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許妙如起身,合什見禮。
腦海虛空,兩點信仰之力鑽進光輪之中。
法空微笑合什。
兩點信仰之力,能施展兩次神足通,甚好。
楚煜一臉愁容,起身合什道:「法空,好久不見。」
法空打量一眼楚煜,搖頭笑道:「楚兄你精神倦怠,是被情網所纏,受了情傷?」
「唉——!」楚煜頹然苦笑:「別提了!」
「大師你開解開解他吧。」許妙如嗔道:「這個混帳小子,已經徹底聽不進我的話了。」
楚煜不好意思的笑笑:「這種事還不用勞煩法空的。」
許妙如斜睨他,又對法空笑道:「每次過來,都要麻煩你,這次也一樣的。」
法空笑笑:「王妃還如此客氣,王爺可好?」
他說着話,雙眼變得深邃如古潭,看向許妙如。
許妙如笑眯眯看着他。
法空點點頭:「這一陣子王爺是無憂,可惜我能看的時間太短,該小心還是要小心。」
現在沒有麻煩,不代表將來沒麻煩。
天眼通現在只能看三個月。
可有些事,隱患往往在數個月甚至數年之前已經埋下了,爆發之時,便不可阻遏。
所以也不能事事都靠天眼通。
關鍵還是要靠自己。
許妙如道:「我過來是求大師一件事的。」
「嗯——?」
「靜北王爺的王妃,得了一種奇症,身體顫抖不休,怎麼也止不住。」
「哦——?」
「請了很多名醫,還有很多高僧,不管是服藥還是用針還是以武功調和,都無濟於事。」
「顫抖……」
「抖得睡不着覺,吃不下飯,一吃飯就噁心,有人說遇了邪,還請了幾名高僧過來做法,都沒用。」
楚煜精神一振:「這難不倒你吧?」
「如此怪病,佛咒也未必管用。」法空笑道:「不過可以一試,靜北王妃……」
他沖楚煜古怪的笑笑。
楚煜頹然的擺擺手:「你想岔啦,我與范姑娘根本不可能的。」
法空笑道:「知難而退了?」
「如果她喜歡我,那即使有老四,我也會爭一爭,都是世子,憑什麼我就要讓他?!」楚煜哼道:「讓別的可以,讓女人,那不可能!」
法空點點頭。
楚煜搖頭苦笑:「可關鍵是,范姑娘並不喜歡我,……嘿,也不喜歡老四!」
「既然如此……?」法空看向許妙如。
許妙如道:「這次幫靜北王妃,並不是因為他,是我跟靜北王妃自己的交情。」
法空恍然點頭。
許妙如笑道:「靜北王妃與我極為投契,難得碰到這樣投脾氣的,實在不忍看她受苦。」
法空點頭。
「大師,你出手吧。」
「行。」法空痛快答應。
「多謝大師!」
「不過我也未必能治好她這病。」法空道:「別抱太大的期望才好。」
「難不住大師的。」許妙如對法空的信心十足,甚至比法空自己更有信心。
「娘,凡事不能說滿,你沒跟靜北王妃說一定能治好吧?」
「你這混小子,還知道這個!」許妙如嗔道:「我當然不會把話說滿!」
「那還好……」楚煜點點頭。
許妙如哼道:「你早幹什麼去了,先前那幅模樣真是讓人笑掉牙,被一個女人迷得團團轉,暈頭轉向,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娘,別說我,父王不也一樣嘛。」楚煜不服氣。
論痴情,誰能比得過父王?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這也不是自己的錯嘛。
「討打!」許妙如一巴掌拍過來。
楚煜不敢躲,被重重拍在後背。
許妙如紅着臉道:「以後不准再見凝玉,知道了沒?」
「娘放心吧,我現在已經心如止水,要跟法空請一卷佛經回去誦讀。」楚煜道:「我覺得我也能出家了。」
法空笑道:「楚兄你六根未淨,進不了空門的,還是老老實實在紅塵里打滾吧。」
「法空別笑我,你六根清淨也沒用,」楚煜笑道:「如果你見了范姑娘,也是一樣要失態的。」
法空微笑。
楚煜道:「范姑娘的美跟寧姑娘是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
法空微笑道:「你現在想着范姑娘,其實就像當初想寧師妹一樣,最終還不是一樣掙脫了情網束縛?」
當初楚煜對寧真真是一片痴情,現在才多久,馬上就鍾情於另外一個女人。
既然能這麼快從寧真真那裏掙脫出來,自然也能從這范凝玉身邊走出來,說明他跟信王爺終究是不一樣的,並不是一個長情之人。
所以沒必要擔心。
「不一樣的……」楚煜搖搖頭:「我對寧姑娘一見鍾情,是純粹為其美貌所撼,不可自拔。」
法空笑道:「那這位范姑娘呢?」
「范姑娘不一樣。」楚煜神情陷入思索,雙眼放光,輕聲說道:「范姑娘的美,是純粹的,是寧靜的,就像我一直在夢裏想的那種美是一樣的。」
法空恍然點頭。
