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姐,你真厲害。」徐青蘿讚嘆道:「這一次可沒有師父的幫忙啊,是李姐姐你自己的決定。」
李鶯露出笑容。
徐青蘿道:「其實師父也說了,天眼通只能輔助,並不能做為依靠,否則必要吃大虧。」
「嗯。」李鶯輕頷首:「如果一味的依靠天眼通,心有所恃之下,智慧便會萎縮,關鍵時候,一旦天眼通出錯,恐怕是萬劫不復。」
「正是正是。」徐青蘿笑道。
兩人傳音入密,說得不亦樂乎。
周陽與周雨都有些緊張。
說起來,還是頭一次參與這種行動,想着絕不能被那兇手逃掉。
而且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李鶯是魔女,已經與法空鬧翻了。
他們姐弟無心說話,睜大眼睛顧盼四周,又偏偏要收斂氣息,精氣神不能外泄。
這種要求極為嚴苛。
時間緩緩流逝。
明月慢慢移動着,牆根下的陰影也在變化,慢慢收縮範圍。
徐青蘿忽然一挑細長的眉毛,做了一個手勢。
周雨與周陽忙收斂氣息,一動不動。
李鶯心下暗驚,也一動不動,黑衫已然緊貼到身體,不讓風吹動出聲音。
自己沒什麼發現,徐青蘿竟然有發現,果然不愧是法空的嫡傳,身具奇術。
徐青蘿忽然輕挑了一個眉頭,傳音入密道:「奇怪,好像有兩撥人。」
「嗯——?」李鶯蹙眉。
徐青蘿道:「這是打掩護呢?還是別有用意?」
「等一等,別急着動手。」李鶯道。
徐青蘿道:「李姐姐,我進院子裏去守着,防止他們還有別的手段。」
「嗯。」李鶯頷首。
徐青蘿此舉是最穩妥的。
有兩撥人,說不定都是故布疑陣的,或者都是兇手,但萬一還有第三撥人呢。
如果有第三撥人,而且有林飛揚那般厲害的刺殺手段呢?
不得不防。
南監察司雖然出動了大量高手離京,可沒離京的追蹤高手也有,仍舊一無所獲。
兇手絕不簡單。
所以要緊盯這一戶即將遇害的人家,別顧此失彼,真出了意外。
片刻後,一共四人分成一前一後兩撥,飄飄掠過一座座宅院,從他們上空飄掠而去,沒有停留。
這四人皆是青年男子,身穿藍袍,飄飄灑灑,相貌皆普通不起眼。
他們修為看上去也不強,只是一個尋常宗師而已。
李鶯與周雨周陽一動不動,與陰影徹底融為一體,有潛龍佩為掩護,天衣無縫。
那四人從這一戶人家上空掠過了三百多米後,忽然一折,在空中分開,朝後往回飄掠。
他們分成四個方向落下,無聲無息如樹葉,悠悠落到了那戶人家的牆頭四角。
站在牆頭上,他們彼此能看到彼此。
李鶯蹙眉。
她若有所思。
看這四人的行動,卻是隨機殺人。
他們應該是並沒有特定哪一家,經過哪裏,偶爾心思一動,便確定是哪一家,然後滅掉。
所以並不是為了仇,只是想殺人,懷有特殊的目的。
李鶯扭頭看向周陽與周雨,傳音入密:「周雨妹妹,你西北,周陽你西南,我東南,讓青蘿妹妹去東北,聽青蘿的訊號。」
「好。」兩人皆點頭。
四個青年慢慢拔出腰間長劍,無聲無息。
劍光在月光下宛如四泓清泉。
映亮了他們的臉龐。
普普通通的臉龐慢慢佈滿了殺氣,平靜得淡漠的臉龐讓人心寒。
尤其雙眼微眯,目光灼灼如火焰。
一個青年輕喝:「動手!」
隨即四人從牆頭撲向,沖向了已經漆黑的屋子,一個青年撲向一間屋子。
陰影處,四道人影飛起,無聲無息的撲向空中的青年,正是徐青蘿四人。
他們四個大宗師,當然是輕而易舉,十招之內已然擒住了四人,封了穴道。
「便是這四個?」徐青蘿打量着這四個青年,搖搖頭:「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鶯也打量着四個青年。
他們被封了穴道,除了眼睛能動,嘴裏發不出聲音,身體一動不能動。
雙眼寒光迸射,死死瞪着徐青蘿四人。
看到這般兇相,李鶯道:「煞氣沖天,殺了不少人。」
徐青蘿道:「還有一個漏網之魚,看着簡單粗暴,沒想到行事這般周密,李姐姐,這恐怕是幾條大魚呢。」
一般的行兇,哪有這麼多的套路,彼此掩護,互相照應,還在暗處有人相隨。
林飛揚出現在他們身邊,手裏各提一個青年,往地上一拋。
「砰砰!」兩青年身穿藍衫,一臉憤怒。
林飛揚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兩人:「這兩個傢伙是監視他們的,我估計啊,是準備滅口。」
「好得很。」李鶯輕哼道:「果然不是尋常人物。」
這個時候,屋中亮起了燈。
一個老翁推開正屋的門,兩邊廂房各走出一個青年,他們聽到了動靜,卻並無戒備之意。
滅門慘案鬧得再沸沸揚揚,也總有不關心外界的,他們一家子顯然並沒聽到這個。
李鶯揚聲道:「南監察司辦案,不必驚慌。」
「南監察司?」
聽到這個身份,出屋的老翁頓時一怔,兩個青年卻一臉好奇。
他們剛想問,老翁卻揮手攔住,抱拳對李鶯他們一禮,轉身便回了屋。
兩青年不滿的看向李鶯,被老翁強行招呼進了正屋。
「少主。」李柱與周天懷帶着四個酒氣撲鼻的青年出現。
「嗯,把這些傢伙帶回去吧。」李鶯擺擺手。
徐青蘿與林飛揚周陽周雨已經消失不見影子,他們此時已然回到了金剛寺外院,到了住持院子。
法空正在喝着酒,手執無字佛經。
往生神咒開始活躍,尤其是在晚上,往生神咒變得格外活躍。
「師父。」徐青蘿上前笑嘻嘻的道:「逮住那幫傢伙啦,還挺狡猾的。」
法空放下無字佛經。
「我其實可以直接審出來的。」徐青蘿道:「但隨後想想,不能把什麼事都幹了。」
要是都幹了,南監察司幹什麼?
