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重啟 客從何來(90)三合一(客從何來(90)寶昌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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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自從入了冬, 安國公主的身體就沒好過。讀書都 m.dushudu.com

    說不上來是什麼毛病,只說是幼時埋下的病根,人到中年了, 才顯出來了。不能勞累, 不能操勞,得安心休養……如今也沒什麼公主府, 就是城外的別院。想見這位公主一面, 那當真是難的很了。見的人除了至親就是太醫, 唯一的外人是廟學的范學監。她倒是真進去了,也見到人了,但是沒一盞茶時間就又出來了,出來的時候面沉如水, 然後一直盯着這邊動靜的人心裏就有數了,八成是真的身體不好。

    之後坊間的傳聞也變了, 說孫氏的命格不成, 承不住這麼大富貴。看來註定的, 要跟着潑天的權勢和富貴擦肩而過了。

    那有些人說,未必。人家膝下四個孩子呢。

    可這緊跟着的登基大典,並沒有見這四個孩子。說是老大遊學去了,還沒回來。長女在西北,天寒地凍的, 不叫瞎折騰了。次女倒是在燕京, 還繼承了一身蠻力,但這當娘的身子不好,做閨女的不得侍疾嗎?最小的那個還是活尿泥的年紀, 啥也不知道呀!

    孫安平做皇帝,對滿朝的大臣他熟呀!以前都是同僚, 誰背後有狗屁倒灶的事他都知道。況且,雲影衛一瞬間就消失了,好似燕京就沒有過這麼一撥人似得。而且,現在都知道地下有通道,然後大家心虛呀。你說,在家裏說點私密話,是不是都被聽去了?這老孫是不是有一箱子小本本,記錄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因此,此刻哪怕面對昔日同僚有些彆扭,但還都服帖。一是怕翻舊賬,想找毛病總是能找到毛病的。二是怕雲影衛,人家想殺你,說不得半夜就從你床上鑽出來了。

    因此,孫安平暫時沒大動,還是用的北燕的那一套班子,但卻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今年冬到明年初,暫時先不動。朝堂穩住,先把兵權收攏了,再說其他。就像是遷都這事,不用他提,朝堂上先是有人旁敲側擊,然後明示暗示,從一個人,開始到數個人,恨不能同聲一起的時候,這就說明,事情差不多了。他特別從善如流,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卻只表示,遷都這麼大的事,沒銀子是辦不成的。如今朝廷是要錢沒錢,要兵沒兵,遷都這不是說說而已的。

    他一喊窮,過來商量的幾位大人心頭就跳。

    是的!這不都是原先的同僚嗎?西北要經營的滴水不漏,真當那麼容易?那些官員的任命,你毅國公給名單不行,得我吏部認可你吧。於是,為了經營西北,孫平安把吏部上下都快餵熟了。從下面的小官小吏,到吏部的侍郎尚書。反正是北燕帝想往西北安插人就沒成功過。當年孫安平那是偷摸的整箱金子的送呢,這些人當年貪了他多少,他真有個小本本的。還有兵部,不是跟兵部的關係好,那很多的調兵意圖是怎麼達到的。

    就是那句話,沒有金子敲不開的大門。

    這些人也複雜呀!當年你得嬉皮笑臉的湊上來跟咱們稱兄道弟,喝的五迷三道的非得給我塞金子。現在呢,艹!太知根知底了!

    每次站在這位新君面前,就跟沒穿裏衣就出來溜達似得。

    就比如在座的戶部尚書,家裏的最得寵的小妾是當年孫安平陪他吃花酒,在春意樓花錢替他贖回來的。兵部侍郎,家外有家的事,孫安平也知道。這位大人曾經為了表達跟孫安平的親近,曾帶着他去過外室那裏。

    一提錢,眾人就鳥悄。這不是還錢不還錢的事,對吧?這金子當年怎麼送到他們手裏的?那也是孫安平低聲下氣的送的。這代表的是一代帝王曾經有些不堪的過去呀!

    要擱那心眼小的,那真得殺人滅口的。他們現在都有些怕了!心說,別等回頭,再找個後賬。

    一體這個話,心裏就都咯噔一下,覺得這下要完。

    誰知道人家孫安平嘿嘿一笑,好似在感嘆,「我知道,現在好些人在外面還在罵我,說是我狼子野心,弒君而立,可若是北燕末帝有道,諸位何以暗地協助朕多年。我知道,幫着辦事都是要銀子鋪路的。可眾位若無心幫襯,便是金山銀山,能鋪就這一條路嗎?所以啊,我常感嘆,得道多助!諸位愛卿,可都是從龍之功臣呀!」

    硬是把當年被他拉下水的人說成是功臣!

