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若生 第48章 真情

    測試廣告1看書後我了解很多,正常的靈體就是影子,怨念,會擾亂人大腦思維,類似干擾磁場。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留在人世的靈體,生活的空間和我們維度不同。

    也就是說,我們生活的地方,他們或許也在飄蕩,但維度間有結界,誰也干擾不到誰。

    可人有時運高低,一但某個人時運低了,即便是在自己生活多年的屋子裏,興許哪天從臥室去到客廳,都會突然不適,臉頰發麻,毛孔舒張,這就是結界紊亂,氣場產生干擾了。

    這些指的,都是普通尋常的靈體。

    其中最可怕的,就是先生口中的實體大靈。

    他們大多自殺橫死,溺水,跳樓,上吊,煤煙,割腕類似種種。

    死後怨氣不消,也不願意在結界那頭老實待着,就想着報仇,哎我就要遮天,誰都甭想看扁我,如此,他們便會瘋狂傷人性命,吞噬元氣。

    時間久了,他們會修出影子,可以像人一樣在陽光下暴露。

    影子越全乎。

    能耐越大。

    沈叔要不是自己揭短,我還以為周天麗本事一般。

    現在尋思尋思都後怕,撿條命。

    如今一聽這娘唧唧的黑臉男可能也是實體大靈……

    真心哆嗦。

    「也許不止倆。」

    沈叔又給我澆了一瓢哇涼的水,「對方若想拉開架勢跟我斗,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興許啊,他還有徒弟,會找打手,你出門要多加注意,陰的不行,他搞不好會來明的。」

    「明着?綁我啊!」

    我有點害怕,「沈叔,我從明天起就不下山了吧。」

    安全第一。

    突然覺得自己太明智了!

    沒攆就對了。

    腦袋真是別在褲腰帶上。

    指不定哪刻就鬆了。

    「越是這樣你越得去晃啊。」

    沈叔不在意的,「如果對方派大靈傷你,你觀師默相交給我就好,當然,要是你關鍵時刻咽不下符紙,又沒點燃,那算咱倆倒霉……」

    「我保證能咽下去!」

    練着呢!

    「沈叔,對方要是派人綁架我呢,這個我還能觀師默相嗎。」

    「可以。」

    「我就知道您術法罩得住!」

    我心裏一喜,「沈叔,如果他們敢綁我,您就幫我請來項羽上身,西楚霸王!我要把壞人全部打倒!」

    「想什麼呢。」

    沈叔喝了口水,「我會幫你報|警。」

    完了。

    我沒精神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啊。」

    沈叔意味兒的笑笑,「你梁栩栩不是八歲就學了武術,要做大俠,還會怕這些?」

    「六歲。」

    我低着頭強調。

    就是因為牽扯了您,我才怕嘛。

    罪過不是。

    「是,你六歲就學武術,怕這些?」

    沈叔看着我,「記住,要想摸清楚對方的實力,你就要多晃他,對方也不敢輕易的出手,人嘛,怕輸怕死,鬼嘛,怕湮滅怕魄散,誰都有命門,你不怕,對方就怕,你越自信,對方越沒底,這個事,你不需躲,我心中有數。」

    我點點頭。

    得承認,書看的越多越熊。

    命啊!

    脆。

    「梁栩栩,你很不錯。」

    「啊?」

    我愣了愣,以為他看到了我買的藥,就把袋子放到桌子上,「差點忘了,沈叔,這是給你的,這個藥我家裏常備的,吃完會好的很快,不過要睡前吃,白天吃會犯困。」

    沈叔的眼看我深了幾分,不知是不是他病了的關係,神情憔悴,刀疤就很驚悚。

    我被他看的直發毛,「沈叔,是不是我藥買錯了?您有藥物過敏嗎?」

    「沒有。」

    沈叔收回眼,拿過我買的藥,有些自嘲的笑笑,「想不到,也會有人惦記我。」

    這話打哪說的!

