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一件麻煩的事,許多東西都得慢慢添置整理。
於知樂和夏枕月兩人倒是樂在其中,忙活了一整天也沒覺得多累,看着逐漸有家的模樣,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這是一起開啟同居生活的地方啊,至少在大學四年裏,這裏都會是他們的家了。
女孩子細心,於知樂這才體會到有一個老婆是多麼舒服的事情。
他只需要負責體力搬運,剩下的瑣碎,她都能收拾得妥妥帖帖。
看着這間曾經的老房子,以及在房子裏忙碌的姑娘,於知樂心裏溫柔起來,與她這樣過一輩子,大概就是自己最大的追求了吧。
「小月,這米放哪兒?」
於知樂扛着三十斤的米上樓,夏枕月已經收拾好一個儲米的塑料箱。
「放這兒。」
於知樂拿出來剪刀,她接過剪刀,熟練地剪開米袋子的繩子,輕輕一拉,繩子便順利地整條解了開來。
「還能這樣剪繩子的?我以前都是慢慢挑的。」
「剪掉這個繩頭,一拉就掉啦。」
姑娘用勁兒端起米袋,往儲米箱子裏倒米,箱子裝滿了,剩下的米她重新用繩子把袋子口紮好,放到乾燥的地方。
這些家務瑣事,她早已非常熟練了。
廚房該有的差不多都有了,下次就可以在家裏自己做飯吃了。
住到新家裏就是這樣,今天添置一點,明天又添置一點,慢慢就成了一個完整的家。
以前這種過程,都是父母去打造的,現在落在兩位年輕人的身上,感覺有趣的同時,好似自己也突然長大了一樣。
雪媚兒好奇地在家裏閒逛,東瞧瞧西看看,一會兒跑進於知樂房間,一會兒跑進夏枕月房間,或者跳上陽台,好奇地看看他們的學校。
陽台種着有花,還有幾盆泥土很新,冒出來大蒜瓣的白色。
小貓咪用爪子刨了刨,挖出來一顆大蒜,聞了聞,皺了皺鼻子,又趕緊埋回去,把土撫平。
抖掉爪子上的土,雪媚兒從陽台跳下來,翹着大尾巴走進屋裏。
在廚房門口,看到廚房裏的兩人沒羞沒臊地抱着,乾脆在門口坐下來,小貓咪倒要看看他們能抱多久。
貓臉凝重。
果然搬出來住是有大秘密的呢,平時在家裏就沒看他們敢這樣抱。
於知樂摟着她的腰,從她背後抱着她,手掌摁在她的小腹上,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那表情顯得很滿足,兩人還搖搖晃晃的。
「老婆。」
他這樣輕聲在她耳邊喊。
夏枕月顫顫了一下,肉眼可見的小臉緋紅了起來,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朵一直酥到了心臟,連正在往調料罐里裝鹽的手都抖了抖,把鹽抖到了糖里。
「你又亂說話了……」
夏枕月嗔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厚臉皮的、沒有用任何藉口的喊她老婆。
尤其是在這樣有『家』的氛圍裏面,他這一聲老婆喊出來,夏枕月只感覺幸福得都要原地起飛了。
「這裏是家,那你可不就是我老婆嗎?」
「要領證了才能這樣喊的。」
「那到年紀咱倆就去領證。」於知樂毫不猶豫地說。
懷裏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調料罐,她轉了個身子,於知樂的手就從她的小腹抱到了她的腰上,她微微倚靠在廚台邊上,少年朝她壓了過來。
好一會兒,直到門口的小貓咪都準備變成狗了,這兩人才唇分。
「你曾經有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場景?」於知樂問。
「怎麼樣?」
「就這樣。」
「我、我不記得。」
少女低下頭,那嬌羞的神情和撲通撲通的心跳,怎麼都無法自證清白。
跟他一樣,她也曾夢過這樣的場景,和他一起有個家,兩人一起佈置着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在廚房裏被他從後面抱着。
哪怕現在還不是夫妻,卻已經提前體驗到了與他成為夫妻的感覺了。
「要不你也喊我一聲老公試試?說不定你今晚就能夢到和我一樣的夢了。」於知樂蠱惑道。
「才不要。」
「喊一聲嘛。」
「媚兒看着呢,它知道的……」
咦,居然還有我出場的戲份?
