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皇宮。
白楚堯坐在輪椅上,手中拿着的是一根象牙白的玉簪。
那是一根很普通的簪子。
許是四下無人,他身上的戾氣收斂了很多,眼底和身形卻滿是寂寥。
諷刺地笑了一下,白楚堯將玉簪扔出窗外。
玉簪掉落在湖水中,很快沉落。
握着輪椅的手指在發顫,看得出他在隱忍。
突然,白楚堯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卻摔在了地上。
「陛下!」宮人不敢多說,想要扶起白楚堯,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發了瘋地往岸邊爬,仿佛魔怔一樣地跳下去,拼命尋找那根玉簪。
守在一旁的宮人一個個面如死灰,誰都不敢吭聲,更是不敢下去救人,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們的陛下會犯瘋病,發起瘋來殘暴嗜殺,連自己都會傷害。
從前有媚兒在,陛下犯病無人敢靠近的時候,只有媚兒敢闖進來,照顧陛下而不被殺。
可現在無人敢靠近犯病的殘暴皇帝。
他總是時不時發瘋,而且越來越頻繁。
他手中的那根玉簪,這已經是第無數次被扔進池塘,然後再被他自己親手找回來。
沒人知道皇帝為什麼這麼做,只有一個熟悉媚兒的小宮女知道,那隻簪子是媚兒的
是當初殘暴皇帝隨手在生辰賞賜給媚兒,就被她當做寶貝,日日佩戴。
但後來她死了,拿劍抹了脖子,自盡
從那之後,這瘋皇帝就更瘋了,一言不合就殺人,動不動就發瘋。
所有宮女屏住呼吸,看着平靜的水面,在思索着要不要下去救人,甚至有人已經在心裏祈禱,淹死他就這麼淹死他吧。
可那隻如同惡魔一般的手,還是拿着簪子從湖水中爬了出來。
全身濕透又狼狽的皇帝靠在湖邊,眼眸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你在害怕?」上來送浴巾的宮女瑟瑟發抖,白楚堯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你在怕什麼?她從來不怕我!」
宮女嚇得跪在地上,臉色慘白。
「說啊,你怕什麼?」白楚堯卻發瘋地拽着那宮女的手腕。
「不是她」
「你們都不是」
突然鬆開了宮女的手,白楚堯往輪椅的位置爬。
一國皇帝,卻狼狽得像個被人打斷雙腿的瘋子。
「殺了她,推下去,淹死。」白楚堯靠在輪椅上,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侍衛不敢不從,僵硬地執行命令。
宮女早就嚇得連哭喊都不敢了,僵硬地被侍衛拖走準備扔下池塘。
「又犯病了?」院落外,一身白衣的白梓延冷眸看了幾個侍衛一眼。
侍衛瞬間跪地,將瀕死的宮女扔在地上。
「下去吧。」白梓延看了宮女一眼。
宮女全身發抖地爬了起來,驚魂未定的逃走。
她方才從地獄門口走了一遭。
「白梓延,來看我笑話?」白楚堯冷笑,眼神卻恨不得吃了眼前的人。
暗魅樓
他恨不得將暗魅樓的每一個人都碎屍萬段,可惜啊他沒有那實力。
在西域,暗魅樓才是至高無上的統領,皇帝只是傀儡,只是白家血脈的傀儡而已。
「麒麟節將至,各國皇帝使臣團都將到來,你發瘋也要有個度。」白梓延是來警告白楚堯的,可別給他丟了臉,給西域丟了臉。
「哈哈哈哈哈」白楚堯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瘋狂。
白梓延蹙了蹙眉,感覺白楚堯越來越瘋了,明明只要乖乖做他的皇帝,就能平安無事,偏偏一定要搞事。
「白楚堯。」白梓延半蹲在白楚堯身前,抬手扯住他的衣領。「少給我裝瘋賣傻,如果不想死,就給我乖乖活下去。」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白楚堯冷笑,梗着脖子看着白梓延。
他篤定白楚堯現在還不會殺他,因為他不爭氣到現在了都沒有誕下子嗣。
沒有繼承人繼續被暗魅樓操控,他這個皇帝就算是再瘋,也暫時不會被殺。
「我只是打斷了你的腿,可沒斷了你的根。怎麼?不行了?」白梓延的聲音透着濃郁的挑釁。
白楚堯雙手握緊到顫抖,想要殺了眼前的男人,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陛下累了,把藥給他灌下去,讓各宮娘娘都來伺候着,誰先懷了龍嗣誰就是西域的貴人。」
白梓延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起身要走。
暗魅樓的手下上前,要將藥強行灌給白楚堯。
「白梓延!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白楚堯恨意地喊着,雙手指甲扣着地面,已經摳出血。
白梓延冷笑。「我等着你。」
「滾!別碰朕!」
寢宮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各宮娘娘無一人敢靠近。
瘋子就是瘋子,哪怕被灌了藥也不會好好配合。
他拿着刀子一刀刀捅傷靠近他的女人,然後捅傷自己。
讓疼痛,給他撐下去的理智。
太醫驚恐的救治,他們可不敢讓皇帝死了。
暗魅樓的人沒有發話,皇帝就算是喝了鶴頂紅,他們也得想辦法救回來。
暗魅樓。
「閣主,陛下捅傷了嬪妃,還捅傷了自己,就是不肯配合」手下慌張來報。「陛下是否逼得太緊,若是陛下自縊」
白梓延拿着手裏的剪刀,修剪着院落的虞美人。
停了停手,白梓延轉身。「他不會死」
他費盡心機讓白楚堯恨他,就是為了讓白楚堯憋着這口氣。
恨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所以才得憋着這口氣活下去啊。
「閣主陛下不肯配合,子嗣遲遲未有,上面那位怕是要沉不住氣了。」手下也是擔憂。
那位,才是暗魅樓真正的操控者。
白梓延的手僵了一下,若是白楚堯再不配合,怕是連他也保不住他了。
「我自會處理。」淡淡地說了一句,白梓延將剪刀扔在一旁,拿着一隻斷掉的虞美人花,往密室走去。
密室。
一個女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裏,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顯然是自盡或者是被人抹了脖子。
她的眼睛始終看着小小的窗口,卻仿佛沒有了靈魂。
「他越來越瘋了。」白梓延將花放在女人的耳畔,再次開口。「可是媚兒你是我養大的,我怎麼捨得再把你送過去。」
媚兒的身形僵了一下,別開視線,什麼都不說。
「你是我的人,卻為了一個瘋子背叛我,我留你到現在,還不夠嗎?」白梓延勾住媚兒的下巴,輕吻她的額頭。
媚兒不為所動,卻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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