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豐酒樓。
眼看着蕭君澤和薛京華離開,長孫無邪才走回房間。
「少主」身後,暗衛小聲回稟。「陛下今日所說,都是事實。」
長孫無邪的情緒很平靜,卻看起來平靜得嚇人。
暗衛不敢多說,也不敢上前。
「出去」長孫無邪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是!」暗衛離開,長孫無邪才無力地躺在床榻上,慵懶地躺着。
眼神有些空洞,長孫無邪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些什麼。
滿門被滅,這一身傷痕他恨,恨不得將傷害過他的人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可他的父親,真的殺了薛京華全家嗎?
眼眶有些灼熱,長孫無邪一時之間思緒混亂。
他大概能理解,薛京華恨長孫家,就如同他現在恨蕭家
可薛京華卻留了他的命。
呵留下他這個隱患,是薛京華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所以啊,他如若要死,也必須死在薛京華手裏才可以啊。
皇城,竹林。
白狸的傷恢復得很快,雖傷及要害但不致命。
她的身體恢復能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不然當年被沈清洲折磨成那個樣子,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一身白衣,白狸坐在池塘邊梳着長發。
手指微微頓了一下,她竟在自己的青絲中發現了一根白髮。
記得有句詩,朝如青絲暮成雪,一夜白頭。
沈清洲若非真的痛苦,也不會一夜白髮。
「我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大概三十有二了吧,我們已經不再年輕。」
白狸小聲開口。
身後的人停下腳步,沒有回應。
「我跟你的那一年,才十五歲,正值豆蔻年華,如晨起朝陽一般」滿是活力。
可如今。
雖不及垂暮,但心卻老矣。
她和沈清洲,歲月未波及容顏,但卻腐蝕了內心。
十多年了,她和沈清洲愛恨情仇,糾纏了快二十年了。
人這一生,有多少個二十年。
他們把最好的青春都浪費在了陰謀和算計中。
眼眶灼熱到泛紅,白狸有些不甘心,最好的歲月沒有享受愛情,如今心卻已經空了。
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該上藥了。」沈清洲蹙眉,聲音清冷。
白狸這才回頭,衣衫鬆散,沖沈清洲笑。「就在這換藥可好?」
白狸的雙腿皙白地裸露在外,輕輕拍打着水花。
沈清洲清晰記得,他在西域虞美人花叢中見到的白狸,便是如此
十幾年如一日,她看似變了,又好像沒變。
即使這顆心臟為了她死過,也會在看見她的瞬間再重新跳動。
他沈清洲理智冷靜聰明一世,唯獨對這個女人,甘之如飴。
明知是劇毒,偏偏
無法抗拒。
「沈清洲,為何不治這銀絲?」他還年輕,總不能滿頭銀髮。
明明,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不在乎。」沈清洲淡淡說了一句。
「可我在乎」白狸趁着沈清洲幫自己換藥,偷偷伸手把人抱住,聲音哽咽。「沈清洲,我昨晚做了個夢,我們回到了過去你還是,那個站在花海中的少年,你說你會一輩子愛我」
你食言了,沈清洲。
沈清洲沒有推開白狸,卻也沒有回應。
白狸得寸進尺,搶過他手中的藥碗,扔在一旁,半撐着身體將沈清洲壓在身下。「沈清洲,這麼久了,你有過別的女人嗎?」
沈清洲由着白狸動手動腳,也不阻止。
他沈清洲除了被沈芸柔母親算計那次,這一生,何曾碰過別的女人。
「我檢查一下」白狸揚了揚嘴角,吻上沈清洲的唇畔。
這個男人還真是清冷到如同謫仙,讓人不忍褻瀆。
白狸的心跳很快,明明早已不是少年。
當年,她與沈清洲第一次
明明她才是魅術大成者,在沈清洲面前卻驚慌到什麼法子都忘了。
她不敢去看沈清洲的眼睛,她怕褻瀆了自己的神明。
那時候,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沈清洲的心是愛她的。
但現在,沈清洲對她太冷漠了。
當初就算是恨她入骨,恨不得用鐵鏈將她拴在身邊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冷漠過。
就算明知道她和木景炎私奔,將她抓回身邊,也只是一次次地發泄和折磨她的身體。
那時候,體內有情蠱,她知道沈清洲是愛她的。
折磨得越狠,愛的越深。
只是愛讓兩人的心都變得扭曲。
但現在,好空啊。
心空了,人好像也就沒有了靈魂。
奉天,邊城。
「景將軍,木小將軍讓您前去商議南疆之事。」
蕭君澤來信,蕭承恩的兵馬已經入南疆,但南疆的反叛軍是早有預謀,且背後有勢力扶持。
景黎吻了下沈雲柔,將已經咿呀學語的女兒抱在懷裏。「爹爹去去就來。」
可愛的小姑娘扎着小揪揪,抱着景黎吧唧了一口。
景黎感覺心都融化了,將女兒放在沈芸柔身邊。
沈芸柔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景黎。
景黎耳根有些紅,知道自己昨夜有些過分了。
「柔兒」景黎小聲哄了哄。
沈芸柔白了景黎一眼,動一下腰身都覺得疼。「別碰我。」
「我知道錯了,下次」景黎磕磕巴巴。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沈芸柔氣地磨牙,她的性子與父親最像,理智了這麼多年,全讓這個渾蛋
她從沒有這麼狼狽過,明明都哭着求他了,還跟瘋狗一樣。
「我錯了是我不該不信你。」景黎低頭,半蹲在沈芸柔身前。「可你也不解釋。」
「滾!」沈芸柔怒意更加濃郁。
景黎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
「可,那個男人他去沈家提過親,如若你沒有代替朝陽入宮,你是要嫁給他的。」景黎低頭,聳着腦袋。
沈芸柔蹙了蹙眉。「所以,你不信我是怕我跟別的男人跑了?」
「那不能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景黎還是有些緊張。
在沈芸柔面前,他從來都不自信。
沈芸柔拿他沒辦法,她是偷偷和杜忠軒見面了,杜忠軒跟隨奸臣叛離奉天,如今在大虞作威作福。
她以為景黎是誤會她還有反心
「杜忠軒作為大虞使臣前來奉天,顯然是大虞皇帝故意刺激陛下,是他要見我想有拉攏之心,我如今已經嫁你,便不會再有別的心思。」
沈芸柔從來不屑解釋,可她還是想和景黎說明白。
「我從不擔心你還有反心,我知你想要什麼,你無非想要這奉天百姓安居,要女子真正被人重視陛下是明君,他值得我去追隨。」
景黎伸手將沈芸柔拉進懷裏。「我只是生氣他抱了你。」
「那那是他突然」沈芸柔居然有些慌了。「你監視我!」
是杜忠軒突然抱住她,她來不及推開。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威脅地看着景黎,都學會監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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