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核心。
血肉星辰之上。
陶瓷小人站在桌子上看着有人真的用深淵獻祭儀式,將原罪之門從深淵召喚進入現世。
桌角上。
望着無窮無盡的黑泥伴隨着黑色的風雨流向現人間。
陶瓷上畫的彩繪表情上,滿是驚訝。
嘴巴變成了一個o形。
它突然發現這些真正有資格能夠成為深淵之王預選的存在,所作出的選擇常常會超乎它的預料,完全不能夠以常理去揣測這些瘋子。
陶瓷小人難得的沒有給瑟羅安排一個悲慘落場的戲目,期待着對方老老實實的成為暴食之王,然後發下智慧王冠誓約。
這是第一次罕見的,被原罪邪神稱讚的選擇。
它滿心期待着一切都能夠順利成行,甚至為此而放棄了它的惡趣味。
然而瑟羅這傢伙竟然選擇了召喚原罪之門,而不是選擇最正常的,以暴食之罪吞噬整個月蝕城。
「神!」
陶瓷小人從桌角邊,探望向人間。
「這傢伙是怎麼想的?」
「就是想要在死之前,體會一下神話的力量嗎?」
陶瓷小人大喊:「這個卑賤的凡人,有什麼資格染指神的權柄?」
「狂妄!」
「太狂妄了。」
陶瓷小人更不明白,如果不能夠吞噬夠多的力量,如果不能夠通過暴食的考驗。
瑟羅怎麼成為深淵之王?
要知道瑟羅體內的暴食之胃不僅僅是給予他力量的神話器官,也是束縛在他身上的一道枷鎖。
他如果不能夠吞噬到足夠的力量,如果不能夠成為深淵之王,如果不能夠駕馭暴食的原罪。
那麼。
暴食之胃就會吞噬他自己。
這具神話器官,會將他自己吃得一點都不剩。
陶瓷小人覺得接下來的情況完全不受控制了,它小心翼翼的低下頭,面向它的主人。
「偉大的原罪之神啊!」
「他會如同我們預料的一樣,發下智慧王冠誓約嗎?」
畫面從桌子上的一角拉到了高處,露出了坐在了骸骨長桌盡頭神座上的存在。
原本還算大的陶瓷小人,一瞬間變得渺小無比。
原罪之神肖也注視着人間,注視着瑟羅的力量,還有他的抉擇和變化。
祂在心裏想。
「萬靈的意志,和夢界的渠道結合在一起,就能夠達成一種想像不到的作用。」
「智慧種,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
「智慧種族的意識可以扭轉現實,意識可以超越現實。」
「煉獄的詛咒有些意思。」
原罪之神肖沒有想到,煉獄之主能夠創造出這樣的東西。
「果然。」
「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無用的人。」
「只有不懂得使用智慧,渾渾噩噩不知道開發自己極限的人。」
原罪之神肖也是三葉人,是真理聖殿的祭司,他也是聽着神與智慧之王的故事長大的。
「從智慧誕生的那一天起,從智慧之王將血脈賦予我們,從我們學會了掌握文字的那一刻開始。」
「我們就已經超越於世間萬物之上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凡人,哪怕是最愚蠢的凡夫,哪怕是那些魔怪。」
「他們的意識里,也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那是屬於神王的力量。」
「是造物主的恩賜。」
「我們生來就有着無限的潛力,每個人可能創造出難以想像的事情,每個生命都沒有極限。」
原罪之神看着瑟羅,看着煉獄之主,看着人間的每一個身影。
無數個智慧種。
就能創造出無數個奇蹟。
這是神王萊德利基留下的血脈,是造物主為人間帶來的光。
原罪邪神停止了自己的觀測,才看向了陶瓷小人。
開口一句話就讓陶瓷小人愣住了。
「他想要吞噬神明。」
陶瓷小人不明白:「誰?」
它說的這個誰,其實是問的想要吞噬神明的是誰。
不過原罪邪神回答的是,被吞噬的「神明」是誰。
「煉獄之主。」
「瑟羅想要用原罪之門的力量吞噬詛咒的本源,吞噬掉煉獄之主,吞噬掉整個煉獄。」
