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沉吟道:「這樣罷,我這裏還有一套洞察幽微之法,你練一練。」
獨孤夏晴的境界雖高,可平時都是單純的練劍,通曉各家劍法,卻不怎麼練別的心法。
追蹤之法,匿息之法,刺殺之道,易容改扮,等等,都是闖蕩武林必須的。
獨孤夏晴並不精通這些。
獨孤夏晴輕輕點頭。
法空伸出手指,駢指如劍,輕輕點在獨孤夏晴眉心處。
獨孤夏晴不閃不避,只疑惑的看他。
手指一碰觸,她頓時閉上眼睛。
法空鬆開手指。
他之所以沒有開口而直接動手,是為了測試一下獨孤夏晴的反應。
如果能全身心的放鬆,信任自己,灌頂之法才能施展,否則不能強行灌頂。
「你這是……」胡云萱疑惑的道。
法空道:「灌頂。」
「不愧是高僧。」胡云萱笑道:「要不然,也給我來一個灌頂?」
法空看看她,搖搖頭。
胡云萱道:「難道我不資格?」
「你身為公主,金枝玉葉,受這個苦做什麼?」法空道:「況且你們皇室的心法足夠強大,不必再練別的。」
「行吧。」胡云萱道:「這一次多虧你了,果然不愧是天眼通。」
法空道:「殿下不怨我多事就好,實在是此人出手太過狠辣,已然防備殿下你干涉了,即使你事後知道而前去營救,夏晴的修為已經被廢掉。」
胡云萱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
法空笑了笑:「這位總管眼裏只有二皇子,是沒有公主殿下你的,這樣的傢伙繼續留着,往後誰還會在乎殿下你?」
胡云萱的臉色更陰沉。
她命運不濟,先是母親難產而亡,寄於皇后膝下,而皇后已經有大皇子二皇子,是未來的皇帝,怎能不重視,自然也就忽略了她。
媳婦是別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皇后再賢惠也是人,人性皆如此。
她離開皇宮之後,駙馬又死。
她成了一個寡居的公主,又有誰真正的重視她?
法空道:「殿下你恐怕並不知道夏晴的真正修為吧?」
胡云萱蹙眉:「難道小晴的修為很強?」
法空若有所思道:「如果大雲所有高手排一個名的話,即使算上那些老妖怪,估計夏晴的修為也能排在前十吧。」
「不可能!」胡云萱不信。
法空笑道:「我何必騙殿下?」
「小晴竟然這麼厲害?」胡云萱驚奇的道。
法空道:「夏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強,只以為比尋常的大宗師強一些,其實是強得太多,世間罕有敵手。」
胡云萱扭頭看看閉眼一動不動的獨孤夏晴,又看看法空,實在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尤其是獨孤夏晴年紀輕輕,而且平時也不怎麼練劍,多是讀書、寫字、畫畫,或者賞賞花,一天到晚悠閒得很。
不像別的武林高手,一天到晚拼命練功。
她練劍只是喜歡,好像玩兒似的。
就這麼個練功狀態,竟然練到了世間罕有的程度?
她在理智上無法接受。
法空笑道:「你想想看,如此絕世高手,竟然被一個奉天殿的小頭目如此磋磨,玩弄於股掌間,換成是你,你會有什麼感覺?……反正我是看不過眼的。」
奉天殿的總管,相當於綠衣司的一個司丞而已。
「小晴如果真是這般絕世高手,確實鬱悶。」胡云萱慢慢點頭。
有如此修為,還被如此欺負,確實是憋人。
法空道:「殿下你的身份,加上夏晴的武功,兩者聯合的話……」
胡云萱嫵媚的眸子閃了閃。
法空笑道:「你有勢,她有武功,兩者一結合,奉天殿又如何?便是二皇子又如何?他如果敢亂來,讓夏晴直接收拾一頓他的屬下及護衛。」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胡云萱蹙眉。
獨孤夏晴武功再強,如果被一群人圍攻,還是麻煩。
法空搖頭道:「夏晴的劍法神妙,不怕圍攻,圍攻的越多,她劍法威力越強。」
胡云萱嫵媚眸子灼灼逼人。
法空笑道:「從此之後,雲京誰敢跟殿下你無禮,雲京又誰敢對夏晴不敬?你們珠聯璧合,再好不過。」
胡云萱輕輕點頭。
確實是這個道理。
二哥強大,還不是因為手底下的高手多?投靠的朝臣多?
可這些高手再多又如何?夏晴一劍可破之。
朝臣再多又如何?自己是公主,他們能奈自己何!有自己護着,他們又能奈小晴何!
在這茫茫世間,兩人彼此依靠,便能活得揚眉吐氣!
