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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西斜,陽光掠過叢綠堂主樓的屋頂落在屋檐下。筆神閣 bishenge.com
妝容精緻的北靜郡王妃緩緩趟進陽光之中,頭上所配金步搖在斜陽里折射出多彩的光芒。這些彩光不是從一處散的,是隨着她輕緩的腳步,步搖簪首上垂有着寶石墜子輕輕晃動,像是懸在郡王妃頭頂的佛光仙輝。
當她完全步入從屋檐流下的斜陽里,富貴端莊、靚麗明潤的臉龐更顯白裏透紅。
她那一身華麗的榴花長裙在陽光下留下一道影子,映在旁邊的牆壁上。影子與富麗的人兒同步慢行,卻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
富貴之家、端莊女子的禮儀姿態在北靜郡王妃的步伐中得意完美體現。
只是,當她來到聲源附近的窗戶邊,竟也忘了自己尊貴的身份,稍稍傾着身子從窗上縫隙朝內瞄去。
「是蓉哥兒……」
她看見了屋中的人,除了蓉哥兒還有珠大奶奶。看見那羞恥的一幕,卻只稍稍蹙一下眉頭,連臉兒也沒一處紅暈顯現。
縫隙里瞧人,依舊能看得真切。甚至能辨得出蓉哥兒一般勻稱的身子上正不停冒着汗,能瞧得出原來淡泊安嫻、清雅端莊的珠大奶奶此刻嬌弱無力神情。
再聽得一聲頗為獨特的尖叫,曾經她所認為的賈府最淡泊清雅的節婦躺那裏顫抖着。
她細細留意,見着珠大奶奶臉部表情有是有些憔悴的,但憔悴中帶着笑,帶着幸福的笑。北靜郡王妃敢發誓,珠大奶奶這會的表情絕對會讓自己一輩子也難以忘記。
一抹虛弱的笑,竟有諸多的情緒,甚至能感染到屋外偷偷窺視的人。
北靜郡王妃輕輕嘆着,再看得蓉哥兒側臉上亦露出淺淺的笑容,彎着腰濃情地同珠大奶奶小聲說着什麼。
清雅端莊的珠大奶奶仰着腦袋笑着,更像一副西洋油畫。郡王妃能看到珠大奶奶身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像是畫出來的,竟立在潔白無暇的肌膚上怎麼也不滑落。
她作為甄家的女子,從小沒少接觸西洋的畫作。金陵與神京不同,神京的西洋人集中在鴻臚寺,金陵卻常能與西洋南洋番商來往。她在入京前,還曾在西洋人那邊學過畫了。
當下瞧得房裏這樣場面,竟覺得此生所見的任何一副人物畫作,都不如當前房裏的畫面來得震撼。
美麗的畫面,竟是如此的和諧。
以至於北靜郡王妃亦忍不住暗有傷神,睹景思情了。
幽幽長嘆一聲,只覺背上洋綢衣裳在斜陽下曬得火熱發燙。款款立直了身子,回頭朝西邊看去。
只見着,太陽正斜在叢綠堂垂脊之邊,與正脊似乎只有一步之遙,又像間隔萬里。
呆呆看一陣,見火熱太陽緩緩挪移,慢慢的將半邊身子藏着的叢綠堂屋脊之後。
叢綠堂的影子款款將她籠罩,卻依舊能見得美不勝收的光彩照亮了西邊的天際,金黃金黃的色彩慢慢地轉成了少女般羞澀的緋紅,又像含苞待放的火紅玫瑰色彩,至美至極。
叢綠堂側院裏的綠竹葉片也又一些被染了金色,甚至連圍牆邊幾株頗為高大的芭蕉也貪婪的奮力伸出大葉在金色、緋色的光芒里招搖。
叢綠堂的半邊院子都沉浸在緋色中快活。
沒了斜陽,北靜郡王妃竟還感到一股清冷。正想着不宜打攪了這情景,好回書房裏捧書瞧去。卻突聽着房裏女人輕喚着,勸說着,還將她的好奇心提起。
再朝窗上的隙縫裏看去,只見着裏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眉目清秀的丫鬟。丫鬟老實站在一邊,蓉哥兒卻坐在榻上一頭,淡泊清雅的珠大奶奶跪握着身子垂頭不見。
郡王妃緩緩從腰上拿下手絹來,款款擦了自己的薄唇。再瞧着珠大奶奶忽地抬起頭來,將旁邊丫鬟拉了過去,似乎要丫鬟學什麼東西。