    當然了,這樣一說,大家心裏上好受了一些了。但也提着膽呢,以後要是還敢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位收拾人恐怕不睡手軟。

    現在說這些,就是對過去既往不咎了。但各自是什麼人,孫安平清楚。言下之意,當年送了你們不少了,銀錢你們也不缺。從今往後,你們就給老子老實幹活,要不然,嘿嘿!你的從龍之功就是假的,新賬舊賬,咱是要一起算的。

    但能當年那一茬揭過去,君臣誰也不提那便是最好的了。

    這事擼過,以後都少往這上面搭。

    孫安平心裏嘿嘿笑,而這個時候,他家那個乖巧的小孫女簡直太善解人意了。這孩子給送來了冬裝四套,里里外外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藝。而且吧,瞧瞧,細棉布的衣裳,從裏到外,從頭到腳。

    對嘛!這就對嘛!

    穿上!穿上!只要不是正式上朝,這平時接待大臣,就這麼穿。叫你們看看,老子現在反正是沒錢,至於新朝建立,該怎麼賞賜的事,你們不要跟朕提。

    他反正把能動用的錢財都往邊關賞賜了,賞賜到每個將士手裏。甚至於西北的功勳後人,都多少能分到一些。然後再就是賞了自己的親閨女,但那賞賜都是後宮裏湊出來了的,留在宮裏也沒啥用處,給自家閨女有毛病嗎?誰也甭提意見。

    除了這些以外,反正朕沒銀子了。賞賜大臣之類的,想屁吃呢!老子能再給你們才見鬼。反正滿朝大臣,別管誰來,他都一樣接待。你們以什麼派系,老子不問,也不管。能拿出主意,能儘量不花錢還能圓潤的辦事的,就把你提上來。要是佔着位置的老油子,啥事不干只會逢迎拍馬,那趕緊給老子滾蛋。當然了,小孫女婿這孩子還是比較陰的,做事喜歡講究個體面。就像是叫這個礙眼的滾蛋,人家給了建議了,說是朝廷反正要遷都的,這邊好歹也是曾經的京城,總得留些看家的吧。這主意事真好,老子就把你們留在這裏看家。放在廟學那些只講理想的娘們手裏,看你們的好日子能過幾時。

    遷都勢在必行,這是自家人關起門來說的話。但是對外,他不會露這個口風。誰來問都是一副很心動的樣子,但最終的結論都是等等,現在反正有心無力。

    這玩意不能提前露口風的,要不然燕京的達官貴人能把長安城給買空了。

    孫安平有自己的打算,他打算以西巡的理由出去,然後賴在長安的行營不走就完了。如此,最快速且最節省成本,也不用跟謝流雲扯皮。有用的乖順的帶走,有些不積極的懶惰的先扔下,等這些人一個個的回過味兒來了,就知道奔着哪頭去了。

    林雨桐和四爺也在靜靜的觀察孫平安,反正這老頭不是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其實還在以打仗的那套理論在執政。什麼出其不意,聲東擊西玩的那叫一個溜。

    但做皇帝哪有章程呀,能叫天下承平就是好皇帝。

    至少沒打算納妃,沒打算大興宮殿,生活簡樸不奢靡,不好大喜功這些方面,人家一開始還是做到了。

    也因為發現這位的處事手法,四爺和林雨桐就要提前給安排了。

    怎麼安排?

    金家人以回滄州祭祖為名,先離開燕京在說。然後從滄州悄無聲息的往長安去,誰也別驚動。

    這一路上,可以跟林家作伴。林嘉錦也安排人送林家人先走,林家老家在晉中,距離長安也不過是幾天的路程而已,家裏的兒媳婦成了公主了,家裏的小輩又是冊封郡主又是冊封侯爺的,不該回去祭祖嗎?

