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燃披着月光返回帳篷的時候,周圍那些聽眾早已經散去,帳篷里也早就被勤快的蘭迪收拾旳乾乾淨淨。一窩蟻 m.yiwoyi.com甚至蘭迪都已經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嚕,也因此,自然不會有人再慫恿衛燃來一段才藝表演。
「你總算回來了,我以為你會躲到天亮呢。」躺在衛燃對面床上的馬歇爾悠悠的調侃道。
「你怎麼不睡?」衛燃直接轉移了話題問道。
「睡不着」馬歇爾索性坐起來自顧自的點上顆煙,「我現在閉上眼睛就是肖恩。」
「或者我給你來一針嗎啡?」衛燃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問道。
「算了吧」馬歇爾搖搖頭,突兀的說道,「我打算加入海蜂營的巡邏隊。」
「巡邏隊?什麼巡邏隊?」衛燃好奇的問道。
「白天你睡覺的時候,那些老鼠從森林裏出來騷擾了好幾次,還打死了一個醫生。」
馬歇爾噴雲吐霧的說道,「所以海蜂營準備組建巡邏隊,我打算加入他們,這樣至少比修理推土機要好。」
「巡邏隊要黑人嗎?」威爾突兀的問道。
馬歇爾猶豫片刻,開口說道,「或許要吧,我不清楚。」
「明天能不能幫我問問?」威爾追着說道,「我也想加入巡邏隊。」
還不等馬歇爾說話,衛燃便提醒道,「你的腿和肩膀都被刺刀戳了對穿,你確定巡邏隊會需要你?」
「威爾,你還是和我一起繼續傾聽傷員和士兵們的懺悔吧。」牧師湯姆建議道,「這份工作同樣重要而且意義非凡。」
威爾搖搖頭,堅持說道,「我的腿沒事的,如果可以,我還是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麼。」
「為什麼?」湯姆不解的問道。
黑人威爾卻搖搖頭,並沒有對此進行任何的解釋。
「馬歇爾,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衛燃突兀的開口說道。
「你和我去?」馬歇爾詫異的抬起頭,「別開玩笑了,你的戰場在手術室里。」
「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衛燃此時倒是無比的清醒,「能被送到這裏的,都是像你們一樣的傷員,那些工作只需要護士就能完成。」
「你可以去前」
話只說到一半,湯姆便已經搞清楚了衛燃的打算,之前幾天,當這裏的手術室還緊挨着前線的時候,衛燃有多辛苦他可是一清二楚。相比之下,如果去巡邏隊的話,雖然看起來可能要危險一些,但實際上卻輕鬆了不少。簡單的說,衛燃不過是在偷懶罷了。
見馬歇爾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衛燃笑着攤攤手,坦誠的說道,「雖然我確實有偷懶的打算,但巡邏隊也需要醫療兵不是嗎?而且如果巡邏隊也需要黑人的話,恐怕我是最合適的隨隊醫療兵了。」
「我竟然以為你是個老實人」
湯姆哭笑不得搖搖頭,緊跟着說道,「我有預感,馬歇爾能不能進入巡邏隊不好說,但你肯定會受歡迎的。」
「到時候記得帶上我」馬歇爾笑着調侃道。
「帶上你倒不是不行」衛燃看了看放在床頭箱子上的相機,「不過你要答應我個條件。」
「等你能進入巡邏隊再說吧」
馬歇爾頓了頓,終究沒忍住好奇心,「不過你可以先說說是什麼條件。」
「明天讓莪給你們拍幾張合影怎麼樣?」衛燃指了指相機說道,「明天日出的時候。」
「就這些?」馬歇爾詫異的問道。
「或者你也可以給湯姆弄回來一個想要向上帝懺悔贖罪的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原本已經睡着的蘭迪猛的坐起來迷迷瞪瞪的問道。
其餘等人呆滯片刻,並不算寬敞的帳篷也被鬨笑聲徹底填滿。
「我還是答應讓你拍合影吧」馬歇爾調侃道,「不然我擔心只帶回來一個女人恐怕不夠。」
「馬歇爾,你又弄到女人了?」仍舊沒搞清狀況的蘭迪揉了揉眼睛,興致勃勃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上次在密西西比河支流見到金塊的時候,手榴彈那麼大的金塊。」
馬歇爾話音未落,蘭迪總算意識到似乎和自己想像的有些不對,立刻失望的重新側躺在了床上。
眾人見狀,也在調侃中結束了話題,隨後相繼進入了夢鄉,僅僅只剩下假寐的馬歇爾,借着從帳篷彈孔透進來的月光,重新從枕頭下掏出了一張照片,和一支帶着火焰燒灼痕跡的手槍默默的嘆了口氣。
一夜無話,當衛燃被馬歇爾敲着飯盒叫醒的時候,天都還沒有亮呢。
「怎麼了?」衛燃打着哈欠問道。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
馬歇爾不滿的將手中的飯盒丟到了蘭迪的床上,「昨天晚上不是你說日出的時候拍合影嗎?」