    許姨聽到得罵人!

    「沈叔,很多人都惦記你啊,大家都很敬重你。」

    沈叔笑笑搖頭,「梁栩栩,你能分清真情和假意嗎?」

    「能啊。」

    我點頭,「家裏人對我都是真心實意,您也是。」

    「祝福你。」

    沈叔語氣無奈,「成長啊,是一個不太妙的過程,如果一個人生活中看到的都是笑臉,那他要麼是出身好,要麼就是個成功的人,如果一個人經常被人冷言冷語,他要麼出身不好,要麼人生正處低潮。」

    「沈叔,我也處在低潮,但我家裏沒人對我冷言冷語。」

    看到了崔文娜的故事,我才覺得自己幸福。

    「我希望你能一直這樣。」

    沈叔牽着唇角,「你父母給你建造了一個和善的世界,但願你能一直生活在其中。」

    「會的。」

    我傻乎乎的笑。

    沈叔收好藥物看向我,「我是想問你,你既然懷疑對方是偷你命格的邪師,怎麼沒有追上去,不着急拿回命格了?」

    「我怕吃虧。」

    我老實的說着,「還有你生病了。」

    「怕我打不過他?」

    沈叔孩子氣的伸出右手,「上午我可還展示了術法。」

    「傷身體。」

    我應着,「您身體一直沒好利索,上午您和大鬍子斗完法,鼻音就加重了,反正我已經這樣了,只要活着,他就會找我,那我也不用急於一時,等你病好了,再弄他唄。」

    沈叔嗤了一聲,音兒像劃着的火柴,引子一起,他這笑就開始收不住,細細碎碎,神經兮兮。

    我被他整懵了,「沈叔,哪塊好笑?」

    「你。」

    他笑的眼淚都要出來,拿過手帕擦了擦,又吸了下鼻子,「梁栩栩,我看你這孩子,有時候很懂事精明,有時候呢,又衝動冒傻氣,你到底是什麼性格?」

    「我……」

    我撓撓頭,「沈叔,我應該算內外兼修。」

    「噗~」

    沈叔沒忍住,「什麼?」

    「我奶說,做事情要認真,才不會吃虧,做人要傻點,才會開心。」

    我說着,「你別看我不太靠譜,我訓練很認真的,我也能吃苦,因為我知道,我不努力就會被別人比下去,有時候練太累了,我也會哭,動作練不好,我會生自己的氣,不願意說話,但平常玩起來我很開朗的,玩什麼都行,我也喜歡逗大家開心,所以我覺得,我性格算內外兼修,沈叔,我說錯了嗎。」

    「沒有。」

    沈叔看着我,「你是個很好的孩子,梁栩栩,我真是慶幸偷你命格的人沒來得及拿走你的元神,不然你傻了,真是我一大損失。」

    我扯起唇角,「沈叔,你誇我啦,我是不是可以做你徒弟,你教我攝雷術法吧。」

    「美得你。」

    沈叔笑臉一收,「出去吧。」

    哎——

    聊好好的麼!

    我磨磨蹭蹭的不想走,紅英姐的事兒還沒說呢,但沈叔顯然沒耐心聽,見我不動,他轉臉看向我,「我今晚不吃飯了,你七點來找我,有正事要辦。」

    「啥事?」

    「來了就知道了!」

    沈叔揮揮手,「我嗓子疼,晚上再說!」

    我哦了一聲,走到門口忍不住問他,「沈叔,小羽毛哪去了?」

    「誰?」

    「小白鴿啊。」

    我指了指原先掛籠子的地方,「它怎麼不見了?」

    「你倒是隨我了,愛起名。」

    沈叔把視線放回書桌上,「晚上你就能看到它了,以後小羽毛會天天陪着你。」

    難不成他要把小白鴿送給我?