    林家回的一點也不低調,甚至於林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都請假了,這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安國公主身子不好,都是要跟着回去的。人家不僅回去了,像是嵇康伯這樣的女婿也得帶上的。

    周氏那是真歡喜呀!這可是回西北了。自從嫁出來,十多年不見娘家人了。這回離家近了,能見見娘家人。因着只說回滄州,因此,很多東西這都不能帶的。

    給人心疼的呀,走一路扔一路。這兩年銀錢是一點沒攢下,都放在置辦家業上了。然後是家業走一處扔一處,生生心疼死了。

    四爺只得拿出萬八兩銀子來,「這別院已經轉手了,這是銀子。」

    自己又重新買了一次,好叫一家子在長安好安置的。他也交代了金老大,「過去只管找安陽侯,他怕是已經到長安了。有什麼不好辦的,只管去便是。」

    林雨權現在代表的身份相當不一樣,金家從滄州跑那麼遠,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擺佈不開。

    這其實就是說,去了先別招搖,別經意接誰給的好處。

    叮囑了許多話,金家四五輛馬車,悄悄的跟在林家車隊後面,從燕京城中離開了。金大妮沒能走,承恩侯府還不一樣,他們現在跟驚弓之鳥似得,一點也不敢動彈。侯府的牌子自己摘了,緊閉府門不開,除了金大妮和何二郎,裏面再沒進出過喘氣的。

    像是何家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家不少。但不是誰都像是何家這般,鳥悄的歇了。當然了,也可能跟何家跟金家聯姻,好歹心裏安穩一點有關,其他人家沒這個便利呀,四處的鑽營。孫氏不見人,林家人連同嵇康伯府都走了,也求不上去。林雨桐和四爺在金家人走了之後,果斷的住公主府那邊去了,這邊只安排了二刀看門,只說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很多人壓根連裏面沒主人都不知道。

    兩邊求不上,毅國公府就熱鬧了,聽說門口如鬧事,熱鬧的不得了。

    今兒,天陰沉着,風颳的有些野。門口投遞帖子的人都少了一些了,結果林雨柔回來了。

    下面稟報說,大姑奶奶回來了。

    這是大房的姑娘,姐妹中排行最大。這次林家走,嵇康伯和二姑奶奶能跟着,她不行。她這邊夫家一大家子,人家林雨朵那邊上午長輩,該怎麼着他們自己定。

    別人能不見,這不是外人,必須得見的。但身份到底不一樣的,牽扯到的東西多了,孫氏裝病這事,別說告訴林雨柔了,便是林家其他人,也不能說的。

    大冷天的,孫氏正好也在炕上,她就沒動地方,叫林雨桐把人接進來。

    這種天,林雨柔只穿着氈毛大氅,一點也不隔風。林雨桐一間就皺眉,「怎的還管的這麼嚴?穿件暖和的衣裳招誰惹誰了?」

    林雨柔給手哈哈氣,「你且小點聲,再叫三嬸娘跟着生氣?我裏面的棉衣厚實,無礙。」

    說着話,兩人進來。孫氏把懷裏的暖爐遞過去叫她抱着,「大冷天的你跑什麼?有什麼事你打發來說一聲便是了,簡直胡鬧。」

    林雨柔只一臉溫和的笑,「就是風大,吹涼的,不冷。」

    林雨桐給倒了薑茶遞過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氣些,也是無礙的。」

    「那咱家的名聲還能聽嗎?只是簡樸些,別的還好。」何況,她發現三叔三嬸現在也一改過去的奢靡,反倒是簡樸了。

    是!以前桐兒多能糟踐的,金銀珠子當彈珠玩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如今這一改,必有緣故。她不能叫人家說,娘家得勢了,她跟着就猖狂。這是給娘家招禍呢。

    因着一直親近,她就直言問了,「三嬸娘,外面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我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孫氏就笑,「你急什麼呀?」

    她看看屋裏伺候的,林雨桐叫幾個嬤嬤都出去了,林雨柔這才道:「毅國公府那邊都差點打起來,說是孫家族裏來了兩位老叔公,還有幾位嬸娘,都是長輩。家家都是舉家進京的。來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從七八歲到二十七八歲,就有二十多人……這些人進宮不易,我尋思着遲早都得找過來……」

    這個事呀,孫氏還真知道。這會子見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爺聽說了,叫你來的?」

    「是!」林雨柔低聲道,「就怕鬧的太難堪。」她說着,聲音更低了,「我來前專門繞了那邊一趟,有個婦人正在國公府門前哭訴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這個孫氏倒是不知!

    這是奔着毀了嗣子一家的名聲來的!

