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算天下 第四章斬將立威

    陳亮與郭雄、羅偉回到小樹林後，伍德、楊安等人忙上來詢問情況。

    陳亮卻不想跟他們多說什麼，把手一揮，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必須確定下一步的行動。大家都說說：我們現在往哪裏走？是前進還是後退？」

    伍德和楊安等人推舉陳亮做百戶，就是知道他是一個「膽小鬼」，料定他會帶領大家逃跑。

    因此，伍德便笑道：「陳大人，現在你是主將，我們這一百多號人都聽你的號令。你自己做個決策，我們都跟着你走！」

    陳亮斜睨了皮笑肉不笑的伍德一眼，用一種決斷的語氣說：「那好，你們現在馬上重整旗鼓，集合部隊，跟隨我殺往西邊黑風崖土匪的老巢！」

    此言一出，不僅伍德、楊安等人傻了眼，就連郭雄和羅偉兩個主戰的小旗官，臉上也露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

    羅偉不無擔憂地說：「陳大人，你剛剛也問到了匪巢內的情況：那裏有三百多精兵，而且寨牆高厚，易守難攻，而且守寨的土匪頭目是二當家羅超。據我所知，這個羅超驍勇善戰，半年前曾經帶兵攻打過清江縣城，一個人就斬殺了官軍的三個百戶大人，差點就被他打破了城池。現在我們這一百多人去攻打匪巢，豈不是自尋死路？」

    郭雄也說：「陳大人，我並不是懼戰，也不是怕死。但是，我覺得我們最佳的選擇，是返回到葫蘆谷去，兩頭夾擊伏擊千戶大人的匪軍。我們雖然人少，但現在經過了半個時辰的休整，已經恢復了戰鬥力。只要我們衝殺進去，很可能會給千戶大人解圍。」

    羅偉搖搖手，說：「不行。我剛剛問過那個匪探，這次他們在葫蘆谷伏擊官軍的兵力，有近兩千名，幾乎是我們千戶所兵力的兩倍。而且，現在那邊已經打了幾個時辰，估計我方的損失肯定很慘重，剩餘的兵力會更少。我們這一百多號人轉回去投入戰鬥，根本扭轉不了戰局。所以，我們現在要採取『圍魏救趙』的辦法，直搗土匪老巢，逼迫葫蘆谷的土匪回師來救，這樣才能解千戶大人之圍！」

    「圍魏救趙是什麼？這樣做有效果嗎？」

    郭雄有點困惑地問。

    陳亮見他連「圍魏救趙」都不知道，大為驚訝，忙問：「郭雄，你讀過書沒有？怎麼連『圍魏救趙』都不知道？」

    「我讀過兩年私塾，但並不知道什麼『圍魏救趙』。」

    「那你知道《太公兵法》、《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嗎？知道姜子牙、孫武、韓信、張良嗎？」

    「不知道，也從來沒聽說過！」

    陳亮驚訝地瞪大了眼，仔細一想，不由啞然失笑：這裏是另外一個世界，郭雄他們不懂「圍魏救趙」，也可以理解！

    於是，他把把大手一揮，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們不知道『圍魏救趙』，那不要緊，跟着我行動就是。現在大家馬上集合隊伍，我要任命兩個總旗官、補齊幾個小旗官，並將我們這支隊伍合併為一個大的百人隊。然後，我們揮師殺向黑風崖土匪的老巢！」

    楊安本來就是怕再打仗，這才與伍德想出了推舉陳亮做百戶的主意，沒想到他現在卻要帶他們去攻打更加危險的土匪老巢，不由既後悔又驚怒，踏前一步，陰沉着臉氣沖沖地對陳亮說：「姓陳的，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這一百多人去攻打匪巢，無異於驅羊入虎穴，是自尋死路。你是想把大家都害死嗎？」

    說到這裏，他轉過頭，對圍在周圍的那些士兵高喊：「兄弟們，這個姓陳的想帶我們攻打黑風崖匪巢，這不是想要大家去送死嗎？我們的命雖然不值錢，但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冤枉送掉，對不對？」

    下面有一部分士兵轟然答道：「對，我們不能去送死！」

    陳亮用刀子一般鋒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楊安，忽然「咯咯」一笑，咬着牙齒說：「楊安，你可知道你剛剛犯了幾條軍紀？你可想過違犯軍紀的後果？」

    楊安把脖子一梗，不屑地反問：「你說我犯了什麼軍紀？有什麼後果？」

    陳亮手按腰間的刀鞘，森然說：「第一，我現在是大家推舉的百戶長官，你剛剛卻稱呼我為『姓陳的』，犯了藐視長官、以下犯上之罪；第二，你不服從本官的命令，犯了戰場抗命之罪；第三，你煽動士兵起鬨，蠱惑他們臨陣退縮，犯了蠱惑人心、動搖軍心之罪。這三條罪，哪一條都夠得上斬首的標準！」