    行,沒燉了就好。

    我抬腳先回許姨那屋了。

    ……

    「怎麼不接電話啊。」

    飯桌一撤,我就拿出手機給爸爸去了電話,純良眼巴巴的在旁邊看我,「是不是知道你要找他買竹蟲,你爸不願意搭理你了。」

    「我不是要說這事兒。」

    我無奈的,從純良身上算是看到吃貨沒滿足口腹之慾的狀態了。

    那傢伙真是心心念念啊,一看到我拿手機他眼睛都冒光了。

    恨不得那竹蟲順着電話線自己爬過來跳進油鍋烹飪好再落他嘴裏!

    「那你打電話問啥啊。」

    「閒聊不行嗎。」

    我真是服了他,他屁股後是沒人攆着追鯊,不懂我這種夾縫求生的心情。

    遇到那性別模糊的髒東西,我能不害怕嗎,害怕的時候當然是想聽聽家裏人的聲音。

    尋尋慰藉嘛。

    正常我給爸爸撥電話他都是第一時間接聽。

    只不過我最近沒怎麼給家人打電話,觀香沒看出門道,爸爸總打擊我。

    我不愛聽,就每天給他回回信息。

    二哥那邊是正好相反,他對我期望太高,給我弄得一聽到二哥的聲音都會緊張。

    他越鼓勵我,我越受挫,所以這半個月也沒跟二哥通電話,上回他給我發信息還是一周前,他說有點事兒要去辦,沒空跟我聊太多,讓我加油努力,他等我好消息。

    我心裏憋着勁,就等徹底觀出慧根了,再跟家裏人分享成果。

    沒成想,今兒電話一打,真沒人搭理我了!

    爸爸沒接,媽媽那邊也沒動靜,給二哥撥過去,他居然關機了!

    嘿!

    冷落我!

    三姑那邊沒必要打,她和奶奶就沒在臨海。

    氣了會兒我又很不安。

    翻出大姐的手機號不屈不撓的撥過去。

    今晚必須和家裏人通上話,不然我不開心。

    鈴聲一起,我在原地就開始轉圈,好一會兒,聽筒里終於傳出熟悉的女聲,「栩栩?」

    我原地一站,提起的心終於放下,「大姐,怎麼回事啊,都不接我電話,爸爸媽媽去哪了,我找不到他們很着急啊。」

    大姐哦了聲,「咱爸可能在病房照顧媽媽吧,康復科病房都要求安靜,手機可能調成靜音了,他倆沒聽到,正好我在醫院了,我一會兒上樓去看看,你有急事嗎?」

    「我沒事兒,就是想跟爸爸媽媽說說話,最近我都沒打電話,想他們了。」

    我微微皺眉,「大姐,你說話怎麼有鼻音啊,感冒了嗎。」

    隱約聽到那邊有嘀嘀聲響,像是醫院的儀器。

    「冬天嘛,有點着涼,來醫院開點藥。」

    大姐吸了吸鼻子,「栩栩,你也要注意身體,對了,你在那邊缺錢嗎?不夠的話我給你匯。」

    「我錢夠花,大姐,你什麼時候去媽媽的病房啊。」

    我屏蔽那個還給我使眼神的純良,「咱媽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挺好的,她都能下地走幾步啦。」

    大姐應道,「栩栩,我正在拿藥,你等等,我一會兒讓爸爸給你回電話。」

    「好,你要幫我批評下爸爸媽媽,手機不能靜音,我找不到他們會着急的。」

    「我知道了,一會兒再說。」

    我嗯了聲,心情轉瞬即好,放下手機,純良的臉就抽了,「梁栩栩,你沒提竹蟲的事兒呢。」

    「哎呀,你放心吧,我肯定讓你吃到嘴。」

    我坐到炕邊給二哥發起信息,讓他開機後給我回電話。

    實在不行,我只能朝二哥張竹蟲這個嘴了。

    『鈴鈴鈴~~』

    手機響起,我正好在按信息,順手就接了,「爸!」

    「……」

    手機那邊極其安靜。

    我看了眼屏幕,顯示的是陌生號碼,沒待我疑惑,低沉的男音兒就傳了出來,「在忙嗎。」

    我愣了愣,沒聽出是誰,「不好意思,你打錯了吧。」

    「是我。」

    男音兒沉着,「成琛。」

    「……」

    我啊着口型,就說這聲腔有點耳熟,「哎,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

    「問的。」

    問的誰?