「煉獄還不是神話,他臨時的力量加持下,煉獄之主不是他的對手。」
「更麻煩的是,瑟羅擁有食屍者詛咒可以反向追溯鎖定到夢界深處的煉獄之主,他沒有辦法躲避和逃掉。」
「煉獄之主製造出了一個有趣的東西。」
「一個他無法掌控的玩具。」
他沒有幸災樂禍,只有冰冷的預測。
不過,在說起瑟羅的時候,肖的眼中露出了欣賞的神色。
瑟羅和他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肖追求的是永恆,是他想要的極限。
他有着近乎冰冷的理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摒棄一切去追求。
而瑟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近乎一切可能的去挑戰自己的極限,去挑戰那一絲可能性。
但是瑟羅那種狂想,肖卻非常欣賞。
「瑟羅的計劃是想要藉助原罪之門的力量,吞掉煉獄之主。」
「他想要吞噬掉那個他眼中的神明,他覺得吞噬神明之後的他就可以比肩神明。」
肖嘴角揚起。
「然後,再墮入深淵。」
「和我爭奪深淵之主的位置。」
肖一眼就看出了瑟羅的打算,不僅僅是第一步,還有第二步和第三步。
瑟羅這個計劃簡直就是蛇吞象。
不,比蛇吞象要瘋狂一萬倍。
因為。
他要以凡人之身。
吞噬神明。
不能說是瘋狂,簡直瘋狂到異想天開,瘋狂到痴心妄想。
但是就是這種無法想像的瘋狂,這種一眼讓人覺得不可能的瘋狂。
瑟羅就真的這麼做了。
他就真的要去逆天改命,要從玩物變成主人,要創造他想要的奇蹟。
如果肖從一開始無法看出瑟羅的計劃的話,如果煉獄之主真的是一個神話,他或許還真的有可能成功。
陶瓷小人:「亞弗安?」
「這傢伙也能叫神?」
陶瓷小人的眼中,煉獄之主就是亞弗安。
披着破敗衣衫的邪神漫不經心的回答:「至少在他的眼中是神。」
陶瓷小人細想了一下,突然覺得很可怕。
瑟羅這傢伙掌控了那麼多食屍鬼,還在吞噬月蝕城。
如果讓他再吞掉煉獄的話,他還真的有可能擁有達到了神話的門檻。
「不!」
「神,絕對不能夠讓他成功。」
原罪邪神目光並不銳利,總是處於那種感覺無神的狀態,因為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思考,因此對外面的世界看上去就感覺是漫不經心的。
「為什麼不能讓他成功,煉獄之主自己都沒有登臨神話,他吞掉煉獄就能成為神話了?」
「不是擁有足夠多的神血就能夠成為神話。」
「這世界上只有兩本秘典可以創造神話,一本是成為半神的《智慧之路》,一本是製造神話道具的秘典,由安霍福斯編撰的《永生形態和人造人》。」
「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藉助詛咒的力量,成為一個神話詛咒靈體,一個沒有智慧的死物。」
「看他之前的準備,他估計也是想要這麼做。」
肖最擅長的,便是看穿人心。
「這是個瘋子,他連智慧都可以放棄,連意識都可以拋棄。」
「只為了超越所有人,只為了讓那些曾經俯視過他的人,都被他所吞噬。」
「他要消滅那個作為凡人的自己,將作為凡人的自己的一絲一毫全部抹掉,將那些曾經欺辱和小看他的存在全部吃掉。」
「然後。」
「成為一個不是凡人的他。」
肖看向了陶瓷小人。
激起瑟羅吞噬神明之欲的,正是這個骸骨長桌上的跳樑小丑。
陶瓷小人看到了肖的目光,突然有些心虛,它依舊說着話。
「詛咒這麼邪門。」
「一個擁有神話力量的詛咒,可是非常危險的。」
「神!」
「不能就這麼看着他成功啊?」
「不能將原罪之門的力量借給他。」
原罪邪神卻很淡定,似乎一切早就在掌握之中。
「他不是想要墮入深淵麼?」