她瞧了一會,心神也再次被震撼。她曾在金陵時並聽家裏人說過賈家的情況,甄家的老爺還曾感慨遺憾過。賈家的珠哥兒娶了清貴李家的嫡女,珠大哥年幼進學,李氏又是國子監祭酒之女,可謂男才女貌門當戶對。
賈家的未來本該應在賈珠與李氏二人身上的。
奈何賈珠早逝。
守寡的李氏倒也從容沉靜如皚皚白雪中的一支寒梅,在郡王妃的印象里李氏是端莊的、是氣質如蘭的。然而,此刻竟與丫鬟一起低着腦袋。
再瞧李氏臉上那沉醉模樣,嫵媚妖嬈的眼色兒,郡王妃此刻竟有一絲不敢相信。這種不敢相信不是懷疑這事的真假,只是覺得氣度不合,不似珠大奶奶李氏能低頭做出的。
郡王妃再朝小蓉大爺細細打量了一眼,暗道是這樣一個確切模樣,竟和畫裏的大不相同。
幽幽念想着,茫然離開了這屋檐。再回書房裏,卻自顧着苦笑起來。拿上原來放下的書冊,再翻開,竟將剛剛瞧見的畫面一時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才有寧國府的丫鬟送膳食來。
郡王妃只聽得動靜,走出書房去。原來寧國府的丫鬟分別送了幾分飯菜,將珠大奶奶和蓉哥兒的也計算在內了。
她稍稍朝另一邊的房間掃了眼,款款道「所有飯菜全部留下罷。」
寧國府的丫鬟只當照做,郡王妃的身邊人卻流露疑惑神情。郡王妃道「將蓉哥兒與珠大奶奶的份留書房便好。」
「……」
當蓉大爺與珠大奶奶從房間裏出來,到書房時見着原來的狼藉已被人收拾了。桌上還放着幾個裝飯菜的盒子,隱約還能聞得裏面飯菜香味。
蓉大爺早餓了,雖然心有懷疑,卻也顧不得做多想。笑道「咱們坐下吃飯罷,素雲也坐下。這裏又沒外人,不必等我和你家奶奶吃過了在用。」
素雲低着腦袋悄悄看了珠大奶奶一眼,拘謹回道「等大爺和奶奶用過了,剩下的我才吃,這是規矩。」
谷謮<spa> 李紈輕輕拂過鬢髮,道「蓉哥兒既然開口說了,不算你壞規矩。你今兒也該補補,其他的給不了你,一同餐食也算蓉哥兒對你的賞賜了。」
蓉哥兒聽着『賞賜』二字怪怪的,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笑着拉素雲過來坐下,又拿了原本府里準備給自己的飯送到了素雲面前。
主子與丫鬟吃的米飯也是不同的。素雲見了,一時又緊張又感動,還有點不敢動。
珠大奶奶卻當沒瞧見一般,款款道「吃罷,大家都餓了,還能等全冷了再吃不成?」
奶奶的這話也算是默認許可了,素雲方才敢動筷子扒飯卻不敢伸手夾菜。
李紈見此情形,主動夾了些時行菜給丫鬟,淡淡道「咱們比不得其他人,往後你我還要互相相應着。雖說是主僕,但要像扶持的姐妹般才應該。」
素雲哪裏敢說什麼,奶奶這樣極其異於平常的表現,她只能做的就是低頭吃飯。蓉大爺也不做多想,從盒裏拿了原來素雲吃的飯端來,無所顧忌大口咀嚼。
丫鬟吃的米,在口味上確實不如主子們吃的好。
不過蓉哥兒也沒太多別的感覺,在米飯上他素來不太挑食。特別是這樣一個社會年代,許多人還吃不上白米飯了。寧榮兩府里這些用度雖然誇張,然而確實必須的。
不然,以他的性子早讓府里上下同吃一種米了。
沒辦法,越是大的家族對外的體面就越重要。許多東西,就像是入場的門票,圈子隱形的規矩。一個主僕同吃一種米的家族,絕對跨不進主僕分食不同米的圈子。就像簡單的高爾夫球培訓班為什麼貴一樣的道理,這是最初級簡單的門票,是階級有心或無心設立的門檻。
越是稀罕的,越是容易被壟斷的,都會成為一種門檻。哪怕那些東西存在並沒有意義,哪怕它的本身並沒有那麼高的價值,但是它的門票門檻屬性將賦予它極高的價錢。
蓉大爺與珠大奶奶在書房裏吃過,素雲做着收拾間,北靜郡王妃款款過來了。
幾人正要行李,郡王妃稍掃了一眼,笑道「一家人哪來這麼多規矩,我還是借着你們家住着了。」
蓉哥兒輕輕點頭也作罷,他本就是不怎麼在乎這些繁瑣禮節的。倒是珠大奶奶素來的體面規矩,儘管如此還是當面給郡王妃行了小禮。
惹郡王妃側目仔細打量幾眼。
