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劉氏捧着手爐,高高興興問趙氏,「好看吧?我家二丫做的,比銅手爐暖和多了。」
趙氏瞄了一眼她紅彤彤的手掌心,「好看是好看的,不過應該挺燙的吧?」
劉氏搖頭,「不會啊,我用絨布罩着,剛剛好,這不是讓你看看你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嘛,看過了我就把絨布罩上了。」
說完,施施然接過林秋手中的絨布套子,套好玻璃手爐,暖呵呵捧在手心裏,神色說不出的得意。
她這爐子是小女兒做的,絨套是大女兒做的,兩個閨女孝敬她呢,不比趙氏那一個閨女來得舒心?
看着劉氏這得意洋洋的樣子,趙氏嘴角抽搐着,好險沒憋出內傷。
林有才將兩個女兒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看破不說破,專心招呼王全父子倆。
「幾年不見,小寶都長這麼大了啊,如今可有功名在身?」林有才笑問。
說起這個,趙氏立馬又挺直了脊背。
王全示意王小寶站起來,自己回答。
王小寶有點不樂意,但有外人在,也不敢忤逆長輩,起身來到林有才夫妻倆面前,有模有樣的板着臉行了禮,聲音清脆的答道:
「林老爺、林夫人,小子不才,去年科考僥倖得了一個生徒的功名。」
「嗨喲!」劉氏擺了擺手,誇張的叫了一聲,「了不得呀,已經是生徒了,我記得你年歲比我家世傑還小一年呢,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學問就學得這般好了。」
語氣雖然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但趙氏還是很驕傲的補充,「是榜一呢,王山長都說他腦瓜子聰明,下次科考,定能成為貢生。」
劉氏上上下下將王小寶打量一遍,暗道也沒看出哪兒聰明了,酸溜溜的應了一句,「是嘛,那挺不錯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小寶好奇問:「世傑兄他比我還早一年參加科考,不知可有考上?」
劉氏笑答:「考上了。」
說完,不等趙氏細問名次,暗暗戳了戳林有才,夫妻倆默契轉移了話題。
林有才讓王小寶回去坐,不解的看向王全,詢問他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在林有才看來,大家當初都是從一個村子裏出來的,王全家夫妻倆到底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如今王家剛到京都,兩家又是鄰居,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小事也是可以幫一幫的。
比如幫忙介紹介紹人牙子,借人修修院牆,搬搬抬抬什麼的,這都不是問題。
林有才在村中時就挺得人心,他這人不記仇,做事豪爽,王全也是知道他的性格,才想着登門,試一試看能否修復兩家的關係。
他們昨日雖然被林美依辱了一通,但她身旁那個小丫鬟說得沒錯,京都貴人一抓一大把,他們又是外來的,人生地不熟,誰也得罪不起,倒不如找個熟悉的同鄉抱大腿。
是以,想了一晚過後,次日王全就帶着妻兒以及厚禮,上門道歉來了。
「說來慚愧,昨天我們剛到京都,舟車勞頓,這人乏了,腦子也糊塗了,衝撞了大丫,這不是,帶着小寶這不懂事的小子過來同他大丫姐姐道歉了......」
王全說的一臉不好意思,趙氏也沒了底氣,將帶來的禮物遞到林有才夫婦面前,諂笑道:
「這是我們一點小小心意,希望大丫看在咱們同鄉的份上,別生我們的氣。」
林有才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的神色。
顯然,夫妻倆都沒想到王全一家特地登門,竟是為了道歉求和。
這可不像是這對夫妻的作風啊。
劉氏暗地裏「嘖」了一聲,她心裏明白着呢,這就是衝着她家大郎的名頭來的,跟什麼道歉不道歉的,沒有半分關係!
抬眼看向王全夫婦倆,二人腆着臉笑,瞧着倒是老實真誠。
老實說,要是兩年前的二人如此做,劉氏會毫不猶豫收下道歉禮。
但是現在嘛,人總是會變的,老實人變得不老實了,她得考慮考慮。
劉氏沖林有才擠眼睛,自己拿不定主意,果斷將決斷權拋給林有才。
林有才沉思片刻,只讓下人收了糕點等禮品,餘下那些一看就貴的東西,原路給王全退了回去。
王全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林有才的意思。
拿多少東西就辦多少事,小事無妨,但「借勢」這種事,不可能!
王全心裏有點惱,覺得林家發達了就看不起他們這些同鄉,連結交都不願意。
但他也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人情淡了,再想重新走起來,需要時間,當下勸了幾次無果後,沒再堅持送厚禮,又坐着閒聊幾句村裏的事,便帶着妻兒離開了。
三人一走,劉氏便吩咐林秋將桌上放着的點心禮盒拿去給家裏的下人們分吃了。
反正她是不會吃的。
林有才見她這小氣樣兒,既無奈又好笑,「你這心胸就不能寬闊些?怎麼說都是同村來的,他既然已經低聲下氣上門來道歉,你又何必一直拿着不放?」
劉氏翻了個白眼,「要放下你自己放去,我反正不信黃鼠狼給雞拜年能有啥好事!」
「你是雞啊?」林有才給她弄笑了,無奈反問道。
劉氏聽見這話,眼睛一瞪,揚手就要給林有才來一巴掌,林有才輕而易舉就將她手腕抓了下來。
「你啊,真是一點心思都藏不住,什麼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你也不想想,他和咱們現在是鄰居,隔得這麼近,他若是暗地裏想耍點什麼手段,你能防得住?」
劉氏一愣,林有才繼續小聲說:「明着虛情假意總比他們在暗地裏動手動腳來得好,這樣咱們也能省點心。」
「依我看,王全這一家子,除了王小寶,都變樣了。」
林有才回想起王全夫妻倆眼神中那種貪婪及諂媚,忍不住搖頭,「以前多老實的兩人啊,如今竟知道巴結走門道了,唉~」
劉氏也是一臉的噓唏,「你我不也變了?往日他們敢上門來,早叫你我二人掃地出門了,如今就是顧忌這顧忌那,到不如以前在鄉下活的痛快。」
「唉~」劉氏望着北方嘆了一口氣,「我想回北境了。」
不管是靠山村還是京都,都不如她北境那個全家人齊心協力一起建起來的窩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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