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和尚道:「關於問天宗的弟子,到底要如何安排?一直要留在山上?」
他對問天宗的弟子也有點兒頭疼。
他們委實太過堅固。
夜明司的高手是固執,可是在生死跟前,在大宗師跟前,毫不猶豫的投身於星南峰。
而問天宗弟子卻毫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是不是大宗師,一心只想着神主。
好像他們活着的意義就是神主,為神主而死乃是無上榮耀之事,所以不畏死亡,別無所求。
他的佛法再精深,對於他們也毫無作用,開壇講法三次,仍無法撼動問天宗弟子的心境。
他們好像與神主渾然一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與對神主的忠誠了。
所以這些人留在山上確實是禍害,是真正的禍害。
法空道:「暫且留下吧,我還要等等看。」
「等什麼?」元德和尚不解。
法空抬頭看向天空。
元德和尚恍然:「那神主還沒死?」
法空搖頭:「虛空之上的力量,可沒那麼容易死。」
神主的力量投射到這個世界,並非本體過來,所以即使在這個世界的力量被毀掉,本體猶在。
損失巨大,身為神主豈能不怒,豈能不想着報復?
判斷自己不可能傷害到本體,所以知道投射下來的不敵,還是會想方設法的報復。
「還會再來?」元德和尚皺眉。
虛空之上的力量確實難纏,天魔近乎是不滅的。
法空點點頭:「它絕不會死心的,一定會找過來的。」
元德和尚道:「可神像已毀,它沒辦法再降臨了吧?」
法空搖頭:「並不完全依憑神像,關鍵是我們星南峰的力量隔絕了它的降臨。」
如果問天宗弟子不是呆在星南峰,即使沒有神像也能引神主的力量降臨。
元德和尚若有所思:「所以一直把他們留在山上,就是為了隔絕神主的力量降下?……難道拖的時間一久,便會失去降臨的力量?」
法空笑道:「那就要看他們對神主的堅定程度了,如果足夠堅定是不會受影響的。」
「足夠堅定……」元德和尚搖頭道:「一直在山上的話,還是會不知不覺受影響的。」
人是很善忘的,也是很善變的。
這是沒辦法克服的本性。
如果神主不能時不時的顯化,一直不能降臨,他們便會生出被拋棄之感,從而心生懷疑。
懷疑一起,則不再堅定。
不再堅定,則會隨着時間而消磨而變弱,最終慢慢的消散,徹底失去了對神主的信仰。
「壓一壓的話,」法空道:「神主會很焦慮,會急着降臨。」
元德和尚露出笑容:「這是一定的。」
培養這麼多的信眾可不是簡單的事,是需要時間的,一點一滴的積累最終建立堅定的信仰,從而慢慢擴充。
如果損失了問天宗的這些人,神主想再培養出這麼多信眾,恐怕不是百年時間能做到的。
神主再英明也難免會焦慮,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保住問天宗這些弟子,一定會強行降臨。
他想到這裏,若有所思:「你是想將神主徹底滅掉?」
法空道:「既然他能降臨到此,那為何我們不能降臨到彼?」
「從他身上找到降臨之法?」元德和尚感慨道:「即使有降臨之法,又有何意義呢?」
即使力量降臨到另一處,卻對此處並無影響,畢竟只能力量降臨而不能實物降臨。
法空的力量投射到彼處,獲得再大的好處,卻沒辦法帶回這裏,便沒什麼意義。
法空笑道:「獲得足夠的見識,也是有益的。」
足夠的見識意味着對世間有足夠的認知,這種認知會不知不覺的提升境界。
自己現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已經近乎到極限,很難再有大的精進,如果能見識到神主所在的世界,那就不一樣了。
更何況,未必僅僅是見識,還可以有信眾。
就像這位神主,也有問天宗這般信眾。
不僅僅吸納這個世界的信力,再吸納其他世界的信力,而信力,則可以建造小西天極樂世界。
他暢想着未來,不由的露出笑容。
元德和尚看他如此,不由的笑道:「看來這件事對你很重要。」
他難得看到法空如此笑容,平時的微笑也只是含蘊而沉靜的,並非真正的喜悅。
法空笑道:「探索未知,總是讓人興奮。」
元德和尚恍然大悟。
天眼通的存在確實扼殺了太多危險,但凡事皆有利弊,在扼殺太多危險的同時也也扼殺了太多的驚喜。
法空道:「大師注意他們,但不必太過強求他們。」
「短時間內,他們是沒辦法撼動的。」
「無所謂。」
「那神主何時會強行降臨?」
法空笑道:「就在這三五日。」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道:「正想見識一番。」
他知道虛空之上的力量,也見到過。
但見到的機會很少,畢竟大永的佛法昌盛,百姓們多數是信佛,幾乎沒有虛空之上力量的存在。
法空笑道:「大師放心,會見識到的。」
——
徐青蘿四人幾乎同時出關。
他們切磋了一場,都是精進了一層,還是難分上下。
徐青蘿的悟性好,他們的悟性也不差,都通過這一次與神主的交手收穫良多。
四人打過之後,坐在徐青蘿的精舍小亭里,一邊吃着點心一邊閒聊。
「你師父到底在忙什麼?」楚靈忍不住問道:「來去匆匆的,還在遊山玩水嗎?」
徐青蘿搖頭。
「那在做什麼?」
徐青蘿搖頭:「師父不說。」
「古怪。」楚靈蹙眉。
不知道法空在做什麼,她總覺得不自在。
周陽懶洋洋的道:「師伯既然不告訴我們,自然是我們不應該知道的。」
「有什麼我們不該知道的?」楚靈哼道。
周陽道:「可能是涉及到皇上吧,讓你知道了呢,你要跟皇上說,索性不讓你知道。」
「……也對。」楚靈白他一眼。
周陽懶洋洋的道:「皇上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有我們星南峰在,省心省力。」
楚靈哼道:「父皇的心思我們怎能猜得到,可能想得更遠吧。」
周雨道:「問天宗的弟子如何了?」
徐青蘿搖搖頭:「還那樣,死硬得很,一直呆在精舍里不出來,元德大師開壇講法,他們也無動於衷。」
「真夠硬氣的。」周陽讚嘆:「能一直這麼硬氣下去?」
恰在此時,徐青蘿猛的抬頭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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