    楊安聽到「斬首」兩個字，忽然後退一步，「嚯」地抽出腰間的鋼刀，陰陰地一笑，說：「姓陳的，你別以為我們推舉你為百戶，你就真的是什麼長官大人了。你也不想想：就你這膽小鬼、窩囊廢，有哪個人願意聽你的指揮？你現在就是下令將我斬首，又有誰敢執行你的軍令？」

    說到這裏，他向後一揮手，他那個小旗剩下的六七個士兵立即圍攏過來，個個抽出兵器，虎視眈眈地瞪視着陳亮，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圍攻他的意思。

    陳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眼睛裏流露出濃厚的殺氣，用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掃視了楊安幾眼，忽然厲聲斥道：「楊安，你既然執迷不悟，本官只能執行軍法了！」

    在說話的同時，他忽然縱身而且，像一隻大鵬鳥一樣撲向兩米開外的楊安，人在空中的時候，腰間的鋼刀已經擎在手裏。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陳亮已經從楊安的頭頂飛越而過，手裏的鋼刀往下一揮，等他的身體落地時，楊安的人頭也已經落地，從他頸部飛濺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他身邊兩個士兵的戰袍。

    陳亮斬殺楊安之後，施展開擒拿格鬥功夫，只不過片刻之間，就將楊安手下幾個士兵打翻在地。

    然後，他將手裏滴血的鋼刀一舉，厲聲喝道：「郭雄、羅偉，你們馬上將這幾個以下犯上的叛兵捆綁起來，聽候本官發落！」

    陳亮這幾下動作，兔起鶻落一氣呵成：從飛身躍起斬殺楊安到打翻那幾個軍士，也不過是片刻功夫，直看得周圍的人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尤其是伍德等幾個主張逃跑的小旗官，見陳亮如此兇悍、如此勇猛，更是如見鬼魅，情不自禁地往後連退幾步，個個嚇得臉色慘白，額頭上、臉頰上的汗水像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郭雄和羅偉本來就對楊安和伍德等人很不滿，此刻見陳亮當機立斷將楊安當場斬首，心裏大呼痛快，聽到他的呼喝聲，馬上帶幾個軍士上去，很利索地將那幾個被陳亮打翻的士兵捆綁起來。

    陳亮彎腰在草地上擦拭乾淨刀上的血跡，然後挺直身軀，目光冷冷地掃視伍德等人，沉聲問：「現在還有誰有不同的意見？趕快提出來！否則的話，本官就要整頓隊伍，帶領大家直搗匪巢了！」

    他的眼光掃到誰身上，誰就忍不住要打一個寒顫，哪裏還敢提出不同的意見？

    郭雄和羅偉在捆綁好那些士兵後，兩個人忽然走過來，一起跪倒在陳亮面前。

    羅偉說：「陳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剛剛跟您打賭說只要您拉開了我的弓，就給您叩頭教您大爺，犯了藐視長官、以下犯上之罪，現在甘願接受大人的懲處，以儆效尤！」

    郭雄言辭笨拙，一邊叩頭一邊硬梆梆地說：「我跟羅兄所犯的罪是一樣的，請大人治罪！」

    陳亮趕緊將他們扶起來，笑道：「兩位兄長，剛剛那就是個玩笑，兩位何必當真？我還指望着兩位給我帶兵打仗呢，怎麼會治你們的罪？」

    說到這裏，他忽然將身軀一挺，朗聲說：「郭雄、羅偉聽令：本官現在提升你們為總旗官，分別統領七個小旗。具體的軍士歸屬，你們兩人根據情況商量決定。你們手下的小旗官，也由你們自己決定，將名單報給我就行！」

    郭雄和羅偉本來一直心裏惴惴不安，擔心陳亮會公報私仇，像懲治楊安一樣懲治他們。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這樣做，反而提拔他們做了兩個總旗官，心裏既慚愧又感激，趕緊再次跪下叩頭感謝。

    此時，那六個被捆綁的士兵，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個個嚇得渾身篩糠一般抖着，眼睛裏全都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恰在這時，陳實滿臉笑容地從他們身邊走過，想去向陳亮表示祝賀。

    這六個士兵里有一個是安清縣涼宮鎮人，與陳亮陳實是老鄉，平時與陳實關係也還可以。因此，當看到陳實過來後，這個人就像溺水之人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哭着喊道：「陳老哥，請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