多數人都有最喜歡的女人類型,可能是從小的環境影響,也可能是骨子裏的遺傳。
其實就像是老天配給的另一半。
這范凝玉恰好符合他想像中的女人,所以對范凝玉一見鍾情不可自拔。
如果真是如此,那還挺麻煩。
楚煜想走出來確實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會很艱難,不過再艱難,終究還是會忘記的。
再濃烈的感情,如果長時間不見面,也會漸漸轉淡。
他順手給了楚煜一記清心咒。
楚煜搖頭:「你給我這個,沒用,反而讓我想她想得更清楚,也更難受。」
「佛咒畢竟不是萬能的,」法空笑道:「不過我倒是還有一法。」
「說。」
「再去喜歡上一個女子。」
「不可能了。」楚煜苦笑道:「再不可能有范姑娘這般打動我心的,……法空,你可是和尚,竟然出這種主意!」
法空笑道:「我覺得此法對你最合適。」
楚煜不是長情之人,很有可能是一個多情之人,說不定見一個愛一個呢。
再用一個女人試試便知道了。
他看向許妙如。
許妙如若有所思。
她先前是想着,楚煜因為女人而傷心痛苦,那短時間內就不讓他再看女人了。
現在看法空出了這主意,她忽然改變了想法,難道給他介紹幾個美貌女子,讓他喜歡上別的女人,能幫他走出范姑娘的陰影?
法空大師不會無的放矢。
「王妃,你請靜北王妃去你王府玩耍,我自然會趕過去。」法空道:「試一試看,不成也沒辦法,權當去你府里散心,不驚動其他人。」
「好,這主意好。」許妙如用力點頭。
如果說服靜北王妃來金剛寺外院,未必能成。
靜北王妃雖然信佛,可靜北王並不信。
恰恰相反,靜北王對僧人是不屑一顧的,非常憎惡討厭,一看到就煩。
他覺得和尚們打着出家之名,其實還是在名利場混,並不能堪破名利。
否則,神京的寺院為何這麼多,要普渡眾生,那為何不去神京之外普渡?
他覺得和尚們太過虛偽,可笑之極,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甚至對法空求雨也是不屑一顧。
他覺得只是湊了巧,可能法空精通天象,通過觀看天象而知道那個時候有雨,便湊上去求雨,恰好碰上了。
持這種觀點的人在神京城內很多。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即使很多人證明,法空是全憑本事求下來的雨,是先喚來了風,用風吹動四方雲彩過來降雨。
可還是很多人不相信。
法空也能理解這種情形。
即使在前世,很多事如果突破了固有觀念,有視頻擺在跟前,也會說是造假,萬萬不信的。
許妙如不止聽靜北王爺說過一次這觀點,氣得要命,卻也知道跟他辯駁也沒用,打死也不會信的。
這一次就讓他開開眼,長長見識,知道不是所有和尚都如他所想那麼無能那麼虛偽那麼不堪的。
——
清晨
信王府後花園
一個花信少婦正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輕輕顫抖着站在湖上的小亭里,欣賞着湖上美景,露出羨慕神色。
花信少婦雖不如許妙如的絕色,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秀美端莊。
碎花青色羅衫輕輕顫動如篩,尤其雙手,原本雪白的雙掌,如今卻是青筋賁起宛如雞爪一般,失去了原本的美麗,顯得醜陋。
許妙如站在她身旁,笑道:「周妹妹,我這裏原本只是一個小水潭,是慢慢一點一點挖大了,花了不少時間。」
「信王爺真是有心了。」靜北王妃周靜靈羨慕的道:「沒想到王爺他看着粗直,對姐姐你卻如此上心,姐姐真是好福氣。」
「他呀……」許妙如抿嘴笑了:「靜北王爺也一樣疼惜你,何必羨慕我。」
周靜靈低頭看一眼自己顫抖的雙手,嘆息道:「可惜我這病是越來越不堪了,怕是命不久矣,要累得王爺傷心,實在是罪過。」
「周妹妹說什麼呢,你這只是小病,只是怪了一些罷了。」
「我已經聽到王爺跟御醫說話,御醫說我這病會越來越重,現在顫抖身體,接下來會顫抖五臟六腑,然後是心跳紊亂,便是命終之時,會很快的。」
「天無絕人之路,不會的。」許妙如握住她雞爪一般的雙手:「我相信周妹妹你絕不會如此。」
周靜靈忽然紅了眼眶,輕輕搖頭看向湖面:「我倒是無所謂,已經想開了,人早晚有一死,可是王爺……」
她想到就這麼拋下了恩深意重的靜北王爺,便萬分愧疚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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