「那麼他就必須發下誓言,他要通過誓言的考驗才能成為深淵之王。」
陶瓷小人:「可是那是智慧王冠誓約。」
肖輕輕靠在了神座上,雙手合握放在了身上。
「所以。」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他是會成功的,成為一個種族之神,為我打開新的道路。」
「還是會失敗,讓我看看一個凡人直視神之月的本源,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肖眼中罕見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還真讓人挺期待的。」
短短的時間內,他可以觀測到如此多的數據,收割到這樣多的成果。
雖然同為智慧種,同為擁有着無限潛力的存在,
但是一個瘋狂的傢伙,一個天才一般的人物,能夠創造出的東西是成千上萬人甚至世世代代的人都無法比擬的。
原罪之門在肖和陶瓷小人的談話之間,逐漸從深淵墜入人間。
而這個時候。
真理的光芒也從天盡頭湧來。
原罪邪神看向了遠處,這一次表情有了明顯的動容。
「阿賽!」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原罪邪神肖曾經擺佈了阿賽的一生,而阿賽也後來全部還給了他。
可惜。
仇恨這種東西,不是借物和換物,更不是等價交換。
它是瘟疫,是病毒。
它不會被抵消。
就算偶然被消磨,但是只要源頭還在,就始終在不斷增長。
原罪邪神肖注視着天盡頭而來的知識權柄之光,注視着那扇古樸且最古老的神話之門伴隨着幻境之光落向人間大地的月蝕城。
祂似乎看到了一個帶着禮帽,拿着手杖的年輕身影。
不是成為神之形的模樣,而是三葉人的模樣。
就是這個傢伙,讓自己歷經了兩億五千萬年的計劃功敗垂成。
讓巴羅父子三人歷經無數輪迴的努力,最後化為了一場空。
是這個傢伙。
讓祂丟失了靈性的權柄,不得不去追尋另外一條道路。
另一邊。
雲海上的知識神國。
真理與知識之神阿賽站在國度的邊緣,俯瞰着人間。
「真理之門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了嗎?」
幽魂波里克站在阿賽的身邊,手上一個阿賽神的符號浮起,其中可以看到大量的信息不斷交替變換。
「詛咒來自於煉獄之主,這是詛咒的所有數據。」
「暴食之種來自於深淵,目前已經成為神話器官。」
「深淵獻祭儀式,連接深淵召喚出了原罪之門,原罪邪神無法離開深淵。」
阿賽只是掃了一眼,就抓住了重點。
「看來。」
「肖的目標是煉獄。」
幽魂波里克:「煉獄?祂準備如何對付煉獄?」
阿賽:「目前還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確定,他的目標一定是煉獄。」
「而這個瑟羅,一定是肖的棋子。」
煉獄可以說是深淵的弱點,也是原罪邪神的弱點。
或許將來有一天,這個弱點將會成為對付肖的致命一擊。
因此。
阿賽說什麼,也不能讓肖收回自身的這個弱點。
幽魂波里克:「阿賽神,準備怎麼做?」
阿賽看向了遠方,祂似乎感覺到了遠處的肖似乎也在尋找着自己的蹤跡。
「不着急。」
「他不是想要往裏面拿麼,我們就讓他不僅什麼都拿不到。」
「還讓他扔出來的東西,也帶不回去。」——
黑色的風雨,虛幻的光芒。
兩種力量將月蝕城沿着河流劃分為了兩條明朗的界限。
河流一邊已經完全被黑雨和深淵黑泥所侵蝕覆蓋,所有人都變成了深淵魔物,拱衛在了瑟羅的身邊。
祭壇不斷的從地底之下浮起。
魔物從黑雨之中奔赴而至,抵達原罪之門前。
瑟羅站在風雨中的祭壇之上,背靠着原罪之門。
呼風喚雨,魔物匍匐。
這一刻的他恍若人間邪神。
