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羅三變在官署里跳了起來,「你說宋中明宋縣令帶着浩浩蕩蕩的百姓去了百花鎮?」
數日之後,宋中明帶着足足十萬人抵達百花鎮的這個消息傳到了羅三變的耳朵里,他差點沒有暴走!
「這如何是好?」
他在官署里來回的走來走去,「這老匹夫,如此一弄,許爵爺哪裏還會再缺了人手?本縣這治下的八萬百姓當如何解決?」
「不行,本縣得親自去拜訪一下許爵爺!」
「三叔,套馬,咱們現在就去!」
龔三叔抬頭,穩了穩神,低聲說了一句:「少爺,現在、現在去找許爵爺恐怕不是個時候。」
羅三變一怔,「那要等到何時?眼見着就過年了,等這年一過完……這黃花菜恐怕就要涼了!」
「少爺,老奴以為這時候許爵爺要安排那麼多的人,恐怕是沒有閒情和你多說兩句的,莫如就等過年時候。」
「一來少爺可去許府恭賀新年,二來那時候許爵爺高興,恐怕少爺的那些話他才能認真的聽進去。」
「……」羅三變沉吟片刻,便聽見龔三叔又說了一句:「這些日子老奴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北境之戰,這結果莫名其妙。」
「若說打贏了吧,夏侯三十餘萬大軍全軍覆沒。若說打輸了吧……偏偏魏國大軍又撤出了樓山關。」
「想來而今這北境戰事的消息已經傳入了京都,那麼對這一仗之定論就得看皇上怎麼說了。」
「如果皇上說贏了,那麼許爵爺恐怕就會、就會受到封賞。他已經是涼浥縣男了,再上一步,那就是個子爵。」
「如果皇上真賞賜了許爵爺一個子爵,想必他百花鎮那封地也會擴大一些……少爺啊,百花鎮已經有半個涼浥縣這麼大了,再擴大一些能擴到哪裏去呢?」
羅舒然一怔,「會將咱們這涼浥縣全給吞併了?」
龔三叔點了點頭,「大致也差不多是這樣。」
「那如果皇上認為這北境之戰是輸了呢?」
龔三叔端起了茶盞來,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若是皇上認為輸了……那麼他也會封賞許爵爺!」
「……這是什麼道理?橫豎都要給他進爵?」
「少爺,北境而今除了許爵爺手裏還有那麼些兵之外,可再沒有別的強大一些的勢力了。咱涼州是大辰之北門戶,上陽縣涼浥縣又是這北門戶的兩道大門。」
「你想想,這門總得要人守吧?皇上若是想要許爵爺守住這國門,他不許一些好處,許爵爺會樂意麼?」
羅舒然恍然大悟,他一屁股坐了下來,「說來說去,這一仗實實在在的好處都落在了許爵爺的頭上?」
「當然,畢竟許爵爺還有另外一個強大背景。他是咱們皇上的女婿,他又是北魏皇帝的外孫,他有選擇的餘地,可留在百花鎮,也可去魏國!」
「咱們皇上肯定是不希望許爵爺去魏國的,那咱們皇上就要許給許爵爺足夠多的好處。若是將整個涼浥縣都送給許爵爺,那麼這北境的門戶從此便安然無憂,因為北魏皇帝沒太大可能對他的外孫用兵,這也正是定南候車祍寒明明贏了卻依舊退出了樓山關的緣由!」
羅三變明白了,此戰,非車祍寒不想繼續南下,而是橫亘在百花鎮的許爵爺的那從身份令車祍寒不得不退兵。
皇上只需要籠絡住許爵爺,這北境之地無須存在一方侯爺就能安然無恙。
皇上減少了一大筆軍費的支出,付出的僅僅是貧瘠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甚至還是個包袱的涼浥縣。
「好買賣啊……那少爺我怎麼辦?」
羅三變這才想起若是龔三叔這番推測成了真,自己就真成了光杆子縣令了。
不,不止如此,自己就不再是大辰的一方縣令,自己的未來就落在了子爵許小閒的手裏!
「所以老奴說過年時候少爺去拜訪許爵爺,倒不是為了涼浥縣這八萬百姓,而是為了少爺您未來的前程!」
「按照以往這種情況來看,涼浥縣成為許爵爺封地,少爺您要麼被戶部召回從新下放一個新的地方。要麼……戶部不聞不問,少爺您就要自謀出路了。」
「後者,往往居多!」
羅舒然頓時惘然,這縣令當得……一年時間不到,忽然之間他的心裏就生起了一股顛沛流離之感。
「那三叔以為我是回江南好呢?還是在許爵爺的手裏謀個差事?」
「百花鎮很不錯,許爵爺這人也很不錯。若是以老奴來看,這天底下想要再找到一個像許爵爺這樣英明神武還平易近人的東家……可沒那麼容易!」
……
……
龔三叔給羅三變指了一條路。
羅三變也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何方,當然,龔三叔也想不到,但無疑在目前看來這條路對於羅三變而言算是一條好路。
與此同時,孤燈下騎着冬十五的那頭小毛驢一搖一晃的來到了小青山裏的那處村子裏。
這裏她暗中探查過多次,當然熟悉,但今兒個她是要正大光明的進來。
這是曾經大管家帶着刀鋒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村子,刀鋒只有三千人,所以這裏的房子只有三千餘處,但一傢伙卻湧入了八萬北部邊軍的逃兵。
自然就會極為擁擠,再加上這些傢伙而今無家可歸……就算有家也不敢歸!
因為他們丟了樓山關,若是敢出去,皇上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於是他們就成了正兒八經的流匪。
原本北部邊軍的軍紀就很差,現在成了亡命之徒那就更加不堪。
這座原本美麗靜謐的小村子就這樣被他們給變成了豬舍一樣。
孤燈下覺得若是大管家能夠從那墳里爬出來,想必會帶着刀鋒來將這群土匪全給砍了。
「哎……」
來到了村子的門口,孤燈下悠悠一嘆,不知道這麼多無組織無紀律的傢伙若是真去了百花鎮,許小閒見了會不會傷腦筋?
他又如何去收服這些人,利用好這些人呢?
百花鎮雖然缺人,但扶不上牆的爛泥要來又有何用?
不如全砍死算了!
「來者何人?」
村口有兩處崗哨,崗哨上站着八個舉起了弓箭的人。
孤燈下抬頭,望了望崗哨上的八個人,說了一句話:「龍虎山孤燈下前來拜訪陳子歸陳大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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