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兒的眼睛一閃,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露出了一抹深思——
許小閒……這傢伙看來是真的在全心全意的為百花村村民們做事!
這傢伙的思想挺高潔的呀!
那百花村眼見着就能成為涼浥縣最大的村子,若是那地方真的呈現出一片青磚碧瓦的景象,想來也是這貧窮的涼浥縣的一道美麗風景。
這是一項政績,會落在爹的頭上……這傢伙,難不成一直也在為季府謀劃?
好吧,看在他一心為民的份上,看在爹莫名得了這政績的份上,本姑娘為你流了四次血的這些事,就一併勾銷了!
該去接姐姐了。
少女縮回了頭,騎着大白馬離開了季府,行走在街巷上,少女莫名的開心,甚至還哼起了小曲來。
……
……
涼州,曹不動的曹府。
圓滾滾的曹不動此刻面色冰冷如水,「……你的意思是,涼浥縣並沒有因為增加了稅賦出現民變?緣由就是因為許小閒?」
曹不動的管家陶揚連忙躬身回道:「主家,原本鳳鳴鎮就要出問題的,可是……季中檀不知道給那些地主鄉紳們說了什麼,第二日四千多的村民去了百花村,而今依舊在百花村幹活!」
「許小閒那小子在百花村開設了一個蚊香作坊……就是家裏熏的這個東西,另外他還正在建設一座造紙作坊,小人不知道他如何懂得造紙之術,但這作坊看其規模極大,安置下去了四五千人,他給出的工錢是每人每天二十文……這小子哪裏來的這麼多的銀子?」
曹不動捋着山羊鬍須,那雙鷹隼般的眼裏透露着刀鋒般的寒芒。
「當初他那府上的管家張秀,是將他府上的銀子敗光了的,聽說他用收門票這個法子坑了那些學子們一筆,但這依舊不夠,不過季家有錢啊!」
「他既然成了季中檀的女婿,想來簡秋香也會支持他。雖然簡秋香現在還在京都長安,但季月兒這女子掌握着簡秋香的所有財產,這就是老夫當初不反對我那外孫想娶季月兒這件事的原因。」
「千萬莫要小看了北境馬幫,更不能小看了簡秋香,她比季中檀可厲害多了。」
曹不動深吸了一口氣,「季中檀是張桓公的弟子,也是張桓公舉薦的,這個老傢伙莫要看他歸隱在了涼浥縣,他的手,還是很長的。」
「這不,他的另一個弟子,老夫的頂頭上司,這北涼府的府台齊文珺齊大人親自給老夫來了一封信,為的是許小閒砍了我外孫一刀這件事。」
「京都中書舍人徐瑞徐大人也給老夫來了一封信,這涼浥縣無論如何得拿下,那就必須將季中檀給趕走……現在看來是失敗了。」
曹不動背負着雙手在書房中走來走去,過了片刻,才徐徐說道:「當初華神醫說許小閒得了精神異常之症……現在老夫懷疑華神醫騙了我,許小閒恐怕沒病,不然簡秋香不會同意季月兒嫁給許小閒!」
「簡秋香不點頭,借他季中檀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件事上擅作主張。」
「這裏面有些道道啊!」
「現在宮裏極為緊張,因為陛下那頭痛之症時好時壞卻不冊立太子……右相姜上游這老狐狸至今看不出是站在哪一位皇子身後的,但左相嚴寬卻表明了態度,他支持的是大皇子唐不器……」
說到這裏,曹不動閉了嘴,眉間深鎖,沒有再說朝中的事。
過了片刻,他才對陶揚說道:「廟堂之爭,這一子落在了涼州的涼浥縣……涼浥縣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它卻具有極大的象徵意義。在這一場棋局之中,誰得了涼浥縣,就意味着勝出了一局。現在的態勢是左相在攻,右相似乎在守。」
「老夫是左相一系,當為左相鞍前馬後。老夫失策了啊,沒有想到涼浥縣這一必殺之局居然被一個從未曾打上眼的許小閒給破了!」
「許雲樓這個兒子,看來不簡單,但奇怪的是宮裏似乎沒有什麼反應。或許……那一位還是認為許小閒不過是個螻蟻,不值得為了他而引來陛下的不高興。當然,他許小閒確實也只是一個螻蟻,可現在他卻在這棋盤上蹦躂了一下,破壞了這一局棋!」
「既然這樣……」
曹不動忽然站定,坐在了茶几前,端着一杯已經涼了的茶一口飲盡。
「我那外孫說慧能大法師希望許小閒在修建好了瞿河水庫之後再死……他死在江湖人的手裏當然最好,老夫還不想招惹簡秋香。所以這一段時間,不如就讓他蹦躂的更高一點,他不是要來參加今歲的鄉試麼?中個舉人,最好再中個解元,且看看宮裏那一位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慧能大法師要將青龍寺落在殘月山,你去和他接觸一下,行些方便……等涼浥縣稅賦收起送至涼州的途中,請青龍寺出面,將這些稅賦劫了!老夫必須搬回這一局!」
陶揚吃了一驚,卻沒敢言語——劫皇糧,這可是驚天大案!
「你下去吧,告訴周作,停下對許小閒的所有動作,讓他再風光一段時間,越風光越好!」
陶揚躬身離去,曹不動深吸了一口氣,為自己沏了一壺新茶,臉色卻愈發的陰沉。
北境之地,有一個強大的北都侯府鎮着。
右相姜上游姜三步是北都侯府侯爺羅浣溪在大辰二年舉薦的人,羅浣溪當年可是許雲樓手下的大辰刀騎右指揮使。
這麼多年以來,北都侯府從未曾將視線投向過涼浥縣的許府,以至於左相嚴寬以為北都侯府已經投靠了那一位。
但就在端午這一天,北都侯府的三少爺卻出現在了涼浥縣,他甚至還為許小閒站了台!
這是不是意味着什麼?
這究竟是羅燦燦的私自行為還是得了北都侯府的示意?
這位三少爺跑去了上陽縣……當年許雲樓就是死在上陽縣的,有消息說是南都侯府的葉歡歡將羅燦燦給趕去了上陽縣,這在曹不動看來並非如此。
如果羅燦燦是想要在上陽縣再查許雲樓的死因,這其中的味道就很悠長了。
莫非是陛下想起了雲樓先生來忽然發了善念?
還是北都侯府借着這件事,想要在京都燃起一把火來?
這件事已經告知了左相大人,也不知道接下來中都侯府的那一位會不會有所反應。
這天似乎有些陰暗了,這雷卻還未曾響起,這雨似乎也要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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