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之旱魃 第一千兩百七十四章 四海金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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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一民很誠懇地說道：「看咱們聊得這麼投機，我也不想隱瞞你。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對你不假顏色，並沒有把你放在眼裏。」

    孫維善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盯着丁一民，想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我自己認為身為一個金丹高手，挺了不起的。那時候我真的把你看成是普通人了，以為自己高你一等。」

    孫維善有些聽不懂丁一民的話。他就算是孫家的家主，但還是逃不開普通人的身份。比起丁一民這樣的修行者，他確實要低人一等。他不覺得丁一民的這個想法有什麼錯誤。

    丁一民繼續說道：「後來，我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空見山不愧為天下第一大門派，我終於服氣了。」

    孫維善問道：「等等，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呢？」

    「你不要再給我留面子了，我今天真是丟人丟大了。好在我生在齊國，要是生在晉國，肯定是沒有機會修行了。」

    「你說清楚一點，我還是沒明白。」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嗎。你看晉國像你這樣天賦卓越之人都無法進入空見山，我這樣資質平庸之人就更加沒機會了。」

    孫維善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半天緩過神來，他有些顫抖地問道：「你是說我很有修行天賦？」

    丁一民有些慶幸地說道：「當然了，你這個年紀，沒有修行過，依然能夠保持對靈氣的敏感，比我起碼要高到兩個層次。像你這樣的天才，而且又是出身孫家，尚且無法進入空見山，我這樣的人就更不可能有機會了。」

    「原本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現在我才真切感受到空見山第一大派的實力和底蘊，滿滿都是敬畏。」

    聽完丁一民的話，孫維善整個人都是懵的。要不是在整個交易過程中，四海金樓的處理都很厚道，他都有些懷疑對方的用心了。

    在四海金樓，孫維善極力控制着自己，硬撐到履行完所有的手續，都沒有失態。可是一踏入孫家的門，他就再也忍受不了了，臉比冰還冷。

    孫家祖上還從來沒有淪落到這個地步，情緒有些低落也是正常的反應。管家以為孫維善是因為變賣家業而傷心，便勸解道：「有了這筆錢周轉，相信我們很快就能緩過來。這回丹藥我們自己來賣。要不了幾年，我們肯定能夠把今天失去的這些全部都拿回來。」

    管家的話，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孫維善很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要說了，你接下來的事情你趕緊安排吧。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等管家和傭人都退下去，房間裏只剩下孫維善一個人。他有些木然地坐在那裏，許久沒有動彈，腦海里一直迴蕩着着丁一民的那四個字——「修行天才」。

    這四個字彷佛是一個魔咒，抽乾了他的力氣，讓他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孫維善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修行天賦，所有才滿足於富貴生活，甘於在塵世中為空見山服務。

    販賣丹藥，利潤相當豐厚。但是，孫家只拿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絕大部份的錢都上交給了空見山。

    原本孫維善對空見山還是心懷感激。這麼多的商家大族，空見山給誰都行。他們能把這樣一個賺錢的買賣給孫家，那應該是看在孫延平面子上的特別照顧。

    孫家也沒讓空見山失望。這次就算發生了意外，范懷民把錢捲走了，孫維善想方設法變賣家產，也不敢耽誤空見山的事情。

    現在想來，孫維善覺得自己完全就是一個笑話。他對空見山是一片真心，對方卻渾然沒有把他往心裏去。也許那些空見山的修行者每次見到他，表面客客氣氣，心裏都在偷偷嘲笑吧。

    想來四海金樓的丁一民，在東部也不是什麼出色的人物。要不然他也不會被派到晉陽城，當一個掌柜的。

    可是就算丁一民這樣的庸才，如今也修煉到金丹境，吃穿用度遠勝孫維善這個商家家主。這讓自命不凡的孫維善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丁一民雖然禮數上沒有欠缺，但骨子裏並沒有多重視。這樣的態度孫維善很熟悉，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這說明了他並沒有把孫家家主這個身份放在眼裏。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錯，一個金丹境的修行者，如何會在意一個普通人呢。

