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他們要走啦!」就在猶豫不定的時候大牛又喊了起來。
「別慌,不就是輛車嘛,早晚是你的!老余,讓景山上的人趕緊下去兩個,去地安門和鼓樓探查探查,要是街面上的喪屍明顯被人清理過就藏起來監視,看看這輛車到底要向什麼地方去!」
大牛這一喊,倒讓高天一決心採納周媛的建議,先不動手。不能讓女人輕看了,以為自己和民工一樣見識少,看到什麼都動心。
實際上他的轉念之間很可能救了幾條人命,那輛黑色的車裏沒有他們,只有一個人,還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只是這輛車和這個老外都不太好對付,車體有基礎防彈功能不說,光是副駕駛座上放着的自動步槍,真打起來也不是吃素的。
藍迪為了自己的理念,被洪濤用言語套住無法後退,只能捏着鼻子上了這輛開往地獄的suv。洪濤說了,就算死也不冤,還有輛你祖國的車子當棺材,和很多變成喪屍死無葬身之地的人相比,太優厚了!
可明知道這是個圈套,為啥還要來送死呢。洪濤又說了,你不是想用溝通解決倖存者團隊之間的衝突嗎?他非常支持,但誰建議就由誰去做這個工作也非常合理。
總不能喊理想的時候聲音比誰都高,該行動的時候反倒縮到別人後面去了吧。所以能不能溝通,如此溝通會給團隊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就得由藍迪自己去用眼睛看、用心感受了。
不過洪濤還說了,不管藍迪如何想、如何做,救援隊依舊是他的家,不會一點不幫忙的。假如他被俘被扣,大可回答對方的任何問題,包括新家的位置。只要他願意,將來有機會還可以回到救援隊裏來,沒人會埋怨他出賣朋友、戰友的事情,至少洪濤不會。
現在藍迪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一半諾言,對方顯然不太願意出來溝通,那就該去完成剩下一半了,開着車回到北海公園。
都不用當過兵服過役,甚至連童子軍都不用參加,藍迪就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既然對方已經設下了圈套,又放任自己平平安安離去,別問啊,肯定是要放長線釣大魚,目標只有一個,小院!
至於說對方想知道小院的位置做什麼,藍迪都懶得去侮辱自己的智商了。那還能幹什麼,肯定不是提着禮盒前來串門,說是知己知彼都沒法信。
「洪隊長,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學校里也空無一人……」收回無人機,掉頭,加速,離開,短短一兩分鐘,藍迪卻猶如度過了新兵第一個月。
以前總說誓死保衛自己的理念,並且從來沒懷疑過。但今天真誓死了,那個滋味吧……很難形容,就是死也不想再來第二次的滋味。
「恩,別開太快,注意安全!」頭盔里傳來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似的。
「你猜到他們不會傷我了!」很快,車子順利進入了公園西門,回到了小西天,洪濤和潘文祥就坐在牆邊的花壇後面。
「怎麼可能,老藍啊,千萬不要迷信哥,我也是個凡人,和你們的上帝不沾親。趕緊走吧,萬一他們變了主意,這裏依舊很危險。」洪濤矢口否認這種假設,拉開車門把工具和梯子往裏一塞,連聲催促開車。
「你不是說這個車能防彈嗎!」見到如此情景,藍迪後背上的汗毛又豎了起來。
「……按說、沒準、有可能……哎對了,這是你們國家生產的,也是你們國家的部門在使用,還改裝了,我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嘛!但我敢肯定,手槍子彈應該打不透!你想啊,這裏又不是你們國家,沒那麼多大威力槍械可用,有把小手槍就不錯了,是吧!」
當初自己到底和藍迪說沒說過這輛車是防彈的,洪濤真想不起來了,就算說過現在也能不承認,此一時彼一時嘛。至於說藍迪信不信,恨不恨,關自己個屁事。他對自己而言不是必須,自己對他而言好像稍微必須一點!
「法師,家裏怎麼樣?還有多久才能撤完!你到底說沒說清楚啊,除了工具和鍋爐什麼都可以放棄!」也不全是不顧及藍迪的感受,主要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和一個人的情緒比起來,很多人的安危才值得關注。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劉隊長已經帶着第一批人員和車輛撤離了,只剩下焦組長和李組長。他們一個不見到你不走,一個正在拆鍋爐的配套控制設備……劉隊長也說不動……」潘文祥很委屈,合算當個通訊兵也不容易啊,到底是上司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他也不清楚。
「哦對……你告訴焦三,如果他在十分鐘內不馬上把李想拉走,新媳婦就沒了,我不是開玩笑,說話算數。另外讓他別和我通話了,忙着呢,沒功夫搭理!」
這事兒還真不怪潘文祥,洪濤的腦子裏有點亂,一邊計算着救援隊所有人員撤離的時間,一邊還得設身處地的去模擬對方的多種反應,抽空還得琢磨琢磨自己設計的反制措施還有那些漏洞,轉速不太夠了。
「……哦……」這下該輪到潘文祥傻眼了,焦組長在救援隊裏是出了名的不講理和暴躁,平時和他好好說話還經常被戲弄呢。
你要是想罵就自己罵,幹嘛非通過我嘴裏多道手續呢!可是不傳達馬上就得倒霉,稍微權衡了一下利弊,唉,還是先顧眼前吧。
「後面有沒有發現尾巴?」到底小胖子用什麼口氣去威脅焦三洪濤就管不着了,現在他的脖子比腦子還忙,左邊看完看右邊,後面看不到,還得問藍迪。
「……沒有……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肯定不光是撤離那麼簡單吧!」不用洪濤問,藍迪也一直在關注後面的狀況,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任何異常。
「你還真挺了解我的……可惜啊,現在不是往日,要是能早幾個月認識,咱倆說不定能經常一起活動活動。我這個人吧,除了生孩子肯定不會,只要是娛樂項目和體育項目都喜歡嘗試,而且還學的很快。比如說棒球,國內玩這個的不多,但我只要想玩,二個半月就學會了,全壘打比學了一兩年的還多,退役的專業投手也不敢說就能投死我。」
有些人相處好幾年依舊相互不太了解,有些人初次見面就能相談甚歡。洪濤到沒覺得藍迪是啥知音,不過在某些問題上,兩個人的思路往往能不謀而合。
「可你這麼做並不比以前的人強多少,現在世界都不一樣了,人類處於滅絕的邊緣,難道就不能放棄一些惡習,甚至試試都不成?」
藍迪還真是頑固,總是抱着原有的理念不放。雖然他自己做不到,卻想說服能力能強的人去嘗試。這一點也和洪濤的性格有點相似,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貨。
「如果我都死了,人類在不在還和我有關係嗎?是不是聽着特別自私啊,你可以鄙視我,但我真不是救世主,我首先要確保自己能活下去,然後再聊如何抑惡揚善的問題。好了,我們先暫時擱置各自的觀點吧,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你當過兵,能不能以經驗判斷一下,想造出很大聲勢但又不傷太多人,該把手雷放在院子裏的什麼位置最合適?我琢磨好久了,吊在樹上殺傷面積太大了;放到屋裏玻璃碎片都會變成破片,威力又太大了;埋在地里……我們現在時間好像不太夠挖坑的了!」
對於藍迪的執念洪濤不覺得是壞事,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理念都堅持不住,變成隨風擺動的牆頭草,應該更操蛋。不過眼看車子已經駛過了荷花市場,理想層面的爭論必須先暫停,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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