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絢爛的大光,在伏羲身上升騰而起,若明月,若神陽,燦燦如火,光焰沖霄。
伏羲這法相道體之中,有轟鳴之音炸響,混沌巨浪沖刷四肢百骸,隱約間,龍虎吟嘯,鳳鸞鳴吼,又見群星呼應,日月在其中浮沉,灼灼明光,燦若春花開百里,艷若秋水波瀾興。
虛空破碎,一枚枚晶瑩碎片墜落開來,一水環繞,水聲滔滔,漸漸逼近,遙遙望去,就見浪花翻滾起落間,似有一座大界在生滅。
那光起於微瀾,若百川匯成湖泊,湖泊聚作江海,浪卷千秋,一片水花出了水面又墜落,斬百代光陰成浮土,那水非凡水,似是光陰匯聚。
女媧眸子中露出驚奇之色,那光絢爛明媚,水流激盪中,有大界如山海,浮在水雲間。
「那大界氣機不凡,難道是潛藏在虛空褶皺之中的位面洞天?」
女媧心中微動,不過很快就將這種念頭放下了。
「這不應該才對,所謂位面洞天,在我面前,不堪一擊。」
除非那種承載天地大運,受大道洗鍊造化,自有神通玄妙之地,才有可能承受女媧這等先天神聖的蹂躪。
這種場景,暫且維持着,像是陷入某種詭異的平衡中。
女媧看了好一會兒,見老哥身上沒啥太大變化,安然無恙,顯然是虛驚一場。
女媧鬆了口氣,想了想,沒有繼續弄燒烤,雖是嘴饞,女媧卻也知道事情輕重,眼下可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好時機。
「以防萬一,我還是悠着點,不能大意,將這蓮王煉化了,再加上乾坤鼎,面對意外,或許保險許多。」
蓮王握在手中,其上粉紅色的霧氣蒸騰,絲絲縷縷淌落,若一片霞光,蝶舞翩翩。
彩色的氣團,有着大道流轉,浮沉之中,宛若奏響萬道和鳴的仙音。
道握於指尖,女媧沉浸其中,自身上湧出無窮玄光,光芒若水流奔涌,沖刷着蓮王身軀。
蓮王未曾抗拒,既然到了女媧手中,若是抗拒,那就有些不識時務了,沒敢太過自矜。
女媧看起來脾氣不太好,惹毛了搞不好女媧不會選擇妥協,而是當做燒火棍,將蓮王砍的七零八落都有可能。
說是先天靈根,奈何不遇明主,再加上未曾完全長成,蓮王心裏沒太大底氣。
蓮王的煉化,不算太難,不過這一樣要耗費一定時間。
但初步掌握的話,女媧已經可以做到了。
女媧想了想,朝着蓮王瞥了一眼,而後將蓮王一丟,丟到伏羲懷裏。
蓮王之上,花骨朵兒搖了搖,起身想逃,被女媧那冷冷的目光直視着,蓮王抖了抖,碧綠的荷葉盤作一團,花骨朵兒瑟縮在裏面,沒敢掙扎,乖乖呆在伏羲懷裏。
「不知不覺間,一天都要過去了。」
太陽早已墜落,明月懸於九天,清冷的月光灑落,為夜色下的不周山披上一層銀輝。
星辰點點,鑲嵌穹天如星鑽,群山高臥,以地為床,星月做枕入夢來。
突兀之中,悠悠水聲劃破長夜清寂,「嘩啦啦」水流湍急,貫穿不可知的茫茫千古,那是光陰偉力,一方大界在其中浮沉,越來越近,光陰交錯間,模糊了古今。
「嗡!」
大界之上,光芒氤氳,若萬千光點,螢火蟲一樣,漫天光雨一色,晶瑩琉璃琥珀光,誰人潑墨?頹筆繪春秋,伏羲身前,浮光掠影,剎那間,周遭身隨世移,可見衝破雲天的廝殺聲,彌天蓋地。
喧囂的殺光,撕裂長空,慘烈的血色,塗抹億萬里穹天,穹天如鏡,染上不祥陰雲,陰煞之氣,攪動千百兆生靈嗔念如火,岩漿流一樣滾沸沖霄。
殺機捲動,林間草木凋春色,皆染淒涼。
伏羲心中震動,荒謬之感揮之不散。
「這是換了一方大界?誰能無聲無息中蒙蔽我?」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儘管洪荒本質孱弱,但在洪荒之中,伏羲那幾乎等同聖人般無所不能的浩瀚偉力,卻並非虛假。
伏羲望見那天地之中,無邊陰煞之氣,殺氣,血光滔滔,幾近凝成實質,欲使得人心摧折,顛倒迷離,難得自主,外魔侵入心神,惑亂道心,就算閉坐洞天,閒看黃庭三兩卷,都未必能抵禦這種可怕劫難。
「是量劫的氣息。」
伏羲沉下心來,瞥了蓮王一眼,捏在手中,嘆了口氣,隱約間,聽到有哭喊聲傳來。
「兄長,兄長,你去哪裏啦?」
不周山上,女媧眼睛都紅腫了起來,儘管往常對這兄長萬分嫌棄,可再怎麼說,都是兄長,無量紀元走下來,相互扶持,相互成就。
可怎麼就在眼皮子底下,一下子人就不見了呢?
女媧心裏慌了,萬分不安,不過很快那種慌亂情緒,就被女媧按了下去。
雖然平常看起來,只是個小吃貨,但女媧可沒看上去那樣柔弱。
浩瀚神光,瀰漫天地間,整座仙府都動搖了,秩序與規則的神鏈,實質化開來,若仙金錘鍊而成的鎖鏈,交錯,碰撞,匯聚成冰冷的巨網,網羅天地,而後剎那間,那巨網直接崩散了。
有造化偉力,成為永恆唯一的光,充斥所有,將規則都動搖了,大道都被撼動。
一枚道果,懸於頭頂上方。
任時光消磨,道身永在!
乾坤鼎被女媧拎起來,狠狠一砸,虛空炸成混沌,整個仙府,都化作絢爛的道光,在這通天偉力之下,被徹底打爆。
此時此刻,女媧也顧不得許多了。
不周山上,一片巨大的山脈,直接被打成氣浪。
光陰流轉,這破敗畫卷,又開始新的循環,崩壞的部分在復原,而女媧心中,似有什麼記憶,在一點點被消磨。
女媧震怒,一步踏出,立於長天之上。
記憶消磨,卻又復生,往復不定,永無止境。
女媧冷哼一聲,眸子中露出冷芒,「到底是誰,想要抹去我的記憶?何等狂妄之輩,這世上,莫非還有人能無聲無息中對我這元神下手?」
女媧心中氣急,只是這時不是深究的時候,還是老哥更重要。
光,無窮無盡的光,在女媧身上湧出,落入時間長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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