珠大奶奶的臉上早恢復了血色,只是臉面髮際間有一些水洗的痕跡。旁邊的丫鬟也是如此,甚至郡王妃還能瞧得丫鬟走道稍有一點點的不便利。
郡王妃輕笑道「不必拘束,咱們幾家來往也都隨意,要論起來我還得喚你一聲嫂子。你們既然已用完,我在這裏挑了書便回去。」
說罷,便款款走書桌長案上,撿起案上倒扣着的書卷在手中。
蓉哥兒猛然驚醒,本來他還想着是府里丫鬟進來收拾的,看這模樣這書房怕不是被郡王妃收拾過。再想着飯菜的留在房裏,估計也是郡王妃主意。
頓時臉上顯露一點尷尬神色來。
珠大奶奶似也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雖然想不明白,卻回味方才的郡王妃的眼色,粉面雙頰上稍顯現一點紅暈。
珠大奶奶的心理素質到底不如王熙鳳和薛寶釵的好,面對這樣的場合只顧害羞去了。都來不及做思考,見着素雲已經收拾了桌子,忙道「突想起西府還有一些事兒,得先回去處置了。」
於是,蓉哥兒眼巴巴看着珠大奶奶李紈拉着素雲害羞地跑了。
比剛拿上書本的北靜郡王妃還走得快,以至於讓郡王妃也不免回頭過來,疑惑瞧着蓉哥兒。
蓉哥兒尷尬咳了一聲,解釋道「不是娘娘想的那般。」
郡王妃聽了,臉色倒沒什麼變化。款款坐下,也不急着離開了,道「不過是房裏床上的事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嗯?」蓉大爺睜大了雙眼,完全沒想到這位郡王妃會如此直白的點破。
只聽着郡王妃款款道「一個沒了丈夫多年的女人,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也是能理解的。雖然傳出去壞了禮、害了名聲,人人都覺得是齷齪事。在我瞧來,害得一個女人婦人一輩子守着空房,反倒是齷齪的。」
「咳咳……」蓉哥兒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了。以前怎麼就沒覺得北靜郡王妃還有這樣駭人聽聞的見解。他知道自己是人渣,可聽着一個女人為他這樣一個人渣辯解,內心實在有着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起。
郡王妃抬也不抬輕輕提起雙眼上瞼瞥了蓉哥兒一下,繼續說道「莫要認為我理解李氏,便是贊成你們的越軌行為。雖說是賈家的家事,可和你扯上了關係,對其他幾家也會有影響的。更不提李氏還是西府的媳婦,而你也是有妻子小妾不少的人。」
蓉哥兒訕訕道「娘娘……」
「也不必擔心,這事情會永遠爛在我肚子裏,也會告誡其他人少往這邊來。總體來說我是同情李氏的,同樣作為女子,我也懂得她的不容易。」
「額……」
郡王妃不緊不慢道「只要我在這邊住一日,你們只管放心,絕不會有任何人打攪,叢綠堂里更傳不出閒言。若有需要幫忙的,甚至還能幫一幫李氏到這邊來見你。」
「娘娘這是為何?」
北靜郡王妃終於抬起頭來,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眼看着蓉哥兒。認真道「自本朝建國以來,區區百年時間各地新建的貞節牌坊便超過了前明二三百年所建貞節牌坊的總合。百年時間,建了三四萬個牌坊。這三四萬個牌坊下壓着的是三四萬個苦命女子的魂。我不喜,不想見李氏也同她們一樣一輩子到死也都是孤獨寂寞的。」
「多謝娘娘體貼。」蓉哥兒嘿嘿笑一聲。
「體貼?可不是體貼你的。」郡王妃冷着臉訓道,「蓉哥兒生為賈家嫡長,不好好經營,卻一心埋在溫柔鄉里。西府兩個嬸嬸姑姑都讓你得手去了,到底有違人倫。」
「這個……」蓉哥兒撓了撓耳朵,郡王妃難不成是個封建時代的女性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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