法空微笑道:「尤其是夏晴,身為這般絕世高手,還要受如此委屈,我這個朋友實在不忍心,她就該縱橫自如,逍遙自在,才不負這一身絕世劍法!」
也唯有如此,獨孤夏晴的境界才會繼續往前,自己也能得到好處,更進一步。
獨孤夏晴慢慢睜開眼。
她腦海里已經有了追蹤之法,斂息之法,還有刺殺之法,甚至還有易容改扮之法。
「我要練上一晚。」獨孤夏晴輕聲道。
胡云萱笑道:「不急,就讓他多得意兩天!」
她看向獨孤夏晴,笑道:「小晴,我覺得我們不用躲躲藏藏的。」
獨孤夏晴不解。
胡云萱道:「我們佔着理,那就明告訴二哥,要廢掉他這個狗腿子!」
「可是……」獨孤夏晴蹙眉道:「如果別人知道我廢了一個奉天殿的總管……」
「那又如何!」胡云萱哼道:「誰讓他無端冤枉栽贓你的,廢就廢了!」
「奉天殿不會報復?」
「他們想報復,好啊,來一個收拾一個!」
「這鬧得太大了吧?」獨孤夏晴遲疑。
她如果只有自己,那無所謂,大不了遠走高飛,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最不濟也可以跑到神京,找法空。
可有杏花塢,他們對付不了自己,可以對付杏花塢。
杏花塢里的人可不全都是高手,有很多老弱,一旦鬧大,害了他們,那就是自己的罪過。
「放心吧小晴。」胡云萱道:「這些傢伙就是一些欺軟怕硬的,好好收拾一頓他們就老實啦,不敢亂來!」
獨孤夏晴看向法空。
法空笑道:「真要鬧大,我會出手幫忙,此湖如此之大,還擔心逃不掉?」
他倒想看看,一個獨孤夏晴這般的絕世高手硬來的話,朝廷到底有沒有辦法。
最壞的情況是自己親自出手助她逃離大雲,來到大乾。
獨孤夏晴沉吟。
法空道:「實在擔憂的話,那就把杏花塢掛到公主府下面,便沒了後顧之憂。」
奉天殿再猖狂,也不敢擅動公主府之物。
胡云萱再不受寵,那也是皇后養大的,與大皇子二皇子關係最親近的公主。
「這主意好。」胡云萱忙點頭:「杏花塢就做我的別院,杏花塢別院,他們敢動一下試試,敢動一下我便去母后那邊哭訴,去找大哥二哥討公道!」
獨孤夏晴清亮的眼睛閃爍,越來越明亮。
法空笑道:「夏晴你劍法足夠,劍意也足夠,便僅有境界,不應於物,還是不夠紮實的。」
「……好!」獨孤夏晴緩緩道:「那便這麼辦吧!」
法空露出笑容:「放手大幹一場吧!」
她先前如一柄出鞘的寶劍,一直被劍鞘包着,鋒利藏於內,而如今,終於要出鞘了。
獨孤夏晴鬱郁的神情消散,重新露出笑容。
她修長雪白的右手輕輕握上劍柄。
劍鞘之中隱隱傳來龍吟聲,卻是寶劍已經迫不及待要出鞘。
「對了和尚,我找到一串佛珠,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她將桌角一個小黑匣子推過來。
法空先前並沒注意到它。
還以為是獨孤夏晴裝書籍或者首飾之用。
法空接過來,漫不經心的打開,裏面躺着一串佛珠。
這串珠子共有十二顆,每一顆上面都雕有一尊佛像,這尊佛像是有變化。
第一顆珠子上,這佛像只有一隻手,第二顆珠子兩隻手,到了第十二顆珠子,便有十二隻手。
法空隱隱感覺到佛門的氣息。
「我覺得這串珠子有古怪,不是佛珠吧?」胡云萱道:「是我小時候在秘庫里得來的,很喜歡這串珠子,後來扔到一堆玩具之中,昨天翻出來的。」
法空頷首:「從沒見過這個,不知這是哪一尊佛。」
「是寶物嗎?」
「難說。」法空搖頭:「多謝殿下。」
「你喜歡便好。」胡云萱露出嫵媚嬌笑:「算是你救小晴的謝禮了。」
法空把佛珠放回匣子,推回去:「這麼說的話,那我可不能收了。」
獨孤夏晴抿嘴笑,眼波流轉。
她明白法空的意思。
他們是好友,幫忙不需要謝禮。
胡云萱白他一眼,哼道:「算是上一次的補充謝禮行了吧?」
法空再收回黑匣,將佛珠拿起掛到自己手腕。
沒有任何異樣感覺,沒有異樣氣息。
——
清晨時分,金剛寺外院籠罩厚厚的白雪。
整個神京都籠罩在茫茫大雪中。
一夜的暴雪把整個神京都壓到了下面。
法空的院子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不見一片雪花。
空氣更加清新冰爽。
法空的桌上擺了四個淨瓶。
法空坐在桌旁,手執碧玉杯,臉帶笑容。
通過這四個淨瓶的妙韻,感受着天地之美妙、世間之美好、活着之美好。
陶陶然,再喝一口美酒,更助長了陶醉感。
他忽然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雲京某一座小院內。
小院裏的井邊正有一個荊釵布衣的少女在洗衣裳,面目黧黑,身段修長婀娜,看到他出現,起身拭了拭手。
法空笑道:「何時動手?」
獨孤夏晴扮成的少女道:「已經弄清楚了他的行蹤,便住在這條街的盡頭,待會兒他吃過飯,在小巷子裏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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