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快步回到堂上,又添了一盞燈,將地圖照得更亮,迅速找到了九牧亭的位置。
九牧亭在仙霞亭南六十餘里,是進入仙霞山後的第一個亭,也是幾條支路的匯聚點。
曹纂到達九牧亭後,可能選擇繼續走官道,強行突破仙霞亭,也可能避實就虛,選擇其他的小路,避免正面衝突。不管他選擇哪條路,出山之後,他都將面對吳軍郡縣士卒的堵截,區別只在於哪個縣。
姜維更希望親自截住曹纂。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劫走曹苗。
「出發,去九牧亭。」
匆匆趕來的兩個隊率聽完 ,面面相覷。「現在?」
姜維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事不宜遲,就是現在,天亮之前務必趕到九牧亭。」
兩個隊率目瞪口呆,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姜維。夜間行動也就罷了,要趕六十里路前去迎敵,而不是在仙霞亭以逸待勞,等曹纂主動上門,這是什麼戰術?
防止曹纂太累了,自己優勢太明顯,所以要主動迎上去?
姜維沒有和他們解釋的打算。他知道這些虎步兵們都不服他,覺得他就是得到了丞相的青睞,這才平步青雲。解釋沒有意義,戰績才是。等他擒住曹苗,送往成都,人皆有賞,所有的懷疑自然煙消雲散。
姜維下達了軍令,兩個隊率不敢違抗,只得領命,各自叫起所屬的虎步營,向九牧亭出發。
姜維一邊命隨身親衛準備? 一邊請來了仙霞亭的亭長,交待了一些事情。
半個時辰後,姜維率部離開了仙霞亭? 直奔九牧亭而去。
凌明時分? 姜維到達九牧亭北十里。
深夜行軍? 地形陌生,不可避免地影響了士氣,也影響了行軍速度? 姜維心情很不好。
虎步兵們的心情也很不好。一夜之間急行五十餘里? 而且是山路,即使虎步兵是蜀漢精銳,又以擅長山地作戰著稱? 還是累得東倒西歪? 不少士卒心懷怨氣? 將姜維的女性親屬問候了個遍。
不少人甚至覺得? 姜維不把他們當人看? 把他們當野獸。
聽着隊伍中嘰嘰喳喳的聲音? 姜維一言不發,不予理會。
坐在戰馬上,他看到了遠處九牧亭方向的煙氣。稍一猶豫之後,他就辨別出那不是清晨的炊煙,而是作戰時燒着了建築引發的煙火。九牧亭在山裏? 木材少而竹材多? 大部分房屋都是竹製的? 很容易燃燒。
姜維立刻派兩名騎士前去九牧亭偵察? 同時命令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一聲令下,剛剛還滿腹怨氣的虎步兵們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刀出鞘? 箭上弦,盾牌面向兩側,隨時準備迎接箭雨襲擊。
——
曹纂伏在一旁的竹林里,看着全神戒備的虎步兵們,暗自贊了一聲。
不愧是蜀漢精銳,不愧是諸葛亮看中的人,這份警惕就值得稱讚。如果姜維稍微大意一些,只顧着趕往九牧亭,他只要一聲令下,一波急射就能重創他們。
現在,他只能看着姜維經過。
一夜之間急行軍九十里,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偷襲或許有幾分勝算,纏鬥必敗無疑。
他親眼看到了,蜀軍身上的甲冑、手裏的戰刀都堪稱精良,一對一的較量,他的部下未必是這些虎步兵的對手,何況他的兵力還不如姜維。
看着姜維過去,曹纂示意部下繼續等,自己剛走到竹林深處。
曹苗和夏侯徽對面坐着,相隔不過兩步,卻看着不同的方向,沒有任何交流。
曹纂暗自咂了咂嘴,走到曹苗身邊。「允良,姜維過去了。」
「看清了?」
「看清了。這些虎步兵的裝備是真好。打敗他們,我要全部扒下來帶走。」
「他們的速度快嗎?體力保持得如何?」
「中等速度,體力保持得不錯。」曹纂咂了咂嘴。「這些蠻子是真能走,幾十里山路走下來,還這麼精神。我原本覺得元功沒用,只會守城,現在算是知道了,野戰是一點勝算也沒有,除非是平地。」
夏侯徽詫異地看了曹纂一眼。曹纂不是個話多的人,怎麼一說起戰事來,他就滔滔不絕?
「那就等他回來,一來一回又是二十里。算好時間,及時進食,補充體力。」
曹纂連連點頭,轉身走了。
夏侯徽轉頭看向曹苗。她雖然不知道曹苗和曹纂究竟有怎樣的安排,僅從這幾句話,她也能猜出是曹苗為曹纂出謀劃策,調動姜維,儘可能的彌補差距,爭取勝利,而不是她以為的敷衍、應付。
「你……幫德思出的主意?」夏侯徽很艱難的開了口。昨晚敷了藥後,她的腳疼痛減輕多了,還沒向曹苗表示感謝呢。不是她不知道感謝,而是兩人一直在冷戰,她張不開口。
「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伎倆而已。」曹苗淡淡地說道,眼睛看着滿地的竹葉。
夏侯徽聽出了曹苗的冷漠,訕訕的閉上了嘴巴。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多謝你的藥。」
曹苗沒吭聲。
夏侯徽嘆了一口氣,扶着侍女的手臂,慢慢站了起來,向竹林深處走去。
曹苗皺了皺眉。「去哪兒?戰鬥隨時可能開始,別亂動。」
「洗手。」夏侯徽也有些惱怒。
「那也別走遠。」曹苗直起腰,眼皮一翻。「竹林里有蛇。」說着,舉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
夏侯徽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見竹葉之間,一片蛇蛻隱約可見,不禁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四面張望。來的路上,她就聽嚮導多次提醒,走山路時一定要防蛇。有的蛇有劇毒,被咬了就是死路一條,根本沒法救。
為了驗證這個說法,嚮導還專門抓來一條蛇,讓蛇咬雞。夏侯徽親眼看到那隻活蹦亂跳的雞被蛇咬之後,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實際上,不用被蛇咬,僅僅是看到蛇的噁心模樣,她就覺得害怕。
聽說竹林里可能有蛇,侍女也嚇得腿軟,連連向夏侯徽遞眼色,低聲央求道:「夫人,忍一忍吧。」
夏侯徽窘得滿面通紅。內急怎麼忍?原本還不是很急,被曹苗一嚇,心情緊張,更急了,沒法忍。總不能就在附近解手吧,萬一聲音大,被曹苗聽見了,以後還怎麼見人?
「走!」夏侯徽咬咬牙,狠狠的瞪了侍女兩眼,一步一挪的向竹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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