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見老婆婆看見她竟然神情激動地走出來,渾濁的眼裏都是驚喜的光,不由停下腳步。
老婆婆看着年紀不小,精神卻很好,飛快地從院裏出來,走到許卿面前,又遲疑起來:「阿楠?」
許卿微笑地看着老婆婆:「婆婆,你說的是葉楠嗎?我是她的女兒。」
老婆婆又驚訝起來,上下打量着許卿,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被高湛伸手攔住,畢竟這裏都是苗家村寨,雖然不能說每人都會用蠱,卻不能不提防着。
老婆婆的手落了空,疑惑了下又看着許卿:「阿楠的女兒?真是阿楠的女兒?那阿楠呢?」
語氣有些着急,帶着濃濃的關切。
許卿能從她的眼裏和語氣里聽出善意:「婆婆認識我母親?她現在有點意外,還不方便見你。」
老婆婆皺眉頭,還是解釋了一番:「我和葉水當是很好的姐妹,只是後來我嫁到了鎮子上,算是看着阿楠長大的,我叫葉阿珍。」
許卿想說話,小阿滿從院裏也邁着小短腿跑了出來,直奔高湛而去,伸着小胳膊抱住高湛的腿:「抱抱,抱阿滿。」
葉阿珍瞬間板着臉凶着阿滿,說的全是許卿聽不懂的苗語。
阿滿倔強的不肯,晃着小腦袋:「抱,抱阿滿。」
高湛有些抗拒不了這個軟糯的小傢伙,只能彎腰將她抱起來。
阿滿瞬間眉開眼笑起來,拍着小手看着奶奶樂,頭頂的沖天辮也跟着晃着,看着歡喜極了。
許卿有些好奇:「婆婆,這是你的孫女?長得真好看。」
葉阿珍被阿滿一打岔,也忘了繼續問葉楠的事情,有些無奈地看着小丫頭:「是我外孫女的女兒,小重孫,調皮得很!別看剛三歲半,天天在這條街上晃,沒少跟比她大的孩子打架。」
語氣無奈卻帶着滿滿的寵溺。
阿滿一點也不在乎老祖在說她,從身上的小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個黑亮的甲殼蟲,甲殼蟲還掙扎着能動,遞到高湛面前:「給你,阿滿的寶貝。」
葉阿珍一見阿滿手裏的蟲,快速地伸手抓了過去,又順勢把她也抱了回去,一陣嘰里咕嚕的訓斥。
阿滿無辜地抱着小腦袋,手指繞着頭頂的沖天辮,眨着大眼睛看着葉阿珍:「我的,是我的,阿媽給阿滿的。」
葉阿珍拍了阿滿屁股兩下,又說了一大串。
看着就是輕輕拍打了兩下,阿滿卻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眼淚來得很快,邊哭邊沖高湛揮着小手:「阿爸,救命啊!阿爸救命。」
許卿和高湛徹底懵了,按說三歲半的小孩子,雖然話說不清楚,但是能認清家人吧,怎麼會突然衝着高湛喊阿爸。
葉阿珍被阿滿哭得也沒空再問,邊抱着她往回走,邊訓着。
小傢伙就靠在她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看着高湛,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樣。
淚水漣漣的,還不停地喊着阿爸。
直到葉阿珍把阿滿抱進院裏進了屋,小傢伙的哭聲瞬間沒了。
許卿回神看着高湛,又想想阿滿眉眼的模樣,有些好奇:「你以前不是也在這邊待過?會不會是你的女兒?」
高湛瞬間黑了臉,想都不想地否定:「不可能。」
他連女人都沒碰過,怎麼可能有女兒?
許卿就想不通了:「那你還挺有小孩緣分的,而且我還覺得那個叫阿滿的小姑娘眉眼間和你有點像呢。」
高湛有些無奈:「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阿滿的父親聽到,再惹不必要的麻煩,走吧,先回去。」
許卿又看了眼小院,和他們現在住的地方相隔不過五六戶人家。
不知道奶奶馮淑華認識不認識這個叫葉阿珍的婆婆。
跟着高湛回去,先進屋看了一圈還在沉睡中的葉楠,才出來問馮淑華,認不認識葉阿珍。
馮淑華搖頭:「沒聽過。」
她和葉水當在一起時,基本都在學習,很少說一些家長里短。
許卿想了下:「能感覺到那個婆婆身上善意,不過等我媽醒了再問問。」
在這之前,還是要小心一些好,就葉楠的性格,不知道年輕時候得罪多少人呢。
所以還是要對任何陌生人有提防心才好。
午飯是許卿和高湛一起燒的,高湛負責燒火,許卿燜了米飯,又炒了土豆和山裏的野菜。
家裏沒肉,倒是有一罐豬油,用豬肉炒出來的菜也很香。
許卿還想着要不要再燒個雞蛋湯,看着閆伯川和馮淑華都瘦了不少。
就見廚房門口突然探出來個小腦袋,小小的沖天辮晃着,除了阿滿還有誰。
小丫頭滿是好奇地看着屋裏,見許卿看過去,立馬彎眼笑着露出小米牙,十分的討喜。
許卿驚訝:「阿滿?你怎麼跑來了?」
阿滿小短腿邁過對她來說高高的門檻,沖燒火的高湛跑去:「阿滿會燒火,阿滿燒火。」
許卿去廚房門口看了看,也沒見有大人跟過來,低頭問阿滿:「你自己來的?」
小阿滿驕傲地點頭:「阿滿寄幾走來的,找阿爸。」
一聲阿爸,讓高湛又臉色難看起來,還帶着幾絲窘迫。
突然冒出來個孩子喊爸爸,讓他很不適應。
許卿就好奇了,迅速洗鍋添水,然後蹲在阿滿面前拉着她的小手:「你阿媽叫什麼名字?」
阿滿歪着腦袋很認真地回答:「阿媽叫小魚。」
許卿想這難道是阿滿母親的小名?又問:「那你阿爸呢?」
阿滿扭頭用小手指着高湛:「這是阿爸,照片上的阿爸,阿媽說阿爸死了。」
許卿狐疑地看着高湛,既然小傢伙看過照片,應該錯不了吧?
高湛不可思議地看着阿滿:「你別亂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媽媽。」
阿滿撅着小嘴:「就是阿爸!」
許卿覺得這中間肯定有故事,捏了捏阿滿的小臉蛋,跟高湛說道:「一會兒我去見見阿滿的母親,看看中間有什麼誤會?畢竟小孩子不會說謊的。」
阿滿趕緊點着小腦袋:「阿滿不撒謊,好寶寶。」
高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好地來一趟千雲鎮,怎麼就突然多出個女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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