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去,逸君你留下。」
左重將文件和印章細細看了一遍,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問清楚,不然這些東西能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便開口讓其他人和簡森離開。
聽到他的吩咐,眾人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走,不同的是簡森直接回到了駕駛艙,而特務處的人在遠處將儲藏室嚴密的封鎖了起來。
確定不會有人聽到房間裏的對話,左重抖了抖文件,用德語冷聲詢問小女孩:「你就是羅伊家族的繼承人,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
你的家人目前在什麼地方,他們為什麼會讓你一個人離開符騰堡州,不用試圖裝傻,也不用扮可憐,小朋友,你騙不過我的眼睛。」
聽到這裏,何逸君淡淡地看向小女孩一眼,發覺對方的身體微微一顫,看起來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剛剛的反應果然都是在演戲。
這些大家族的繼承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利用自身優勢去博同情,若是遇到普通人,很可能就被她給騙了。
見對方不說話,左重臉色一變笑呵呵道:「你知道你身上的羅伊家族印章、眾多公司的股權書以及瑞士銀行賬戶憑證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我只要將你從窗戶扔出去,這些價值幾十萬美元的財產就是我的了,為了你的生命和家族着想,你最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叫吉賽爾·羅伊...」
小女孩再怎麼聰明也只是一個孩子,面對死亡當即說出自己的姓名並回答了問題,其實她出現在這個地方,跟左重也脫不了關係。
容克資本家和某鬍子對羅伊家族早就垂涎三尺,遇到羅伊家族涉及中國訪問團遇刺這種好事怎麼可能會放過,各種手段輪番上陣。
當即該抓的抓,該控制的控制,羅伊家族的中堅人員全去了監獄團圓,剩下的老弱病殘也在蓋世太保和阿勃韋爾的嚴密監視之中。
但是能屹立德國商界幾十年,羅伊家族肯定不是傻子,早就準備好了退路,於是在某些「好心人」的幫助下,吉賽爾·羅伊順利逃出。
對方不光自己走了,還帶着毛瑟公司、德意志武器和彈藥公司等數十家企業的股權書,一大筆存款以及一枚關聯眾多資產的印章。
有了這些東西,在其它國家生存的羅伊家族族人便有了重新開始生活的本錢,所謂狡兔三窟便是如此,有錢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隨後吉賽爾·羅伊在僕人保護下到達多瑙河準備去瑞士,結果德國人的抓捕隊伍趕到,混亂中她跟僕人失散,躲進了一隻中國商隊。
為了不被發現她藏在箱子裏,不知怎麼就上了停靠裝貨的德累斯頓號,在這個艙室棲身直到被發現,中間都靠白色大貓尋找食物。
「尊敬的先生,您能將我的公爵還給我嗎,它是一隻普通野貓,不值什麼錢。」吉賽爾·羅伊說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聲哀求道。
一旁的何逸君嘴角揚起,要是讓人知道堂堂特務處副處長、統計調查局第一情報高手被人懷疑綁架了一隻貓,肯定會目瞪口呆吧。
左重臉色一黑,對方說得自己跟個大惡人似的,他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拿一個小女孩和一隻蠢貓撒氣,剛剛純粹就是在嚇唬人。
那邊吉賽爾·羅伊見他沒有直接拒絕,又試探着問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我還需要家族的印章和股權書,它們對您沒有任何用處。」
好聰明的小女孩。
左重心中詫異,對方先用那隻白色大貓做試探,又用瑞士銀行的賬戶憑證作為籌碼討價還價,以此來保住生命和羅伊家族的希望。
就像她說的那樣,印章和股權書只有在羅伊家族法定繼承人的手裏才有效力,德國政府更不可能允許一個中國官員前去分一杯羹。
但就這樣入寶山而空回,他又有點不甘心,那筆存款在一般人的眼裏是天文數字,在他這個情報處副處長的眼裏也就是個小意思。
那該怎麼做呢,思慮良久左重眉頭挑了挑,想到了一個成語—奇貨可居,自己知道三德子遲早要完蛋,為什麼不事先做點安排呢。
「逸君,我把吉賽爾·羅伊小姐交給你招呼,一定要保證她完完整整的到滬上,那隻貓也還給她,衣食住行按照咱們自己人的標準。」
左重決定先穩住這個羅伊家族的繼承人,對方想要恢復家族,他想要一根插入西方世界的利劍,雙方完全可以合作,各取所需嘛。
安排完兩個不速之客,他找到了船長簡森下達了繞行好望角的命令,cosplay愛好者很痛快的答應了,一點沒有質疑和反對的意思。
「王先生,請你放心,我和我的水手們走過幾次南印度洋航線前往東南亞,對沿途的情況很熟悉,一定可以讓大家安全的抵達民國。」
簡森自信滿滿地保證道,而後猶豫了一下說起了一件事:「我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幫助,除了餐廳的食物經常被翻動,廚房也是這樣。
廚師告訴我,他每天回自己的艙室前都會檢查一遍廚房裏存放的原材料數量,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問題,可第二天都會少上一些。」
還有一個偷渡客?
