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路調查表,是在繼一年級海選式的問卷之後,真正的一份徵詢學生進路的志願調查統計。
有別於盡職盡守的平冢靜,他們班的班主任坂田銀時這個未老先衰的哦塔庫居然完全的把這個東西忘光了,直到昨天才拿了出來,當做周末作業發了下去。雖然說法上是教師會議時在睡覺,不過所有人事實上更願意相信他只是懶得去挨個寫評語罷了。
「我很好奇啊,為什麼你會知道啊?」
這只是他們一個班的事情,什麼時候忙的天昏地暗的偶像會關注這種小事。
不說偶像為何會知道這種小事,就說他目前的狀況就是極其的微妙了。半個身體包括手都被穹壓住了,而另一隻手卻要舉着手機維持通話,可就是這個時候,自己右半邊的胸部的位置,傳來一陣的刺痛。
突然遭受的襲擊讓他措手不及,幾乎要壓抑不住的痛叫出來。借着屋外射進的慘白雷光,他終於是看清了,那是穹的小手正在攥緊自己那可憐的小豆粒。
顯然,她也是在在意着自己的進路的,可是兩天來卻完全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所以正在用這種方法表達自己的不滿了嗎?
「是葉山君說的哦。」
「。。。好吧,那你想說什麼?」
也是,她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時刻監視自己。至於葉山隼人,只要隨便找找班級里的花痴就能夠得到足夠多的情報了。也由此的,想來花音也是了解到自己現狀的足夠多了吧。
「悠君的進路!」話筒里傳來的聲音十分的堅定。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穹看起來是真的沒有要打攪自己談話的意思,仍然是霸佔着自己的左半個身體,噴吐着蘋果般的芳香的臉頰緊貼着脖頸,將電話里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進路啊。。。」微妙的轉了轉心思,他也是十分的迷茫的,自從自己的時間停止過後,他從未考慮過明天該幹什麼,晚上要吃什麼,待會兒要做什麼。他只是隨意的,任性而自顧的活着而已,或者更具體一點的,那大概只是在動彈着四肢而已。
「姑且是還沒想好的吧。」
「可是悠君的話不是在一年級的調查表上寫的是英國劍橋大學的嗎?為此還特地進了專門培養留學生的國際教養班了不是嗎?」
沒有顧忌這一輪急切而連貫的問答,強忍住了全身不顫抖起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似是平常一般的因為好奇而問出口,「為什麼你會知道我一年級填的志願啊?」
「是平冢靜老師告訴我的。」
「你到底在學校里放了多少間諜你一次性說清楚了好不好,這樣會嚇壞本寶寶的小心肝的好不好!」
聽着這邊的問責,中川花音反倒是冷靜下來,抬起臻首看向遠處高聳入雲的巍峨東京塔,帶着微妙的笑意,略顯的戲謔和輕佻,「倒是還有一個呢,悠君可以猜一猜的哦。」完了,復又很開心的補充了一句,「雖然悠君絕對猜不到就是了!」
悠默默無語了一陣,好一會才囁嚅着開口,「猜不到怎麼辦?」
「那只能說是很殘念就是了。」
「。。。吶花音,我不記得你還有腹黑這個屬性哦!」
「女大十八變的哦,悠君還真是學不乖呢~」自以為很得意的接連『咕嘿嘿』了好幾下,在旁邊經紀人似乎是要嗆死一樣猛烈的咳嗽了好幾下之後,終於是轉回了心神,「餒餒,悠君的進路志願還沒說呢,差點就被你給歪樓了。莫,悠君真是壞心眼呢~」
「嘶。。。」在左臂那是真切的痛楚的時候,右胸口傳來的刺痛只能算是毛毛雨的程度了。就算是發怒着的穹,說到底還是收住了力道的。
至於穹為什麼又發怒?那倒也簡單,因為她討厭花音,更兼且這個討厭着的人正在撒嬌的時候。
只可惜,受難的人卻是完全無辜的悠,以及他那可憐的估計要腫起來的小豆粒。
明明是好好穿着睡衣的,你到底是怎麼找的這麼精準啊?
「進路的話。。。」他的話語就此停住了。如果說當初之所以填上一個劍橋大學那是為了和陽乃賭氣的話,那麼已經失去了這個目標的自己,留在這個學校的意義還有哪些?留在那個針對留學生的國際教養班還有什麼意義?