    孫氏的眉頭緊皺,接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來轄制嗣子的,而是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約束。家裏出了個國公,在老家當地那一個個橫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爺子親自回去一趟,帶了好幾個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說是帶在身邊栽培,其實轉臉就給扔戰場上,沒半年都給死絕了,老家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裏出了個帝王,那還了得?越是無知越是猖狂。

    孫安平在西北見過的小人物多了,這種禍害不用多,只出一個有靠山的禍害,為禍一方都是往小了說。因此,一說宗室冊封,先把人給帶出來再說。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來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當是圈養呢,放在眼皮下面餵食,總好過在看不見的地方作妖。

    別小瞧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來的有長輩,族裏的長輩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說不清。

    可他們這麼一干吧,知道的說是這些人不講體面的瞎整。不知道的,還不得以為是孫氏看嗣子不順眼,才暗示人家這麼做的。畢竟嘛,那麼人沒見識嘛。

    得!這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兒您跟大姐一塊吃飯吧,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來的那個張太醫我覺得還不錯,要不給舅母舉薦過去。」

    面上,還是得護着嗣子這一房的。

    孫氏點頭,「嗣冶呢?你們一塊去吧。」

    「不用!」林雨桐說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進宮去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馬車去的,除了車夫和嬤嬤,沒帶多餘伺候的人。

    毅國公府她來的不多,後來連基本的面子情都差點掛不住。孫重山一直在宮裏給大皇子做伴讀,而其他人基本是閉門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實,不善於交際,偶有幾個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張氏最開始是嚇病了,真病。一直也沒怎麼見好,後來確實是說定了永安公主做兒媳婦,可這小戶人家出身吧,她就屬於沒有了她夠着想要,可等真給她了,她又開始憂慮,找一個工作做兒媳婦,真的是好主意嗎?萬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麼辦?萬一公主欺負自家兒子怎麼辦?更有,這娶公主的銀錢從哪裏來?這才發現,煩心事一樁接着一樁就沒消停過。可偏偏的,這些話又不敢跟人說。心裏還沒好點呢,然後長公主的駙馬死了,長公主更是張狂的不可一世。張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夢呀!尤其是城外的女衛屍首就搬了幾天,能不懼怕嗎?皇帝的妹妹都這樣,那這皇帝的親生女兒,這得跋扈兇殘成什麼樣兒。最開始聽說是長公主弄死駙馬的時候,她嚇的幾乎背過氣去。這要是兒子娶了公主,這還得了。回頭那鋼鞭不得打到兒子身上?


    各種情緒交雜,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呢。宮變又來了!

    我的天啊!原來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東西,上次是丟東西,往後會不會睡夢裏把命丟了?然後又看見胳膊被砍了,鮮血飈出來了,更是看見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這可是自己早前做夢都想要的親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這麼沒了!

    然後更玄幻的是,自家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兒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禮法上也是兒子!況且,自己還有倆嫡子呢!

    她一瞬間興奮的不能自抑,回來兀自高興。想着哪怕皇宮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進去也不怕。可誰知道別說住進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沒等到宮裏搭理她!然後她才反應過來了,自家兒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並沒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來也不敢囂張。誰知道宮裏這一不搭理,她的氣又上來了。不敢衝着公爹去,當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這邊正難受呢,然後那位公主還打發人來,問這婚事的事。

    她頓時就氣了,說話很不客氣。誰知道那位公主是勢倒架子在,半點不怵她,打發人來問她,說:「我依舊是永安公主,卻不知道你是誰?」

    準兒媳婦,隔空給了她這麼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認,所謂的新朝宗室,有你嗎?

    鬧心還沒鬧完了,然後族親又來了。當年說起來,她跟族裏的關係一直還不錯,卻沒想到這些人還沒進門,就給了她這麼大一個下馬威。

    在外面叫罵的是族裏的三祖母,族裏就數她們家男丁多。這位在族裏算是一等一的賢惠人,當年主動給男人納了三個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個,加上她的兒子,這些兒子又生孫子,到底有幾個她都記不清了。

    聽聽,這會子在外面叫罵呢,從她沒出嫁的時候潑了縣令家姑娘一杯茶水開始絮叨起,說她的品性不好。再說嫁進門來,把丈夫的丫頭給發賣了,甚至說那丫頭落了胎云云。這是沒有的事,誰家新婦進門不是如此?後來又說她生孩子的時候,拒了給男人納妾。當時是有這麼一碼事,那個要進自家門的是這個三祖母的娘家侄孫女,是被夫家休棄回來的。不要臉的要給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卻在這裏叫罵。

    「我找她去!」孫秀雲黑着臉,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孫啟騰和張氏唯一的女兒,家裏也是千嬌百寵的。上有兄下有弟,來京城的時候年歲還不大,倒是適應燕京適應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這般被族中長輩堵門罵是特別丟臉的事,只怕現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話。