    我手機貼在耳邊,還等着他的後半句,結果他就說了兩個字,我倆就剩呼吸聲了!

    「啊,那你有事兒啊。」

    沒轍!

    我只能來打破困境,「你是不是要找沈叔,他那屋電話正佔線嗎。」

    「我找你。」

    成琛的音兒一如既往的沉涼。

    「……啊,我挺好的啊。」

    我皺了皺眉,找我你倒是說有啥事兒啊,怎麼你說話按字節收費啊!

    「我明天去看你。」

    成琛的音兒聽不出陰晴,「大概下午會到。」

    看我?


    我心裏泛着嘀咕,我有啥好看的?

    「那個,你打給我就為了告訴我……」

    「明天見吧。」

    成琛這句乾脆上了。

    直接掛斷。

    我傻呆呆的看着黑下去的屏幕。

    突然懂了吃貨的心情!

    吊胃口誰能扛了。

    什麼毛病。

    話就不能一口氣說明白了!

    從誰那知道我的號碼,為什麼打給我,找我有啥事兒,看我做什麼!

    聽他最後那語氣,還像有點不高興。

    誰得罪他了!

    我搖搖頭,鈴鈴鈴聲又起,陌生號碼,嘿,又來!

    「喂,成琛,你……」

    「成琛是誰?」聽筒里傳出女音兒,「我說怎麼打你電話佔線,正在和同學朋友聊天?」

    我努力分辨着聲音,「你是……小燕姐嗎?」

    「是我。」

    女聲應着,「朱曉燕。」

    「你怎麼給我來電話啦!!」

    我驚喜不已,「小燕姐,你好想你啊!」

    「栩栩,我也想你啊。」

    我不好意思的撓頭,「小燕姐,不知道二嫂跟沒跟你說,我遇到一些事,得過段時間才能回家看你。」

    記憶紛沓而至,小燕姐是二嫂的親妹妹,二哥結婚時小燕姐是伴娘,那時她中專剛畢業,正好進入栩福軒工作,婚禮當天,她忙前忙後,見我喜歡二嫂的手捧花,禮成後她便把花要過來送給我,她跟我說,新娘的手捧花是幸福的象徵,她要把幸福送給我。

    我拿到手捧花很高興,抽出來一朵送給她,跟她講要一起幸福!

    小燕姐將那朵花別在耳朵上,笑着問我好不好看。

    我點頭說太好看了,「小燕姐,等你結婚的時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她誇我嘴甜,「栩栩啊,可惜你就一個哥哥,不然我也想給你做嫂子,上哪去找這麼漂亮的小姑子啊。」

    就是婚禮上客人太多了,她幫忙招呼,那朵花掉地上了都沒注意。

    等我撿到的時候,花已經被賓客踩爛了。

    為這事兒小燕姐還很難過,跟我說對不起。

    我當下很不開心,覺得幸福被踩爛了。

    小孩子麼,哄哄也就過去了。

    我一去飯店她就會跑出來抱抱我,張羅着後廚給我做愛吃的菜,怕我嫌前廳吵,還給我安排空包房,爸爸看到就批評她,我一個小孩兒擺什麼譜,小燕姐就笑,對爸爸說是用她工資付的我包房餐費,不算謀私。