瑟羅看着被黑泥覆蓋的城市,看着風雨之中的世界,他面具下狂放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停下了。
他望着污泥之中的世界,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但是心消失的一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感又逐漸的湧上了腦海。
他輕聲說道。
「不見了。」
「看!」
「都消失了,存在過的痕跡,知道你的人。」
「全部……都消失了。」
然後,他低下頭。
帶着面具發出低沉的笑聲。
是那種壓抑的笑聲,這才是瑟羅真正的笑,瘋狂褪去後的笑。
瑟羅一邊笑着,一邊流淚。
「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消失吧!全部都消失吧!」
「吃掉你們,將你們全部都吞噬。」
笑聲傳遞在風雨之中,整個月蝕城都能聽見,包括牧者之河另一頭的倖存者。
那笑聲並不大,但是帶來的是更加深重的恐懼感。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知道瑟羅曾經的過往。
知道他是一個屠夫的兒子。
知道他曾經卑賤的往事。
知道他曾經的恐懼和卑微。
而牧者之河的另一邊,則完全被真理之門散發出的虛幻之光籠罩住。
整個河岸和城市都好像被迷霧覆蓋,什麼也看不清。
迷霧之中一處散發着光,一位使徒手握着巫靈之書,保住了城市剩下的一半人。
而這裏正好是月蝕城最核心的地方,因為瑟羅第一個選擇吞噬的,就是他曾經家所在的地方。
蘇科布這個時候遠望着牧者之河的另一頭,看着那已經剩不下半個活人的城市,被黑泥和風雨淹沒的城市。
他是一個愛維爾人,但是他也是蛇人,是蛇母瑟摩絲的後裔。
眼睜睜的看着如此多的人死去,蘇科布此刻內心湧出的憤怒是真正的。
「瘋子!」
「墮落之徒!」
「你必定將遭受神罰,沉溺於最痛苦和可怕的黑暗之中。」
瑟羅絲毫不在意,他獻祭掉了半個月蝕城之後,他好像變得不瘋了。
他突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張看起來普通而平凡的臉。
那是一張落入人群,都不會被人注意的臉。
然而此刻他卻屹立於眾生之上,操控着神的權柄,決定着無數人的生死。
「黑暗?」
「我生來就活在黑暗之中,你這詛咒沒有什麼用啊!」
「使徒蘇科布。」
祭壇上的瘋子扔掉了面具,面具從懸空的祭壇上掉落,隨着大風颳向遠方。
「只有你這樣的人物,才認為光明是正常的,才認為墮入黑暗是懲罰。」
「不,這不是懲罰。」
「這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日常。」
蘇科布已經動手了,他狂怒的聲音在空氣之中蔓延,將吹向河另一頭的黑雨驅散。
「你以為你遭受了痛苦,就有了為所欲為的理由了?」
「你以為你有了理由,就以為你的瘋狂不用付出代價了?」
「瘋子。」
「真正的神明在注視着這個世界,你背後的邪神被囚禁於黑暗之中,不敢踏足半步。」
「今天你不可能贏。」
蘇科布操控着真理之門,向着瑟羅發動了攻擊。
「真理之章。」
真理之門震動,光芒傳遞開來。
無數的幽魂之影出現在了天空,吟唱着神聖的讚歌。
在天空結出了一個龐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儀式術陣,遮擋住了整個城市的天空。
術陣從天空壓了下來,那是一種難以想像的複合型神術,好像是無數種神術的組合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印章從天空落下。
蒼穹被撕裂,雲層被驅散。
