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第一千二百零八節「尊師重道」

    賣油郎離開弔腳樓,繼續沿着街巷叫賣,天色越來越黑,棚戶區一點點陷入沉寂。

    當把最後一點菜油賣完,他挑着扁擔朝城內走去,速度不快不慢,一會功夫便來到了鬧市區。

    雖然有着嚴格的燈火管制,但市區依舊熱鬧,有人借着星光在路邊擺攤,碳爐上的砂鍋咕嘟咕嘟冒着熱氣和香味,引來了很多夜歸人。

    賣油郎不顧其他顧客鄙夷的眼神,要了些吃食蹲在路邊狼吞虎咽,目光自然地掃過周圍,手上的筷子不停。

    吃完之後,他抹了抹嘴再次出發,鑽進小巷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座破舊的院子外,推開正門走了進去。

    又過了幾分鐘,房子的後門打開,換成工人裝扮的賣油郎信步走出,按照來時的路線走了回去。

    鴨舌帽的帽檐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沿途的路人、攤販、難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處。

    眼睛的主人一邊觀察,一邊悄然融入人群,就像是一滴水匯入了河流,毫不起眼。

    工人、乞丐、文員、商人,賣油郎一連換了四個偽裝身份,中轉了三個安全屋,最終進入了一家商行。

    而且他們用的是瓷碗,還沒有多少使用痕跡,綜合以上兩點,我認為是特務的可能性很大。」

    凌三平面色沉重,他不是剛入行的雛,雖然上級沒有告訴他排查這些地點的原因,但猜也能猜到,上級這是在利用假情報做甄別,組織內部肯定出現了叛徒!

    「嗚~嗚~嗚~」

    軍統或者說左重一系的白手套弗朗索瓦黃跟凌三平客氣說道,態度很是恭敬。

    作為軍統的內部醫院,仁心醫院有自己的電台負責收發與醫療相關的電文,偶爾也客串商業電台,為特務們的倒買倒賣提供些許便利。

    另一邊,凌三平語氣淡然,毫不避諱地提起回扣事宜,就像是沒聽到話筒里那滋啦滋啦的監聽干擾聲一樣。

    「查過了,其它地方一切正常,只有臨江門附近的一對小夫妻很可疑。」

    他不再遲疑,起身叮囑了弗朗索瓦黃幾句,拿起對方準備好的藥品和現金,快步走出商行開車駛向仁心醫院。

    時間來到晚上10點,一輛軍牌轎車停在了商行前,凌三平走下車跟等候多時的弗朗索瓦黃一起走進後堂。

    「喂,是凌院長嗎?我是弗朗索瓦黃啊,您上次讓黃某找的藥已經找到了,明天我就給您送過去。」

    按說在那討生活的人,應該早就習慣了臭味,可對方聞到我身上的味道不僅皺了眉,連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那幾處地點查過了嗎,有沒有可疑人員出沒。」剛剛坐下,凌三平就小聲問道。

    電話的搖柄轉動聲響起,一雙手拿起話筒放到耳旁,手指上一枚粗大的金戒指分外顯眼。

    順利回到仁心醫院,凌三平在辦公室里待了半個多小時,而後將一份編好的電文交給報務員,命令對方發給某個真實存在的藥品販子。

    別人且不說,光是宋明浩就借用這部電台賺了不少鈔票,只要有電文底檔,收發電的對象清楚,沒人會揪着這點小事不放。

    並且叛徒的身份很重要,否則不會動用他和弗朗索瓦黃,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消息傳回老家,儘快剷除隱藏的毒瘤。

    弗朗索瓦黃鄭重回道,接着詳細匯報了自己化妝成賣油郎的偵查過程,以及懷疑的理由。

    真要追究的話,那用軍方電台炒股的委員長怎麼說,用外交電台買賣期貨的夫人又怎麼說,有些事,難得糊塗。

    「臨江門是山城的糞碼頭,全城的夜香都是從這裏上船,轉運到嘉陵江、長江其他支流地區當做肥料。

    「什麼?您說您等會順路來一趟,好好,那就辛苦凌院長了,我在店中恭候您的大駕。」

    同一時間,軍統總部監聽室內一個小特務果斷關閉了錄音鍵,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報務員很盡職,記錄了呼叫頻率、時間,又請凌三平簽字留檔,三兩下就將電文發了出去。

    電波在大氣層中不斷折射,幾分鐘內被西北的一部電台接收,社會部報務員抄收後經過二次解碼,將譯出的密電上報。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山城某個房間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不該在這個時代出現的手機發出嗡嗡的蜂鳴聲並在桌面上輕輕移動。

    坐在桌子旁邊的左重緩緩睜開眼睛,拿起手機點開短訊,裏面有幾串數字,內容很短,破譯出來只有4個字。

    「3號地點。」


    叛徒找到了!