    栩福軒效益越來越好,爸爸在年末時會租下市文化宮舉辦年會,我上台表演節目,小燕姐給我化妝,站在台下用力的鼓掌,我表演成功了她比我自己還高興。

    雖然她也是作為親戚進的飯店,算走後門,但我一直很喜歡她。

    「你的事,我知道一些。」

    小燕姐應着,「所以我才想你呀,想你這孩子是大小姐做習慣了,家裏都什麼樣了,你還有心情和朋友閒聊天,真夠不要臉的。」

    我牽起的唇角僵住,「小燕姐,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

    朱曉燕冷笑出聲,「梁栩栩,我先前還納悶,你家生意做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賠的褲衩兒都不趁,拿幾百萬去打水漂……要不是我姐說一切因你而起,我還不知道這些事兒全是你克的!」

    「我……」

    我張了張嘴,「小燕姐,二嫂她……」

    「你別叫我姐了!」

    朱曉燕提了提聲,「我真是受夠你了!要不是看在栩福樓的面子我才懶得伺候你!早先你爸媽就狂,逮誰跟誰說你命好,什么娘娘轉世,我呸!你們老梁家就是個暴發戶,橫發橫破,我姐嫁到你家算倒了血霉,連累了的我都倒霉啦!!」

    我一口氣堵在心口,聽出她滿腹怨氣,「小燕姐,我的確是遇到了倒霉事,但你不能牽扯到我家,我爸媽對二嫂和對你都很好,很照顧……」

    「你可拉倒吧!」

    朱曉燕恨不得隔着通訊設備吃了我,「對我好?你家飯店賠出去連點話語權都沒有麼,憑什麼把我解僱,就算我是因為我姐進的飯店,這幾年我也是實打實付出了呀,你爸看我失業連個聲兒都不吱,這叫對我好?他辦的叫人事兒嗎!」

    我脖子僵着,唇角無聲的抽了抽,「飯店賠出去就屬於別人的了,我爸怎麼插手?小燕姐,你被解僱朝我爸頭上賴什麼,我知道你可能沒工作了心情不好,你在氣頭上罵我兩句都可以,因為我一直記得你的好,你把二嫂的捧花給我……」

    「別提那捧花,我姐本來說給我的!!」

    朱曉燕語氣激動,「你一個小屁孩要什麼捧花,你還着急結婚啊!要不是為了多掙倆錢誰圍着你轉,梁栩栩,你算老幾,我這麼跟你說,要是我有開着大飯店的父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也是福星轉世,我要是能早早學那些特長肯定比你強,誰像你學了鋼琴連一首像樣的曲子都彈不出來,你爸媽還說你有天賦,你那叫天賦啊,自吹自擂,狗掀帘子全靠嘴!」

    我啞然,見純良在旁邊疑惑的看我,便側了側身,「你還有別的事要說嗎,沒事我要掛了。」

    「我當然有事兒!」

    朱曉燕氣憤的回我,「梁栩栩!你就說我姐對你怎麼樣,對你們老梁家怎麼樣,現在她得到什麼了?!人家孩子懷的好好的,就因為你,莫名其妙掉了,現在醫生說她以後夠嗆能懷孕了!我就問你,這責任你能負得起嗎?!」

    我驚了驚,「二嫂她以後……」

    「不行,我這火真是壓不住,梁栩栩,你算什麼,到這步了還得讓我們捧着你!」

    朱曉燕兀自繼續,「賬我一筆筆給你算,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為什麼要給你打這通電話?」

    不用我問,她就憤恨的說道,「我在醫院!我姐住院了!她為什麼住院,被你哥給刺激到啦!現在你爸住院了,你媽住院了,你大姐也在醫院裏,要不是梁文麗正好來看我姐,我聽到她接你電話,還不知道你這麼瀟灑呢,啊,她還舔臉說給你匯錢,你家還趁幾個比籽兒?!!」

    「你能不能不要說髒話。」

    我皺着眉,「我哥怎麼刺激二嫂了?他倆又鬧離婚了嗎?我爸爸又怎麼會在住院?」

    「你爸?」

    朱曉燕冷笑一聲,「當然是拜你這個好女兒所賜啊!他先前從你那回來,就說要給你燒什麼替身,大半夜的弄個紙人去十字路口燒,結果你猜怎麼着,沒等燒完他就被車給撞了!大腿骨折,現在還擱病床上躺着呢!」

    我身體一晃,電話好懸沒拿住,「我、我爸骨折了?」

    怎麼沒人告訴我。

    通電話都好好的啊!