狂風暴雨瞬間被壓服,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真理之章下。
瑟羅看着真理之章。
「為所欲為不用理由,只是我想要。」
「至於瘋狂的代價。」
「我自己比你清楚。」
祭壇上的瑟羅這個時候仰望着天空被驅散的黑雨,做出了他的決定。
他舉起了手,似乎在召喚着什麼。
「瘟疫血咒。」
「詛咒匯聚成的咒印法則啊!」
「化為我的身軀,化為我的領域,也將化為我的神話。」
此刻的瑟羅身形卻在變換,隨着他一聲呼喚,背後一個扭曲的黑暗浮現。
祭壇下數以千計食屍鬼身體之內的瘟疫血咒浮現,然後從他們的體內沖了出來,帶着其所有的神血還有力量,全部被瑟羅所吞噬。
瑟羅背後的黑影在虛空之中掙扎,然後張開了大嘴。
一口。
將瑟羅給吞了下去。
瑟羅和黑影融為了一體。
其全身在逐漸虛化,變成了詛咒之影。
黑色的影子拔地而起,在原罪之門的加持下,突破了天空的雲層。
那恐怖的影子大得遮天蔽日。
而在瑟羅的體內。
神話器官暴食之胃的力量不斷增長,在詛咒之影的腹部形成一個黑洞。
化為了恐怖黑影的瑟羅迎向天空,和那真理之章撞擊在了一起。
雙方的力量碰撞。
瞬間爆裂了開來。
「轟隆!」
真理之章碎裂了開來,而化為了黑影的瑟羅也被撕裂成了無數塊。
但是這分裂成了無數塊的詛咒之影,立刻拼接在了一起。
詛咒這種無形的東西,很難被消滅。
只要其源頭沒有被毀滅,其就會一直存在下去。
蘇科布並沒有就此放棄,他接着動用真理之門,要將瑟羅這個瘋子和怪物徹底抹殺。
蘇科布再度動用了真理之門的另一項能力。
「真理之鎖。」
真理之門上,無數條鎖鏈縱橫交錯,封鎖了這一片大地和天空。
一個龐大的神話結界籠罩在了月蝕城所在的地方,交錯的鐵索不斷的匯聚,朝着那詛咒之影攀升糾纏而去。
「嘩啦啦。」
整個世界都響起了鎖鏈碰撞展開的聲音。
但是這個時候,瑟羅背後的原罪之門轟然打開了。
「嗡嗡~」
和神話之門等高的黑色影子,此刻扭過了頭。
那瑟羅化為的恐怖的詛咒黑影轉過身,放棄了和蘇科布的戰鬥,沒有再看蘇科布一眼。
「想要懲罰我?」
「有膽量就跟過來吧!」
豎立於天地之間的神話巨門打開了兩扇門扉,一個頂天立地的恐怖黑影穿過門扉而過。
「接下來,我該去做別的了。」
「使徒蘇科布。」
在原罪門的那一頭,出現了夢界深處的鏡像。
一顆火焰星辰,隨着門的打開不斷拉近。
黑影發出了聲音,對着那火焰星辰說話。
「詛咒我?」
「想要讓我永遠淪於烈火的牢獄之中?」
「我來了。」
瑟羅的目標從來就不是蘇科布,是另外一個存在,月蝕城只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他真正想要做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包括阿克曼蒙。
原罪之門也同樣擁有着打開夢界通道的力量,那些被獻祭給深淵,同化成為深淵魔物的蛇人已經成為了深淵的一部分。
但是。
瑟羅早已經定好了另外一個他更想要吞噬的存在,更值得他吞噬的存在。
煉獄和它的主人。
打通了通往煉獄的通道,瑟羅化為的恐怖黑影撲了進去。
他的聲音帶着狂熱,就好像一個忠誠的信徒去拜見他信仰的神明一樣,或者是飽受恩惠的人去拜見他的恩主。
「煉獄之主!」
「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恩賜,源源不絕的贈予。」
「我來……感謝你了。」
只是,瑟羅的感謝方式不太尋常。
因為他感謝的方式。
就是吃掉對方的一切——
從真理之門上延伸出來的,貫穿虛空和天空的鎖鏈落於空處。
對方在其抵達之前已經打開了原罪之門跳向了夢界的另一頭。
蘇科布立刻起身,想要打開真理之門準備追進去,但是他猶豫了一下。
萬一是對方的計謀怎麼辦?