捉人不行,追蹤不行,審訊總行吧?
一點兒力氣不出,那就什麼功勞也沒有,他們也會不自在,自己出力不討好。
法空滿意的點頭。
林飛揚道:「這幫傢伙不簡單吶,分成了三撥,用這麼複雜嘛?」
「所以說值得一審。」徐青蘿道。
「交給李少主吧。」法空道:「南監察司還是有奇人異士的。」
「是。」徐青蘿答應。
法空擺擺手。
「那師父,我們去歇息啦。」徐青蘿告辭。
——
第二天清晨時分,法空吃過早飯,來到了玄武大道,與李鶯再次相遇。
兩人一個冷眼相對,一個微笑頷首,彼此間隔二十米停住,然後各自停在一個小攤前。
「已經審出來了。」李鶯在她自己心裏說道:「是大雲夜月宗的高手。」
「他們為何在此殘殺無辜?」
「獻祭月神。」
「獻祭?」
「夜月宗崇信月神,最近一段時間,正是獻祭月神的時間。」
「跑到這裏來獻祭?」
「他們在大雲境內是不敢獻祭的,只有跑來我們這邊。」
「他們怎麼跑來的?」
「坐船。」李鶯道:「天海劍派收縮防線,便給了他們可趁之機,這些大雲高手都是因此而過來的。」
「進來多少大雲高手?」
「至少三百多名。」李鶯聲音沉重。
「都是一些邪道高手?」
「大部分都是邪派高手。」
「嘿,好一個天海劍派!」法空的聲音冰冷。
開門揖盜,僅僅這一條,天海劍派已然是大罪,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因此而殞命。
便說那被滅的三家,何其無辜。
這都要算到天海劍派身上。
「夜月宗……」法空沉吟。
李鶯道:「夜月宗這一次來了二十名,我已經派南監察司的高手前往捉拿。」
「一網打盡,一個不留。」法空冷冷道。
「自當如此。」李鶯道。
法空沉下臉來,抬頭看看天空。
「砰砰砰砰」悶響聲中,卻是一隊鐵甲步兵沿着大街跑步而行。
他們一共三十人,鐵甲在陽光下閃光,腳步整齊劃一,重重跺地,地面隨之震動。
人們紛紛讓開路,看着他們漸漸遠去。
「這是要幹什麼?」人們頓時議論紛紛。
「砰砰砰砰……」悶響聲中,又一隊鐵甲步兵沿着大街跑動,整齊劃一。
人們再次讓開路。
隨後又是一隊。
再一隊。
一口氣有十二隊鐵甲步兵跑過去。
周圍的氣氛漸漸凝重。
人們議論的聲音漸漸壓低,站到路邊好奇的看着他們,追隨着他們的身形。
最終,一共十二隊鐵甲步兵跑過去,然後紛紛停在玄武大道北邊的一個個小巷口處。
隨後,再次十二隊鐵甲步兵跑過去,到了大街南邊的一個個小巷子口。
再然後,又六隊鐵甲步兵跑到玄武大道的東西兩邊,將玄武大道分割成了五份。
隨後,他們開始搜查,一個個巷長被數名步兵簇擁着,一共十二個巷長,由他們指認熟悉之人,本巷之人。
但凡本巷之人,皆被帶在巷長的身邊,一起沿着玄武大道從東往西走。
人們再壓不住好奇,紛紛追問。
通過各種消息交換,人們很快便明白。
這是在甄別神京城本地人,還有外地人。
但是到底為何如此,他們卻不知道了。
只能眼巴巴的問自己的巷長,可惜巷長也是雙眼一抹黑,也並不知道為何如此。
只是奉命行事。
四大步兵衙門出動如此之多的兵力,如此大張旗鼓,豈能是一般的事?
個個都不敢怠慢,唯恐成為出頭鳥被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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