    「我撒謊半句不是人的!」

    朱曉燕扯着嗓子,「另外我還要給你一個大禮包,剛才你聽沒聽出梁文麗梁大窩囊的死動靜,她是不是像在擠貓尿?」

    我急了,「你不許說我姐!!」

    「哎呦呦,你還有能耐跟我來勁呢,你姐梁大窩囊害的我姐要成寡婦啦!!」

    「你什麼意思。」

    我握緊手機,「我大姐怎麼會害到二嫂。」

    「梁文麗那個窩囊廢,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你那個大姐夫陳波,他在外面包了個女人,趁你大姐去京中照顧你三姑,他就把那女人領回家了,這個事兒被鄰居看到,告訴了梁文麗,梁文麗摸上門去找小三,結果你猜怎麼着,大窩囊名不虛傳,被那個女人給撓了!」

    朱曉燕嗤笑出聲,「最搞笑的是那個小三都懷孕了,就這,梁文麗都沒佔着上風,趕上你們家要敗,陳波這經理做不成了,他不用再忌憚什麼,回家就把梁文麗狠揍了一頓,就在一周前,梁文麗鼻青臉腫的去找了你二哥,大窩囊自己沒本事,媽的倒是挺會連累人的,你猜這事兒最後怎麼解決的?」

    「我二哥不會讓大姐受欺負的!」

    耳朵一下塞進太多東西,我凌亂的很。

    陳波找女人了?

    大姐還被打了?

    我本能的要為大姐出頭。

    甚至在朱曉燕提到二哥時,我也想說找二哥!

    二哥是護着家裏人的!

    「對,梁有志那大痞子多能耐啊。」

    朱曉燕咬牙切齒,「他看到梁大窩囊那沒出息的死德行,二話不說就去了小三的住處,人家小三也不傻,聽到風聲就跟陳波聚頭,倆人一起躲到陳波的農村老家了,到這步了,你猜梁有志怎麼幹的,你哥一個人啊,他一個人,拎着把叨,摸去陳波的老家給人坎啦!小三嚇得當場就落胎了!陳波的爸媽叫來半村人攔着,你哥紅了眼,傷人無數,其中有個陳波的三大爺,摔倒時磕到了腦袋,老頭直接就斷氣了!!」

    「斷氣?」

    我心裏一抽,「那我二哥他……」

    「被抓起來啦!!」

    朱曉燕喊得聲音嘶啞,「要被判刑!不死也得是無期!我姐馬上就要守活寡啦!受了刺激就住院啦!你媽也完啦,完全癱了,話都說不出來!老孟還去談判,醫藥費加上人命,前後得賠償兩百萬,拿到調解書你哥就算有活路也得蹲幾年!梁栩栩,你就說,死的為什麼不是你!!!」

    『啪嗒』——

    手機掉到地上,朱曉燕仍在叫罵,「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你倒是很舒服!梁栩栩!你現在馬上滾回來!賣肝賣腎,也要把這債給還了!你哥的牢應該你去坐!你去死!!!」

    我渾身發抖,蹲下身想撿起手機,手發麻的不好使。

    二哥他一周前說有事要辦,原來是去,是去……

    他糊塗啊!