而且自己這一去,月蝕城剩下的人怎麼辦?
「去?」
「還是不去?」
對方就這樣殺死了月蝕城一半的人,讓這樣的傢伙就這樣走了,蘇科布實在是不甘心。
這麼多人,就白死了?
而這個時候他的神明給他傳下了神諭,喊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別追。」
「蘇科布。」
「夢界沒有坐標無法準確定位,不是夢境生靈也無法穿梭。」
「他可以定位煉獄的坐標是因為自身的詛咒,而你追過去就會迷失在虛空之中,一無所獲,最終只能返回原地浪費時間。」
說到這裏,真理與知識之神的話語一轉。
「不過。」
「他也無法自由穿梭夢界,必須以現實作為跳板,但是瑟羅是借來的原罪之門的力量,他只有一個坐標和基點。」
「就是他剛剛離開的坐標,他所製造的食屍鬼所在的位置。」
「所以他等會必定會重新回到現世,他剛剛是從這裏離開,等會還是會出現在這裏。」
真理與知識之神阿賽這麼說,是因為現在的時間很寶貴,蘇科布必須馬上按照他的安排佈置另外一件事情。
「蘇科布。」
「原罪邪神想要藉助他的手吞噬煉獄,你剛好趁着這個機會悄悄打開真理封印。」
「等原罪之門帶着一切回來的時候,就剛好落在封印之中。」
阿賽神的聲音迴蕩在蘇科布的耳邊,拉得越來越長。
「我們要做好準備。」
「準備。」
「封印原罪之門。」
蘇科布聽完了真理與知識之神的神諭,突然感覺渾身冰冷,不由自主的打起了一個激靈。
他張大了嘴巴,感覺到無比的震撼。
這就是神靈之間的爭鬥嗎?
上一次他歷經神戰的時候還很年輕,很多事情並不能夠真正體會其中的算計,只能夠覺得夏納和卡蒙家族世世代代的守護是何等的震撼,穿越兩億五千萬年的輪迴是何等的絕望和可怕。
對於其背後的原罪之神肖,還有真理與知識之神阿賽,他並沒曾多想。
直到年紀增長之後。
他才能夠慢慢回味起,肖和阿賽這種神靈的可怕,甚至越想越覺得渾身戰慄。
而現在。
他又再度感受到了那種恐懼。
不僅僅是對神明力量的恐懼,而是他們那種掌握一切,操控一切的智慧。
所有人都只是棋子,所有人都只是步驟里的一環,你自認為能夠操控一切,而你的一切卻都在被別人操控着。
仰望蒼穹。
才知道敬畏這個世界,敬畏神明。
他立刻打消了跟着瑟羅一起跳入夢界的打算。
留在了原地。
他準備起了一個發動時間較長,但是卻十分強大的神術,可能是真理與知識之神最強大的神術。
這也是巫靈和知識一脈最強大的力量和體現。
儲存與封印。
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戰鬥,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使徒之間的代理戰爭。
阿賽神並沒有現身,看上去這依舊是高高立在神國之中,安靜的俯視人間。
但是實際上。
兩位神明都已經暗自將自己的大部分力量投入人間,將他們的計劃延伸到了各個角落。
開始了這一場。
屬於神明的算計和角力。
阿賽神想要藉助這個機會封印原罪之門,讓原罪邪神肖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原罪邪神則全力助力瑟羅,讓其吞噬掉那夢界深處的火焰星辰。
吞噬掉煉獄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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