    左重將手機收回空間,記憶回到了離開瓦胡島的前一天,那天晚上他同樣收到了一份密電,電文來自西北社會部。

    自從有了老k這個聯絡人,西北已經很久沒有跟他直接聯絡,對方此番突然來電,目的是通報一條重要情報,情報內容與一個西北之行的「老朋友」——朱文林有關。

    這個藏身在敵工部的果黨鼴鼠承認,自己是受戴春峰的指派潛伏邊區,而且潛伏時還得到了地下黨茳城市韋某個高層的幫助,但朱文林不知道此人的具體身份。

    此事在社會部引發了極大的震盪,茳城陷落後,當地組織活下來的成員全部整合到了山城黨韋,也就是說叛徒就藏身在山城地下黨中。

    作為國府的臨時陪都,山城是地下戰線最重要的一塊陣地,這裏一旦出現問題,造成的損失將不可估量。

    更可怕的是,為了籌措物資,老k奉命聯絡了山城市韋,如果由此暴露了「秋蟬」,其後果誰也無法承受。

    多年來,秋蟬送出了無數絕密情報,從軍事到政治,從外交到科技,內容無所不包,為西北的眾多決策提供了情報依據,重要性不言而喻。

    發生了這樣的事,西北負責情報工作的首長嚴厲批評了社會部,要求社會部啟用所有內線,以最快速度找出叛徒,已暴露的山城市韋成員也要儘快撤離。

    經過研究和分析,社會部認為繫繩還需解鈴人,既然事情跟秋蟬有關,那就將此事交由對方處置,他們全力配合,於是身在瓦胡島的左重便收到了電文。

    而左重看完密電,第一個反應是慶幸,若是老k沒有與山城市韋聯絡,雖然「秋蟬」安全了,但那些戰鬥在敵人心臟的同志呢?

    沒人比左重更了解戴春峰,他的這位老師行事陰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老戴這次布了這麼大的局,山城市韋危在旦夕。

    思考過後,他向社會部提了三個要求。

    一是假裝派遣兩個重要人員前往山城,並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二是在山城市韋中找一個可以信賴的同志釋放假情報。

    三是啟用與山城市韋沒有直接聯繫的獨立情報小組,對所有與假情報有關的地點進行偵查。

    老戴用奇兵,做學生的自然要有樣學樣,「尊師重道」嘛,大家以奇兵對奇兵。

    凌三平、沈東新、弗朗索瓦黃、孟挺都可以動起來。

    同時,左重向軍統總部發送了留在安南,調查安南站正副站長不法活動的電文。

    到了他這個位置上,不在山城還好,在山城很難保持低調,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只能暫時「隱身」。

    再說了,回去之後老戴要是將抓捕工作交給他怎麼辦,不抓吧會被懷疑,抓吧就是當叛徒,總之左右為難。

    換個身份回山城就沒這種顧慮了,左重對自己的偽裝技術有信心,只要不是跟老部下們面對面近距離撞上,不會有人認出他。

    事實也是如此,他用假證件乘飛機回到山城,順利找到了老k,確定了老k沒有被跟蹤,更沒有變節,行動中也沒有出現意外。

    為了儘快建立聯絡,左重沒有選擇通過電話和電台聯絡老k,而是採用了最原始的送信方式提醒對方更換聯絡頻率。

    幹這行永遠要留一手,敵人遠比想像的狡猾,勝負有時就在分秒之間。

    他的謹慎是必要的,李齊五這個王巴蛋竟然給老k設下了陷阱,還假惺惺的邀請老k赴宴。

    那天,預警信件哪怕遲到五分鐘,他就要在軍統看守所見徐偉明了。

    後來藉助老k提供的拍發電報的手法、暗號以及密碼本,左重幫對方將此事應付過去,整個過程可以說是驚險異常。

    左重結束回憶,腦海里的三號地點和一個人影慢慢重疊,他唏噓不已,說實話,他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叛徒。

    根據社會部給出的資料,山城市韋中符合甄別條件的人中,最不可能叛變的人當中就有對方。

    「那個人」曾經在西南堅持鬥爭多年,被還鄉團拷打了三十天都沒有投降,這樣的人怎麼會被戴春峰策反呢。

    這就是人心,也是歷史,一名隔命者需要接受數不盡的考驗,不但要直面敵人的明槍,還要躲過敵人的暗箭。

    那些犧牲了的以及經受了考驗的隔命者其人格何其偉大,內心又多麼光明,大浪淘沙方顯英雄本色。

    就在左重感慨並向西北發電通報叛徒身份的時候,地下黨山城市韋機關「志誠公司」內,書計老彭跟副書計老蒲坐在辦公室里小聲交談。

    (此案沒這麼簡單,失眠,乾脆把文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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