    「朱曉燕!!」

    大姐的聲音在手機里響起,「你亂跟栩栩說什麼!家裏事跟她無關!」

    「梁文麗,你現在倒跟我有能耐了?你這麼能叫喚怎麼不自己把那個小三解決了!」

    朱曉燕在手機里反問,「你個大窩囊廢!!別動我!我就說!你們家的這些破事不就是梁栩栩引起的嗎,我本來懶得管,她倒霉是她的事兒,但現在牽扯到我姐了,我就必須把話說明白,你們賠償多少錢我不管,但是別墅得留給我姐,最次也得五十萬!她要跟梁有志離婚!必須離!我姐為你們家付出的青春不能打了水漂,哎,你別搶我電話……」

    嘟——

    通話斷了。

    「梁栩栩?」

    純良小心翼翼的蹲到我身邊,「你還好吧。」

    我拿起手機,踉蹌了一步站起來,腦子裏想的都是驗證!

    眼淚簌簌的流着,我看不清手機按鍵,手沒出息的發抖,好一陣才撥出去,「二嫂,我哥被抓進去了?」

    「小燕跟你說了?」

    二嫂當即提起聲,「梁栩栩!你還我孩子!!」

    「二嫂,我……」

    「你怎麼不去死!!!」

    二嫂帶着哭腔,「我這些年對你怎麼樣!現在得到什麼了!!梁有志說走就走,他把我擺在什麼位置,我剛掉了孩子,他就跑去陪你了,梁栩栩,誰家的小姑子能騎到嫂子頭上,你到底撞了什麼邪,能這麼倒霉,現在你把這個家禍禍的老底兒都沒了還躲在外面要學道!你爸媽一個殘一個癱,加上我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老梁家算家破人亡了,現在你哥進去了,我倆的夫妻緣分也到頭了,你這個喪門星我是不想沾了,以後我不是你嫂子了!!」

    電話被掛斷——

    我無措的看着手機屏幕,眼淚開閘般不停地朝外涌着。

    純良過來要跟我說什麼,我推開他,拽出柜子裏的行李箱就往裏面裝着衣物用品。

    「梁栩栩,你要幹什麼?」

    「回家。」

    我側臉在肩頭蹭了蹭擦淚,心頭長滿了亂草,純良着急,「你大晚上的怎麼回家,再說你回家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不用你管……」

    我看不清衣服是外套還是內衫,胡亂的朝箱子裏塞着,「我爸爸被車撞了,我媽媽還癱了,我哥哥進去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要回家看看……」

    「你回家會很危險的!」

    純良扯住我的手,扭頭喊着,「許奶!你快來!梁栩栩要走!他們家人罵她了!說她是喪門星!她要回家啊!!」

    「你別管我!!」

    我甩開純良,扣緊箱子,拽着拉杆就要出門。

    許姨從房裏出來,「你幹啥去啊!天都黑了!下完雪路面都是冰!沒等到家你就死路上啦!」

    我不說話,硬生生的擦過許姨肩頭拽着箱子就到院裏,寒風凜冽,一下就刮疼了我的臉,許姨氣急敗壞的上來扯我胳膊,「要回也得等天亮!大晚上的你下山就得遇到事兒,快點!先進屋!別逼我抽你啊!!」

    「你走開!」

    我油鹽不進的推開許姨,「我現在就要回家,誰也攔不住我!」

    「嘿,你這丫頭……」

    「讓她走!」

    沈叔人沒露面,聲音卻從正房裏傳出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要留在這裏學本事,要照顧好自己,要做我的徒弟,現如今看來,這就是個廢物!讓她回去!讓她爸爸的心血白費!她家人的苦心全部付之一炬!我跟她的緣分就止於此,她死不死也跟我不相干啦!!」

    「你都知道對不對!!」

    我伴着寒風對着正房大喊,「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

    沈叔在屋內回着我,「你能解決什麼問題!梁栩栩,你現在的反應更說明不跟你說是對的,衝動誤事,你和梁有志一個德性!!」

    「不能瞞着我!!!」

    我大哭的回,「我很擔心他們!如果我活着真的會令家裏人受苦,那我還不如死了!!!」

    「你去死吧!」

    沈叔一聲厲喝,「那個人就在山下等你,你快點去送死!別走慢了,讓他解決的迅速點!咱倆在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小許純良,你們兩個回屋,誰也別攔着她去死!」

