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司馬懿一聲令下,所有的許都衛在愣了一下之後,馬上便調轉槍口,開始圍攻曹洪帶來的那些親衛了。
事實上在曹洪死的剎那,司馬懿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他的親兵還廝殺與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毛玠更是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司馬懿居然早已投靠了天子,他們這是……這是要奪兵權,要造反啊!
想到此,毛玠嘆息了一聲,卻是沒有慌張的逃跑。
還能跑到哪去呢?
他已經無路可逃了啊。
臨死之前,毛玠悲憤交加的朝着北宮的方向怒而發聲:「天子啊!你忘了主公的救駕之功了麼!」
噗呲一刀,司馬懿將其梟首。
「縣令,這些俘虜怎麼辦?」
司馬懿回頭,瞅了一眼已經投降並繳械的曹洪親衛,嘆了口氣,道:「都殺了吧。」
「啊?」
「還是要給曹操一個台階下的,總不能逼得他謀反,曹洪,只能是死於刺客之手。」
…………
曹洪的死,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裏,就令許都陷入了震動。
當荀彧、劉備、和楊彪興沖沖地聯袂出現在北宮,告訴劉協這樣的一條「好消息」的時候,正在吃飯的劉協手一抖,筷子就掉到了地上。
「你們……把曹洪給弄死了?」
荀彧美滋滋地道:「全賴天子洪福,一切都在陛下的預料之中,臣等不敢居功。」
楊彪面色潮紅,激動的整個人跟有病了似的:「如此一來,只需讓皇叔接手陽翟駐軍,再去擊退劉表,據南陽而征雄兵,如此一來,我們手中就有兩千宿衛精銳,兩萬青州屯兵,五千西涼鐵騎,現在正是農閒,只需陛下一道旨意,潁川之地隨時可以再征兩萬兵,即使曹操真的敢冒天下大不違的兵變造反,我們也不用怕他了!」
劉備也點頭道:「太傅手中兵馬不足四萬,與我們相比並沒有絕對的優勢,咱們佔有大義,其麾下于禁徐晃樂進等諸將未必還繼續願意替他賣命,何況青州兵家眷俱在許都附近,最多只需三天,備便可以將他們集中控制起來,太傅若是敢來硬的,臣有信心,一月之內就將其擊敗。」
荀彧卻突然跪下來大禮道:「如今天下動盪,河北袁紹不可不防,臣以為,不可與太傅互相廝殺自斷臂膀,徒損朝廷力量,況且太傅畢竟曾有救駕之功,若無太傅,也無今日天子,臣斗膽,請天子赦太傅對天子不敬之罪,拜其為大司馬。」
劉備聞言也點頭道:「臣也以為,令君言之有理,太傅畢竟有大功於社稷,軍中威望更是極高,如今咱們既然已經拿到了部分兵權,還是當以安撫為重。」
楊彪見他倆都這麼說,哼了一聲,道:「曹孟德確實有功於社稷,這些年來對天子也還算恭敬有禮,若是他願意踏踏實實的做個忠臣,恪守人臣本分,讓他做個大司馬,將來死後陪葬皇陵,青史留名,也未嘗不可。」
而劉協,站起來之後腦瓜子嗡嗡的。
張了張嘴,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本想呵斥他們三個一頓的,但是話到嘴邊,冷靜下來的劉協又把話給咽回去了。
他能怎麼說?
說這一切都是你們在瞎腦補,我劉協對曹操忠心耿耿,只想禪讓?
這話說出來這三個貨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曹操他能信麼?
把這三個玩意罵一頓,寒了這些忠臣的心,等曹操征徐州回來再乖乖的把軍權還給他?
曹操會不會弄死自己?
甚至可能都用不着曹操來動手了,這三個撲街事兒都已經做完了,也沒有回頭路了,自己要是現在就把他們給賣了,說不定自己就要被這三個撲街給弄死了。
木已成舟啊!
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啊!
雖然這弓不是自己開的,可貌似……沒人信了啊!
足足過了兩分多鐘,劉協才捏着拳頭咬着牙道:「你們……做的很好,此事如何善後,就有勞三位了,但有所請,朕無不應允,我現在腦子有點亂,需要休息,你們,下去吧。」
三人見狀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畢竟這麼大的事兒,天子等這一天肯定已經很久很久了,一時間有些心緒難平,有些喜不自勝,也是可以理解的麼。
天子麼,要有威儀,估摸着此時的天子一定已經興奮的想要跳起來了吧?只是當着外人的面不想表現出自己輕浮的一面而已。
於是三個人簡單的稱讚了幾句劉協的胸襟氣度,就識趣地告退了。
遠遠的就聽到天子在身後大喊了一聲:「艹!作孽啊!」
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劉備不解地問:「我怎麼感覺天子這反應不像是高興呢。」
「可能這就是天子的克己吧,真正的人中之龍,越是在大勝的時候就越要鞭策自己。」
「天子可真是我輩楷模啊。」
「不瞞兩位,老夫自認也是飽讀史書的,像當今陛下這般,如此聰慧、隱忍、又有大魄力的九五之尊,還能如此克己的,還從未見過,說句有些不敬的實話,便是高祖、光武,比之當今陛下,怕是也要稍遜一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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