雪媚兒愣了愣,在廚房門口看老半天了,於是懂事的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喵嗚哇。」
好似壓根沒興趣一樣,轉頭走了。
然後在他們視線看不到的角落,雪媚兒躲在了牆邊,耳朵貼着牆,好奇地繼續偷聽。
少女踮起腳尖,把嘴巴貼到了他的耳邊,用最柔最軟最甜的聲音,呼喚着他
「老公~」
這一聲,可直接把於知樂都給喊酥了。
趁着他愣神的時候,夏枕月趕忙開溜,跑到了自己的房間去了。
抬頭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那眉眼都變得柔媚了起來,她剛剛只覺得小臉發燙,卻沒想到看了鏡子才發現,已經那麼紅了。
這樣不行的!
感覺遲早要未婚先孕的!
「我待會兒送你回去關店,要不今晚你也在這裏住吧?」於知樂站在她房門口。
「我晚上才不要在這裏住。」夏枕月說。
白天的時候還好,晚上的話,她可真怕自己把持不住,把他給糟蹋了。
對於夏枕月要整理一個房間自己住這件事,於知樂沒有阻止,反正到時候肯定是一起睡的,她整理一個房間也好,這樣偶爾老爸老媽來查房的時候,也可以說夏枕月平時在這個房間睡。
她該不會也這樣想的吧?
真是心有靈犀呢,小月。
「那好吧,今晚送你回娘家,我自己獨守空房了。」於知樂哀嘆一聲。
「什麼回娘家呀……」
「你剛剛都喊了。」
「我沒有。」
夏枕月帶上鑰匙,抱着雪媚兒和他一起下樓。
回到小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了,見到女兒回來了,方如也是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他們才搬出去住,今晚就不回來了。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一般來說,雙方都見過對方的父母,而且對方父母對自己的印象也很好,那麼基本上結婚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送她回去之後,於知樂把車開回店裏還給表姐,騎着自己的小綿羊回到了老房子那邊。
夏枕月不在,原本家的味道立刻就消失了大半,有她才算是家,她不在的話,就僅僅是個住所了。
打開電腦,繼續整理自己新小說的大綱,他原先那本已經在上個月底完結了,新小說也初步構思好了,要想以後生活過得好,還是得多努力才行。
於知樂本來想買車的,但考慮到她母親的手術還不知道要用多少錢,便存着先不動,只有方如能好起來,他和她才能放下所有的心結。
但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娶夏枕月的。
一個人在家裏,安安靜靜,直到鍵盤落下最後一個字符,他起身到陽台吹吹風。
拿起噴壺,給花盆裏的蒜頭和蔥頭噴點水濕潤一下。
洗了個澡,衣服放在洗衣機里洗着。
於知樂穿着褲衩子,赤膊着上半身,鑽到被窩裏,關了燈,抱着柔軟的被子。
還是沒她軟。
要是可以每晚抱着那香香軟軟的身子睡覺,該多好。
……
給母親擦洗了身子,用毛巾幫她把洗過的頭髮擦乾,夏枕月站在她身後,拿着吹風機慢慢地給母親吹着頭髮。
以前方如是留長髮的,後來出事之後,便一直都留着齊耳的短髮,平時也都是夏枕月幫她剪頭髮。
用一把碎發剪,一開始的時候剪得特別不好,方如也不介意,美醜什麼的,她早就不介意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夏枕月對剪短髮這件事,也熟能生巧了。
「媽,要不你留長髮吧?」夏枕月看着鏡子裏的母親問道。
「長發多麻煩啊,洗頭也不方便,你留長髮就很好看,媽留長髮不好看。」方如笑道。
夏枕月溫柔地拿着梳子替她梳頭,小時候母親也替她梳頭扎頭髮,現在她也這樣照顧她好多年了。
方如也才四十多歲,但比起同齡的邵阿姨來,她的頭髮有不少的白絲,每次給她梳頭的時候,夏枕月都感覺很心疼。
「喵嗚。」
雪媚兒也跳了上來,窩在方如的腿上。
有那麼一瞬間,媚兒跳上來的時候,方如竟然感覺到了一絲重量,就像久處黑暗的人對光亮異常敏感一樣,方如一下子怔住了表情。