    許姨繃着臉,扯着純良就回屋了。

    我憋着一口氣,「沈叔!我知道,借的命格沒坐穩你能拿回去!等我遇到危險了,我不吃符紙,不用你斗!你把命格拿回去!我死的話不連累你!!」

    抬腳就朝院門外走去,山裏的路面不平,拉杆箱輪子嘎嘎作響。

    夜色中的樹林影影綽綽,眼淚一出來,就被寒風舔干,我穿着單衣,卻絲毫不覺得冷,一手握着電話,一手扯着箱子,心頭亂如雜草,腳下的步伐很快。

    莫名想起晚飯前和沈叔在屋裏的對話,他問我真情假意。

    我自信的對他講,我遇到的都是真情。

    剛剛朱曉燕卻對我說,她是為了多掙倆錢才對我好的。

    腦中浮現那朵被踩爛的花——

    多麼像我包裝精美的童年。

    接收到的都是笑臉,都是關愛,都是梁栩栩是最棒的孩子。

    花朵經受不起風吹雨打。

    所謂的幸福也顯得如此脆弱。

    踩壞了。

    幸福真的就沒了。

    三姑說二嫂不好的時候我還不信。

    如今朱曉燕來質問我,而我又要去質問誰?

    嗷嗚~!嗷嗚~!

    林間野貓發出叫聲,尖利刺耳的像是小嬰兒的哀嚎,我腳步一停,看到人形岔路里的幾抹綠光,心緒起伏中,我對着它們大喊,「出來啊!現在就出來啊!殺我啊!殺了我啊!!」

    嗷嗚~!

    野貓似乎被我驚到,鑽到林子深處隱匿不見了。

    寒風呼嘯,我回頭看了看,胸腔溢滿了悲憤和無助,「出來,你們出來,殺我啊,殺我……」

    「三毛子?」

    我哭着抬起臉,二哥就站到不遠處,就像那天下山離開時的樣子,他對着我笑,「道生一,一生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二哥!」

    我朝他奔近幾步,他的身影虛晃,我不敢再動,「二哥,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二哥仍是對我笑着,「我妹妹說過,天上的星星是五角形的,月亮裏面是住着嫦娥的,太陽是個白色鬍子的老公公,栩栩是個好孩子,將來是會有大出息的……」

    「不。」

    我搖頭,「二哥,我不是好孩子,只有你和爸媽說我好,其實我一點也不好,我特別任性,我剛剛還說,爸爸不接我電話,我要批評爸爸,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骨折了……」

    「栩栩,要照顧好自己。」

    二哥看着我認真了幾分,「將來實在不成啊,哥養你。」

    我淚水流個不停,忍不住要上前抱抱他,跑過去,身前已空無一人。

    「二哥,二哥!你快出來,我好想你啊!二哥!!」

    很多人都說,梁有志是個二流子,渾蛋,地痞無賴。

    在我心裏,他是大樹,是為我遮風擋雨的屋檐。

    是那個被我說了一句煙味兒難聞就不會在我面前抽煙的兄長。

    我四處的看,周圍黑漆漆的,沉浸在夜色中的樹木如同蓄勢待發的鬼魅,風一吹,張牙舞爪的朝我伸着樹幹,我驚顫顫的,心頭逐漸的發慌,想到山底有那個等着逮我的邪師,冒水陰森的周天麗,笑容詭異的黑臉男……

    怕。

    忽然就感覺怕了。

    暗夜中似乎有無數的眼睛盯着我。

    伺機將我蠶食吞噬。

    我抱着胳膊,緊張的四處看,越發想念二哥出現的溫暖,「二哥,你快出來,這裏好黑,我好害怕,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我想爸爸媽媽,我想奶奶,我想三姑……我想你們,哥,你快出來,我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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