    這種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壞事的。她要出去,張氏一把拉住了,「你一個大姑娘,出去跟人罵街,名聲還要不要了?」

    孫秀雲跺腳,「娘,我就是瞧不上你這小家子氣!我現在還愁嫁人嘛!再不濟我也郡主,以後說不定……」

    「住口!」孫啟騰從外面進來,直接打斷了閨女的話,「胡說八道什麼?」他皺眉看張氏,「我早就告訴你,別跟孩子胡說八道!你又說!她知道什麼?」說着,就警告閨女,「咱們現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該得的。人家給多少,咱們接多少。這往後必有好日子過!少給我得隴望蜀,就跟你娘一樣。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給你了,你拿到手裏慌嗎?」

    是說永安公主這一樁婚事。

    張氏就抹眼淚,「你只是說我,這種時候了,你不說處理外面的事,你回來對着我們發什麼脾氣!」

    孫啟騰安穩的坐下,「罵吧!罵了許是還好了呢。罵了,咱們臭了,可日子安穩了。」

    「爹!」孫秀雲都快氣哭了,就沒見過這麼慫的父母。一個只知道認命,一個只知道哭。

    小兒子孫重海從外面進來,「給我哥送信了,一會子就回來。叫人從後門出去了。」

    正說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過來,「世子爺,壽安郡主來了。」

    誰?

    哦哦哦!桐兒來了。

    以前國公府的下人都被宮裏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們從來家帶來的。管家一臉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該怎麼接待才好。

    孫啟騰蹭的一下起來,「走走走!我去接去。」

    孫秀雲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長輩,不用如此鄭重!」更不用把姿態放的那麼低,叫人看不起。

    孫啟騰白了對方一眼,又說張氏,「還躺着幹什麼?不說去迎迎?」

    張氏早已經六神無主,男人說什麼是什麼,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馬車還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過去遞了帖子。這會子瞧熱鬧的不少,而且,巷子裏都是族裏人的馬車,滿滿當當的,也進不來的。

    這邊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進來。

    她一身布衣,暖和是暖和的,裏面是大毛的,但外面這一層,真一點也不打眼。嬤嬤在前面開路,叫人讓一讓,林雨桐跟在後面,將場中的情形看了個分明。

    毅國公府這地方,周圍都是勛貴人家。百姓沒有在這一片聚集的,看着穿的不打眼的,那都是大戶人家派出來打聽消息的人。而其他的,一看就穿的跟燕京當地有些差別的,便是從老家來的。

    這裏面有躲在一邊不想摻和的,有幸災樂禍在外圍看熱鬧的,也有皺着眉頭一臉不贊同但卻無力阻止的,還有那起鬨架秧子不怕事大的。但總的來說,穿金戴銀,奴僕成群,跟粗鄙的行止頗為不符。想來,這些人一路上沒少收孝敬。

    這會子站在門口跳着腳叫罵的,是個六七十歲的乾癟老太太,衣着首飾穿戴在身上跟偷來的似得,說實話,真挺丟人的。不光是丟孫啟騰的人,也丟宮裏老頭兒的人。

    什麼玩意這是!

    其實圍在最中心的都是自己人。

    嬤嬤皺眉,「都讓讓!」幾個小媳婦圍在前面,回頭就呵斥,「讓什麼讓?知道這是哪,這些人是誰嗎就讓?」

    「放肆!」這嬤嬤當年跟着老王妃什麼陣仗沒見過,這一怒叫那叫罵的老太太都安靜了。

    林雨桐拍了拍嬤嬤,從身後閃出來。門子們還算機靈,見了人就趕緊跪:「見過壽安郡主!郡主萬福。」

    「起來吧。」林雨桐往大門口走,上了台階了又站定回頭去看,「誰敢在潛邸喧譁?」她說那門子,「也就是舅舅舅母好性子,別管是誰,龍興潛邸,這般肆意,目無君上,交給燕京府尹便是了。」

    這門子一喜,忙不迭的道:「小的這就去。」

    「慢着些……慢着些……」孫啟騰人不到,聲先到了,「桐兒莫氣,這不是外人,原是老家來的。」

    「誰來的也不行。」林雨桐一臉的惱怒,「便是宗親,也分的親疏遠近。舅舅是誰?焉是他們能比的?這裏是毅國公府,別瞧着是國公府,可這是潛邸。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敢在這裏撒野,誰給的膽子?」

    緊跟在後面的張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對的!對的!那些人知道的屁!這是潛邸,意義當然不一樣了,她伸手拉了林雨桐,「桐兒,你是知道你舅舅的,向來軟弱……」

    這話說的!孫啟騰現在的意義可不一樣,你竟然在大門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他軟弱?