這算什麼,白瓢嗎!
自己花錢租用的貨輪成公共廁所了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蹭船、蹭吃,這還有王法嗎,此等惡劣行徑一定要從重從嚴的查辦。
左重氣沖沖的叫來鄔春陽和歸有光將事情說了一遍,要求他們三天之內把那個該死的老鼠從船上找出來,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
大光頭聽完開始摩拳擦掌,之前抓到的是個小女孩,不能打又不能罵,這回這個懂得如何掩飾行蹤的小偷,總不會是小孩子了吧。
隨後古琦收到風聲趕到,一場特務處副處長親自佈置、情報科長現場指導、政治情報股長和行動小組組長掛帥的抓捕行動開始了。
十幾個曾經蹲守過資深日本間諜的行動人員分佈在廚房內外,利用各種掩護和位置進行隱蔽,連貨輪外壁上都吊了兩個監視人員。
當天深夜,海面一片漆黑。
月亮被密佈的烏雲籠罩,除了正在地中海上航行的德累斯頓號航行燈,方面幾十公里內沒有任何燈光,可以稱得上伸手不見五指。
一波波的浪花拍打在船體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船員和特務們大多進入了夢鄉,值班人員都縮回艙里躲避着仍然有些寒意的海風。
在這種喧鬧和寂靜共存的環境下,德累斯頓號左舷的救生艇帆布微微掀開,一個黑人從裏面翻到了甲板上,無聲的在貨輪里穿行。
幾分鐘後,他趴在一條走廊的拐角處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環境,確定沒有人經過和埋伏,靈活的躥進了散發着各種食物香味的廚房。
「開燈!」
就在此人踏入廚房的瞬間,隨着一聲厲喝燈光大亮,幾十個全副武裝的精銳特務突然現身持槍圍了上去,將槍管頂到了黑人頭上。
黑人似乎是被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光溜溜的身上只有幾張樹葉擋住了人類最後的尊嚴,腰間的繩索還掛着幾根風乾鹹魚。
歸有光捏着拳頭走上前,猖狂大笑:「啊哈哈,王巴蛋,竟敢擅自登上我們的船,真是找死,等會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好了,沒看見這個傢伙是個黑人嗎,他聽不懂你的話,控制起來交給王長官處理吧。」鄔春陽湊過來看了看,總覺得黑人有點眼熟。
「行吧,反正遲早扔海里。」
歸有光冷哼一聲,示意小特務將對方捆起來,順便找幾件衣服遮一遮,到底是愚昧的野人,大庭廣眾下穿得這麼少,真是不要臉。
「不要扔我去海里,不要!」
就在這時,黑人以流利的漢語大聲喊道,這把在場的人眼珠子都快驚掉了,什麼情況,難道現在非洲的學校都開始教授中文了嗎。
「等等!」
鄔春陽靈光乍現,對方不是六國飯店裏的日本情報人員嗎,怎麼變成黑人了,連忙阻止了想要給此人一點顏色看看的歸有光等人。
他知道副處長在日方有個高級內線,結合六國飯店日本情報人員詭秘消失的事情,那個內線是誰還用問嗎,必須得控制知情範圍。
鄔春陽馬上將人都趕走,又讓歸有光去請左重,其它的什麼都沒有說,很快睡眼朦朧的左重披着睡衣走進來,看着黑人面露疑惑。
好傢夥,這會就有去民國的外國友人了麼,問題是不怕被人賣到黑煤窯里嗎,跟那些煤礦主們一比,美國奴隸主都算是宅心仁厚。
還不等他開口,「非洲弟兄」一下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道:「胖虎君,是我啊,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果子不能吃,會腹瀉的啊。」
長谷良介!
聽着對方驢頭不對馬嘴的哭訴,左重一激靈,這不是自己的下線,日本外務省的明日之星,駐滬領事館情報部副部長長谷良介嘛。
之前穆赫說這傢伙從柏林大使館裏跑了出來,怎麼會弄成這副鬼樣子,黑得跟個煤球一樣,而且他真的有兩個問題想問一問對方。
怎麼老是你?
怎麼哪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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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左副處長就要回金陵了,這段是個鋪墊,大家可以盡情暢想,三點多了,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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