一張恐怖的嘴巴,慢慢朝兩邊咧開,露出裏面的鮮紅的內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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