    有沒有搞錯!

    林同意趕緊打住這個話頭,「舅舅是寬厚!」她反手拉了張氏的手,「舅母近來可好些了?最近給我娘瞧病的太醫,有一位醫術不錯,是外祖父從西北帶回來的。怕是舅舅太忙,也沒注意,我娘說叫人給您送個信,我一想也有些日子沒來瞧瞧了,順便過來轉轉。不想遇上這麼一出!」說着話,就扶着張氏往裏面去。

    至於有沒有去找府尹,有沒有再把那些人怎麼着,她才懶的管。

    她今兒來了,也表態了,這就足夠了。

    張氏真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婦人,可能最近受的衝擊有點大,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一會子是說對長子婚事的不滿,一會子又說因為沒有冊封被人嘲笑,這些話跟誰說都不適合跟林雨桐說的。但她好似腦子跟嘴不搭嘎了,不知道說什麼情況下,就什麼都往外說。

    倒是孫秀雲輕咳了幾次,都是在提醒。但是張氏好像因為心緒起伏太大,壓根就沒注意到。

    林雨桐朝孫秀雲笑笑,「沒事,舅母是跟我親近才會如此的。再說了,舅母不是病了嗎?」

    病了,自然就說話顛三倒四,便是說的不合適了,也不打緊。

    孫秀雲鬆了一口氣,趕緊插話,「可不是!我娘這一病,就昏昏沉沉的,昨兒下午睡下去,天擦黑才醒。醒來就忘記了時辰,以為是第二天早上,竟是叫我爹趕緊起來去早朝,不知道怎麼得了,竟是成了這樣。」

    「最近事多,我娘也說,這一兩年遇的事都比半輩子遇到的事多。這不,也是心思重了些,這不病了嗎?」

    孫秀雲趕緊道:「我早說該去瞧瞧的,但我娘這病……我又怕過了病氣。叫嬤嬤去給姑姑送了幾回東西……」

    「上次送的雲片糕就極好,我吃的也覺得好。」

    「我叫人給表姐寫這點心方子。」

    「回頭我想吃了,叫人過來說一聲,表妹叫人給我送也一樣的。」

    三兩句說的,這就親近起來了。

    張氏表情都舒緩了,再一邊喜滋滋的聽着,突然接了一句,「桐兒,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要是當時應下你跟你表哥的婚事,就好了。」

    「……」瞬間冷場。

    不過這是事話,真要是孫重山娶了原主,這就是沒有懸念的問題。但現在說這個話,特別不合適。

    孫秀雲又氣又急,臉都紅了,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林雨桐就笑,「我和表哥都不樂意呢!」她挨着張氏坐着,拉着對方的手搖了搖,「您不知道您這外甥女婿有多好,說句不怕您惱的話,我覺得他比我表哥長的俊。」

    張氏先是愕然,然後便笑,「那回頭外甥女婿來了,我得再瞧瞧。我咋就覺得沒有比你表哥更俊的哥兒呢。」

    「我表哥也不樂意呢,當時他找永安公主的時候,我還在的。人家倆人可好了,都不避人的……」林雨桐就道,「再說了,這做兄妹,我表哥就不疼我了?不疼我我可不依的!」

    「疼你疼你,都疼你!」

    門外的孫重山舒了一口氣,林雨桐這一來,可算是把這個尷尬給打破了。

    如今這種情況,兩家怎麼相處才是好的?

    自然是像這樣,親親熱熱才好。

    他揚起笑臉掀開門帘進去,「在外面就聽見表妹跟娘又編排我呢。」他說着,就躬身給林雨桐作揖,「表妹,不管哥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一二則個。」

    一語雙關,玩笑的語氣,卻把不好說出口也不能往明白的說的話說了出來。

    林雨桐端坐着受禮,「不怪!不怪!不過聽聞表哥得了一匹野馬,還沒馴服呢,我掙眼饞着呢,賠罪光說說不行,我得見東西!」

    孫重山故作一臉肉疼,「回頭就親自給表妹送去。」

    這算是大城市和解。

    這邊林雨桐沒從國公府出來,宮裏就得了信兒了,誰說了什麼,宮裏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壯的老頭大冬天穿着汗衫手裏拎着狼牙錘舞的一身是汗,這會子胡亂擦了一下臉,嘿嘿怪笑,不知道心裏又在算計什麼……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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