「怎麼了?」
「……沒事,剛剛媚兒跳上來的時候,我好像有一點感覺。」
方如有些膽怯的將手放在大腿上,用力地掐了掐。
令人喜悅的疼痛感並沒有到來,依舊是毫無知覺。
她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變回了平靜,自嘲道:「應該是幻覺,想多了。」
「喵嗚哇。」
雪媚兒也抬起眼睛好奇地看她。
方如好笑着摸摸它的大腦袋,寵溺道:「是不是媚兒最近又吃胖了?剛剛我居然感覺有點重?」
「喵呀。」
「媽,我看媚兒好像比之前精神多了。」
「媚兒開心就精神呀,對不對?」方如溫柔地順着它的毛,像跟小孩子說話似的跟它說話。
「喵。」
雪媚兒舒服的迷上眼睛,享受着老母親的愛撫。
對方如來說,媚兒同樣是家裏的一份子,丈夫去世,女兒去上學,她獨自坐在輪椅呆在家裏的空洞日子,要是沒有媚兒陪着她、呼喚着她的話,方如都想像不到那將會是如何的黑暗。
媚兒不會說話,但它能聽懂母女倆的話,母女倆也能從它的喵喵聲里,聽懂它的話。
這樣的一隻貓,早已是母女倆最親密的親人了。
「你們家裏的東西都添置好了嗎?」方如看着鏡子裏的女兒問。
什麼『你們家裏』啊,聽着這個形容詞,夏枕月的臉紅了,有規律的梳頭動作,也變得呆板了起來。
「我和他……唔……都添置的差不多了。」
「知樂是個好孩子。」
方如這樣說着,微笑着看着鏡子裏的女兒,也沒有下一句,跟上一句也不搭邊,像是專門說這一句似的。
「嗯……」
好一會兒,夏枕月停下來梳頭的動作,紅着臉看着鏡子中母親的眼睛,張了張口,猶豫許久。
「媽……」
「嗯?」
「我和知樂……」
她深吸一口氣,勇敢道:「我們……我們在交往。」
懷裏的貓咪睜開了眼睛,驚訝地抬頭看着這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這還是她第一次跟母親說這種事呢!
作為家裏的一隻貓,母女倆的秘密從來不會瞞着它。
媚兒知道夏枕月一年多以前告訴它她喜歡了一個男孩子的事,每天都聽她說他的事,然後看着她和他慢慢走到一起,今晚還去看了她和他的家。
媚兒也知道方如放不下的事,知道她獨自一人在家的脆弱,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她會告訴它她也想去女兒學校看看,也想像其他家長一樣給女兒做飯、給女兒梳頭。
人類啊,感情還真是複雜呢,不像它的世界,只有小魚乾那麼簡單。
方如也愣了愣,哪怕她早就猜到了,但親口聽女兒這麼說出來,感覺還是怪奇妙的。
一直以來,小月都是個乖孩子,癱瘓的這些年裏,時間好似變了個魔術,她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時間卻被偷走了,聽到小月親口說已經在和一個男生開始交往了,方如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女兒一下子長大了一般。
內心有些惆悵,但更多的是欣慰和喜悅,也許很快就會有人,替她照顧她這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女兒了。
她沒寵到的,會有人幫她寵,她沒愛夠的,會有人幫她去愛。
「好,好,你們在一起,媽很贊成。」
無需問他對她怎麼樣,方如都看在眼裏,家境落寞的這些年,她看人更加准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她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明明是夏枕月的坦白,輕鬆的卻是方如,好似放下了重擔一樣,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令她看起來都年輕了許多。
「媽……你……你同意了?」
「同意,媽為什麼要不同意呢。」
「因為我還小……」
方如聽着女兒的話,又好氣又好笑,怎麼角色反過來了?她同意了,她反而一副說服她不要同意的樣子?