「沒有對嗎?」
能夠感受的到,對面話音里傳達出來的興奮和期待。
「這麼說,倒是不能說不對。。。」
他開始含糊其辭。理想對於春日野悠這個男人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奢侈了些。早就已經拋棄了很多的包袱,但是相應的也撿起了更多的重負,像是不斷移動着的公交車一樣,下去了些,又上來了些,重複着一樣,怎麼都停不下腳步。
「那麼,悠君的話和我一起去維也納吧,好嗎?」終於,將這句醞釀已久了的話語宣洩了過去。中川花音單手按在胸口,情緒比想像中的還要混亂了些,呼吸也是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急躁了。
也是因為強自的強迫自己鎮定,所以才遲遲的沒有發現悠的異樣,以及話音里的顫抖。
因為穹就像是玩具被搶走了一樣,瞬間的開始發怒起來,雖然沒有搶過手機惡狠狠的摔出去,但是卻如同一隻炸毛了的貓一樣,像是攀爬着似得爬到到悠的身上,張開那潔白齊整的銀牙,對準他舉着手機的手腕就是惡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絲毫沒有顧忌到力道的輕重,不顧一切的宣洩着自己的憤怒。
春日野悠將喉嚨里的嗚咽盡數都吞了回去,有着舊創的左腕總算是被解放了下來,但是卻不能夠做到揉動輕撫像是被生生的撕裂一般的巨大痛楚,只好強忍着,伸到這個任性而暴躁的妹妹的身上,在她炸起來一根根頭髮的後腦勺上,按着特定的頻率一下下的撫摸着,輕柔而遲緩,就仿佛正在被咬着的不是自己的另一隻手臂那樣。
感受到了她平靜下來的心跳,以及手腕上逐漸減輕的力道和刺痛後,深呼吸了兩下,總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慢悠悠開口。沒有對於問題的直接回復,反而是旁敲側擊一般,「是公司安排的深造嗎?」
「是的,想拒絕也可以的。本來我是不想去的啦,但是,但是。。。如果把這個機會留給悠君的話。。。」
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裏,幾年的時間可以忘卻掉太多的東西了。而最能夠直觀的體現一個偶像的火熱程度,那就是忠實粉絲的數量和自發所能夠達到的行動力。可是如果這個偶像失去了舞台,即使是說出去深造以便獲得一個更高更全面的形象回歸,那也是將會失去大量的擁泵。
所以,花音去維也納進修的策略,是冒失而且思慮不周全的。
「花音,能告訴我是哪個老東西想出來的法子嗎?」
「誒?這。。。這個?」
聽她的話音里顯得有些茫然失措,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那麼大概的是怎麼回事,跟我說下吧。」
「嗯,好的。本來是公司安排的短期培訓,但是秀夫先生就說這樣子效果差,倒不如全面而細緻的學,反正我還年輕,還可以再唱幾十年。。。我本來是打算拒絕的,可是當聯繫到平冢靜老師的時候,她說悠君你的進路志願里填的。。。那個,所以,我想。。。那個。。。」
最後的話語她並沒有說完,因為經紀人小姐又開始擠眉弄眼了起來。
從實際的利益出發,作為經紀人的她十分的看不慣春日野悠,那個只能是在花音舞台上的絆腳石的東西。所以,她想方設法的阻止兩個人的見面,更甚至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在兩年前直接逼走了他,而後用着溫柔的視線守護着,見證着花音一步步的踏上巔峰。原以為一切都朝着預想中的完美結局演化時,卻突然莫名其妙的,名叫春日野悠的男人卻殺了一個回馬槍,居然在時隔了兩年之後再一次的踏進了公司,引起了上下一片的譁然。
即使是不用眼睛看,都能夠了解到足夠多的情報的悠微妙的嘆了口氣,感受到左手再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連忙離開了穹溫軟的後腦勺。
閉着眼睛,思考了幾分鐘之後,總算是慢悠悠的開口了。「公司的話就不用考慮了,如果要去的話,我會自費留學的。」
已經不想被綁在這個戰車上了,即使它愈發的強勁有力聲威赫赫,卻依然無法掩飾那愈來愈刻薄的人際和上下尊卑,對於『新人』和『舊人』而言,都是輕薄而且磨難的。當然,花音的這種『今人』是不包括在內的。
「可是,」花音顯得有些欲言又止,車外的鳴笛聲打亂了她的步調,使得她有些難耐的左搖右擺了好一會,終究還是慢騰騰的,似乎是怕觸碰到了什麼一樣的,有些過於的輕柔了,「可是,悠君的經濟的話。。。最近。。。」
中川花音是一個細心的女孩,對於他的資料的收集是從一開始就從公司內部進行的,是以也很認真的記錄着他每個季度從公司里能夠得到的利潤,也是因此的,才能夠得到一個可悲但是卻是事實上的論證,他的收入情況正在下降。
具體的原因不清楚,但是能夠看到的,除了前幾天給過的一張錄好的曲碟之外,他已經兩年沒有給所屬的公司提供過一首作品了,那麼也能夠自然的,除了過去作品的後續分成以外,他拿不到其他的一分一毫的錢了。
電話的另一端安靜的有些詭異。
中川花音抬起頭,望着依然在目的東京塔,倏爾的,從千葉的方向,飄來大片大片的,遮天蔽日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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