    態度的轉變是從丁一民發現孫維善絕佳的修行天賦開始的。雖然不明白丁一民是如何看出來的，但孫維善相信他絕對不會信口雌黃。

    戲弄自己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再說一個金丹境的修行者，也不至於會這麼無聊。

    丁一民這樣的人，在東部那個並不怎麼樣的條件下，都能夠達到金丹境。如果一個資質上佳的人，在天下第一修行門派的鼎力栽培下，又將會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呢?只是心裏面想一想，孫維善都有些激動。

    可惜時光難倒回，這一切終究化作泡影，永遠都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一切還得從孫維善十二歲那年說起。

    幾十年過去了，孫維善依然清楚地記得，當日的所有的細節。

    那一天，孫家所有十來歲的子弟全都畢恭畢敬地站立在院子裏，等待空見山的仙人的選拔。

    孫維善同樣一早就穿戴整齊，早早就來到現場等待。年幼的他聰明伶俐、乖巧懂事，是孫家年輕一輩最優秀的那個。

    有人甚至稱呼他為孫延平第二。孫家上下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本人也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憧憬。

    然而空見山的那位仙人，從孫維善面前一經而過，沒有任何的停留，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那一刻，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一直順風順水的孫維善，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絕望。

    事後，孫家的人也詢問過空見山的仙人。仙人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與空見山無緣。

    對於仙人的話，大家從來沒有懷疑。孫維善也始終以為是自己資質不行，卻從未想過對方會有什麼問題。

    他想不明白，一個素昧平生的空見山的仙人，為何會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

    如果空見山真的人才太過富足，奢侈到可以隨意浪費天才的程度，孫維善心裏還好受一些。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丁一民是外人，也許不了解，孫維善對空見山弟子的情況並不陌生。空見山還沒有強大到虛空境仙人滿地走的地步，大部分的人終生也只能止步於金丹境。就拿常年駐守晉陽城王宮的那幾個人來說，全部都是金丹境的。

    被蒙在鼓裏，不知道真相，有時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沒有這麼痛苦。得知自己其實能夠修行，而且天賦不俗之後，孫維善再也沒辦法淡定了。

    等等，悔恨交加的孫維善突然想到了丁一民說的另外一句話。他說依然能夠感受靈氣，那是不是說自己還有機會，就算達不到虛空境，能夠多活一些年也是好的。

    「來人。」

    有貼身服侍的下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問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去找一些東部流傳的修行書籍過來。」

    「老爺，空見山的仙人們不是交代過，誰要藏有這些書，抓到之後就是書毀人亡……」

    一聽說空見山，孫維善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你在教我怎麼做事嗎？在晉國，誰敢跑到我家裏來查抄？誰敢來處置我？」

    看到孫維善那快要吃人的眼神，下人不敢再多說半個字：「我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接下了孫家這筆大生意，四海金樓算是在晉陽城開張了，上上下下都很興奮。

    「丁長老，沒想到我們開業沒多久，這麼快就能打開局面。」

    「以後私下也別喊我丁長老，還是喊我丁掌柜吧。張茶安排我們來這裏，肯定是計算好了時機的，我們只要按計劃朝前推進就行了。」

    「現在晉陽城的人都知道範懷民一家跑了，孫家急需現錢。除了四海金樓，沒有誰能夠拿得出這麼一大筆金幣。」

    「如果我們晾他們三天，價格肯定還能降不少。我們和孫家也沒交情，為什麼要對他們這麼手軟呢？」

    丁一民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地說道：「來之前，張茶反覆交代過，我們來這裏不只是為了掙錢，是為了塑造四海金樓的金字招牌，贏得人心。」

    「所以在任何時候，我們都得牢記『公道』二字，做到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落進下石、趁火打劫、坑蒙拐騙這些事情，不管別人做不做，我們絕對不能沾。」

    「我就是怕晉國人覺得我們傻。」

    「傻有什麼不好的？傻人有傻福。同樣做生意，你希望跟精明的人做，還是跟有錢的傻子做？」

    「好像是傻子更好。」

    丁一民說道：「孫家的事情比較受矚目。你們看，用不了幾天，這件事就會被傳得街知巷聞。到時候，這裏面的事情，肯定會被人拿出來反覆議論。」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