再次打了個哈欠,衛燃無奈的搖搖頭,「可是太陽不是還沒有出來嗎?」
「很快就出來了」馬歇爾說着便敲敲打打的叫醒了湯姆等人,擺明了是因為他自己徹夜失眠導致的閒出屁來。
「我以為成了傷員就不用早起了」蘭迪不滿的打了個哈欠,「馬歇爾,你個混蛋就不能做一些文明人該做的事情?」
「這座島上連牧師都在想女人,所以哪有什麼文明人?」馬歇爾滿不在乎的反問道。
「為什麼要帶上我」湯姆不滿的罵道,「你這樣會下地獄的。」
「我差點以為那些老鼠又打過來了」黑人威爾無奈的搓了搓臉,隨後重新躺了下來。
「既然醒了就別睡了」
衛燃隨意從床頭的箱子上拿起一塊手錶看了看,「確實天快要亮了,索性趁現在我幫你們給傷口換換藥,然後去拍合影吧。」
「維克多,我以為你是為數不多的文明人的。」壓根沒爬起來的蘭迪哭喪着臉抱怨道。
「起來換藥然後去拍合影,否則晚上沒有啤酒供應。」衛燃微笑着捏住了眾人的把柄。
雖然不滿這個助紂為虐的獸醫,但在啤酒的誘惑下,眾人還是一邊抱怨一邊爬了起來,排着隊讓衛燃幫忙給他們的傷口各自換了新的敷料,隨後各自翻出一套乾淨的制服穿在了身上。
不止於此,馬歇爾還慷慨的從自己的戰利品里挑出了幾支手錶分給了眾人。
「拍幾張照片也不錯」
湯姆的心情突然變好了一些,「我剛好可以寄給我的妻子,順便向她介紹我的新朋友。」
「到時候你可以從我戰利品里多挑一些寄回去當作禮物。」馬歇爾踢了踢裝着戰利品的箱子說道。
「也可以從我的戰利品挑一些你妻子喜歡的。」蘭迪緊跟着說道,隨後又嘆了口氣,「可惜我還沒有女朋友。」
「算了吧,這些東西她可不一定感興趣。」
湯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猶豫片刻後說道,「我倒是知道她喜歡什麼東西,但我說出來的話肯定會嚇到你們。」
「喜歡什麼東西?」馬歇爾掏出昨天沒抽完的雪茄塞進嘴裏點上,「難道是大麻?」
「怎麼可能!」
湯姆沒好氣的解釋道,「勞拉是個雕塑師,她一直想要些人骨標本的。」
「人骨標本?!」
衛燃驚訝的抬起頭看着湯姆,他總算知道那顆人頭骨到底是誰留下的了。
可緊接着,他卻又陷入了疑惑,因為衛燃記得清清楚楚,在那個裝有人頭骨的地下室里,當時還發現了一個相框,那相框裏是個穿着軍裝的大兵和一個穿着連衣裙的女人。
但這都來了快一周了,不管湯姆、蘭迪還是馬歇爾甚至已經陣亡的肖恩,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照片裏的那個大兵。當然,更不可能是威爾,色號不對。
「我就說會嚇到你們」
湯姆尷尬的攤攤手,「我已經說了,她是個雕塑師,不是什麼怪人,人骨標本只是她的職業需要,能幫她更好的完成雕塑,而且」
「不用解釋這麼多」
馬歇爾渾不在意的說道,「只是人骨而已,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東西。而且我在塞班島的時候就弄過那些東西。
「你也弄過?」衛燃越發的糊塗了。
「當然弄過」
馬歇爾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厭惡之色,「當時我們抓到了一個日自己軍官,一個吃過人肉的日自己軍官。」
「吃人肉?!」蘭迪瞪圓了眼睛,按捺不住好奇心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們的連長把他丟進油桶里裝滿水煮了大概一天的時間,就在塞班島機場旁邊的森林裏,就在他當初吃掉我們的隊友的地方。」
馬歇爾語氣平淡的說道,「當時我們的連長還往裏面加了不少調味料,那股肉香味甚至飄到了森林外的機場,連森林裏的猴子都吸引了過去。」
「別說了」威爾強忍着噁心說道。
馬歇爾攤攤手,「當時他的骨架還是我親自用鐵絲綁在一顆棕櫚樹上的,所以放心吧,我的手藝很好的。」
「我已經後悔剛說了那些了」湯姆一臉糾結的嘀咕了一句。
「不如我們還是先去拍合影吧?」
衛燃適時的轉移了話題,不得不說,馬歇爾剛剛的那些話讓他都有些發怵。
即便被談論的對象是那些招核牲口,但刻進人類基因里的道德底線依舊讓他的喉結都忍不住動了動。
不過正所謂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馬歇爾雖然從來都沒有詳細說過他在塞班島到底經歷了什麼,但衛燃卻已經從各種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了他所經歷的那些黑暗和絕望。
所以就算可憐,他也只會可憐日夜背負那些心理負擔的馬歇爾,而不是那些自作孽的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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