「正因為你還小,所以你有更多的試錯資格,而且媽不願意看到你錯過,或者以後有什麼遺憾,錯只是一時,遺憾就是一輩子了。」
方如笑了笑道:「只要你確定當下是你自己想要的,那麼媽都會支持你。」
「我、我喜歡於知樂,他也喜歡……我。」
她鼓起勇氣,換了個方式,又說了一遍她和他正在交往的事實。
當着母親的面,這樣告訴她這件事,有一種在婚禮上對着長輩宣讀誓詞一般的感覺,夏枕月居然有一絲眩暈一般的幸福感。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方如微笑着問她。
「什麼時候啊……」
夏枕月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因為戀人有分手的風險,所以她一直不肯答應做他女朋友,想一步到位做老婆。
但這也算是在交往啦,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高二時候的單相思嗎?那應該不算吧……
從兩人互表心跡開始嗎?還是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
每一個時間點,夏枕月都記得很清楚。
「不過小月還小,所以一起住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注意分寸,至少……再等等。」
老母親有些說不出口,雖然知道對年輕男女來講,情到深處似乎在所難免,但沒訂婚、沒領證之前,安全還是要保障的。
「我們……我們才沒有!房間都隔好遠的!」
矜持的少女羞急,一溜煙地跑了。
……
夜晚有些失眠,翻來覆去地想剛剛的事,好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
想跟於知樂分享『母親同意她跟他交往』這件事的,又怕他更加放肆了,那就變成母親口中的『不安全』啦。
可不告訴他,自己又憋得難受,抱着被子,修長的雙腿纏在上面,咿呀咿呀地打着滾兒,激動得老半天睡不着。
「媽也真是的,哪有這麼說的啊,我又不會和他那樣,媚兒你說對不對?」
夏枕月抱着貓,額頭和它的腦門蹭蹭。
「喵嗚……」
雪媚兒無語地看了看她,還說不會呢,要不是我的瓦數夠高,今晚你就回不來了!
「太幸福了吧,我要暈了!」
少女用被子蒙住頭,在床上翻滾兩圈,然後面朝着牆壁,居然就這樣睡着了。
為了防止她悶壞了,雪媚兒爬過來,叼着被子拉開,露出來她那張粉膩膩的小臉。
鬧了老半天,可算是睡了,睡着後的她又乖巧的很,偶爾眼皮子抖一抖,嘴角勾起笑,或者夾緊被子,哼唧幾聲,睡得一臉甜蜜。
蚊帳里鑽進一隻蚊子,貓咪靈巧地一爪子抓住拍死。
媚兒打了個哈欠,也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昏暗的房間中,似有奇異的聲響和光。
夏枕月做了個夢,夢見媚兒變成女孩子了。
她有着一對可愛的貓耳朵,一頭長度直到大腿的純白色秀髮,十五六歲的年紀,膚白勝雪,瞳色是奇異深邃的星空藍。
「誒?你是媚兒嗎?你怎麼跑我夢裏來啦?」
「我是偉大的貓之……你們能不能做夢的時候穿衣服啊!!!」
(感謝被破解的我的萬賞呀,老闆大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2s 3.94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