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先生……」
「我只能追到這裏了,剩下的事就輪不到我來管,歸你們了。」
「多謝鹿先生!」
矮個子紫袍中年抱拳謝過,然後目光一轉,掃視眾人,緩緩道:「兇手縱使再狡詐,終究還是難逃我們的追蹤,我們淳王府要追的人,沒有人能逃掉!」
眾人神情肅然。
紫袍中年沉聲道:「現在既然追到了兇手,我們的任務便是捉到他們,活捉!」
「蒙總管,如果他們冥頑不靈,非要尋死呢?」
「那也要捉活的!」紫袍中年沉聲道:「我們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背後是誰指使的!」
「其實很好猜,不猜也知道是大雲吧?」
「大雲?」
「大雲被黃泉谷弄死了不少人,要說仇,還是大雲跟黃泉谷的仇大。」
「大乾沒弄死人?」
「好像沒弄大乾吧……」
因為沒聽到大乾流行瘟疫的情況,所以應該是黃泉谷並沒有在大乾出手。
「其實要我說,黃泉谷還是應該弄大乾。」
「正是正是。」
「大乾這幫傢伙太猖狂,尤其是大乾魔宗的,簡直狗膽包天!」
他們越議論越氣憤。
因為當初大乾報復大永武林入侵,直接派出魔宗六道的高手反入侵大永。
魔宗六道盡遣高手,個個殺起人來紅眼,破壞力驚人,導致現在大永武林對大乾武林既憤怒又有幾分畏懼,生怕再來這麼一次。
他們不怕武功強的,就怕魔宗六道這般,武功既強,又不要命的。
魔宗六道的高手不是不要命,只是一旦殺得性起,魔功影響之下便陷入瘋狂狀態,寧可自己死也要殺了對方。
這種瘋狂讓大永武林都有些膽寒。
「其實……」
「其實什麼?」
「據我所知,其實不是沒去禍害過大乾,只不過沒能成功,反而賠了自己的性命進去,黃泉谷對大乾是恨之入骨的,怎麼可能不報復?」
「黃泉谷這幫傢伙如此陰險歹毒,還沒能成功?」
「聽你這意思,還不止一次?」
「嗯,至少兩次,都沒成功,結果派出去的頂尖好手還被殺了。」
「這可是奇聞!」
他們頓時興奮起來。
他們聽到這消息應該氣憤,應該同仇敵愾,可不知為何,反而高興。
實在是因為黃泉谷做事太過份,有傷天和,他們內心都是羞與之為伍。聽到他們吃虧便不由的心情痛快。
「大乾還是有能人吶。」
「能對付得了黃泉谷,確實不是一般人。」
「是不是欽天監?」
「很可能是欽天監,黃泉谷一旦得手,肯定要死很多人,便是人禍,天相上一定能看得出來。」
「這麼說,兇手很可能是大雲的高手。」
欽天監能看破天相,卻不可能遣人過來滅掉黃泉谷。
看天相是他們的職責,來大永滅黃泉谷不是他們的職責。
「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們捉住,看殺人手法應該是兩個人的手筆,有一個大宗師,我們強攻進去?」
「不行就用毒吧。」
「毒可能沒用,……黃泉谷的毒就很厲害,他們能安然無恙,肯定是不怕毒的。」
眾人頓時啞然。
黃泉谷的毒可不是他們的毒能比得了,黃泉谷的毒都不怕,他們下毒更沒用。
「那怎麼辦?」
「只能強攻。」
「……我們的大宗師不夠。」
「至少要六個大宗師的,五個大宗師都不夠他們殺的。」
「蒙總管已經離開,應該是請大宗師了。」
眾人紛紛轉頭看四周,發現確實已經不見了蒙至正。
有人壓低聲音嘆息道:「唉——,這一次蒙總管可要受掛落,不知道會不會被貶。」
「恐怕是難免的。」眾人搖頭露出同情神色。
「無妄之災啊,不過負責黃泉谷的安全,確實是一件挺噁心的事。」
……
蒙至正帶着六個大宗師匆匆而來。
六個大宗師皆是淳王府的供奉,神色肅然,來到山洞外的時候,眾人紛紛躬身行禮,退到一旁。
蒙至正抱拳道:「六位供奉,兇手應該就在裏面,他們現在據險以守,我們恐怕只能硬闖。」
「嗯,這山洞應該不寬敞,恐怕容不得太多人動手,只有我們六個進去即可。」
「好好好。」蒙至正肅然抱拳:「有勞有勞。」
六個大宗師矜持的擺擺手。
蒙至正雖然是王府的副總管之一,但他們身為大宗師,地位超然,並不受他的管。
六人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兩個身形削瘦一些的走在前頭,兩個中等身形的走在後頭,最魁梧壯碩的走在最後。
分成三排,緩步朝着山洞而去。
蒙至正眾人等在外面,一片肅靜,豎起耳朵傾聽裏面的動靜。
裏面什麼動靜也無。
一刻鐘過去,沒有動靜。
兩刻鐘過去,還沒動靜。
半個時辰過去,仍沒動靜。
「總管,不會是……」有人低聲道。
蒙至正眼睛一瞪。
那人戛然而止。
蒙至正冷冷道:「他們絕不會出問題,那可是六位大宗師!」
「總管,別忘了黃泉谷可是五位大宗師,而且還有劇毒為助呢。」
「另外還有那麼多的人。」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一臉擔憂。
這話讓蒙至正臉色陰沉欲滴水,冷冷瞪他們一眼:「你們是不是巴不得大宗師們出事?!」
大宗師們出事,他們便無事。
淳王爺就沒有理由再責怪他們,大宗師都不行,更別說他們宗師了。
當然,這些幽微心思他們是深藏於心,絕不會宣之於口的。
如今卻被蒙至正一語揭破。
有人低聲道:「總管,還是進去看看吧。」
「別,別,大宗師們都不行,我們也是白搭,人多,那有黃泉谷的人多嗎?」
「……我進去看看。」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沉聲道,抱拳對蒙至正道:「總管,我探探路,進去看看。」
蒙至正頓時感動,深深看着眼前青年男子:「小金,你……」
「總管,我孤家寡人一個,出了事也沒什麼,其他人都有家有口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老婆孩子也遭罪。」
「小金……」眾人頓時感動不已,紛紛開口。
他們也不好意思只讓他去,可偏偏又不敢進去。
大宗師都沒了動靜,他們進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明知道是送死,誰想去?
別說自己沒活夠,就是老婆孩子也拋不下。
金小泉抱抱拳:「我先行一步。」
他說罷轉身鑽進了山洞。
「唉——!」蒙至正嘆一口氣,心中感動卻沒什麼可說的。
只想着如果自己這一次能挺過去,不貶出王府,一定得好好提拔一下小金。
金小泉進去之後,一直沒消息。
一刻鐘後,他忽然鑽出來。
眾人頓時大喜過望,紛紛詢問裏面怎麼回事。
金小泉道:「裏面別有洞天,曲徑通幽,一直通往地下,六位前輩已經往下追去了,我在山洞石壁上看到了留言。」
有人頓時反應過來:「娘的,這是他們提前找好的退路,是要從這裏逃走!」
「得趕緊追!」
「嘿,這一回他們跑不掉了!」
「總管,我們追吧?」
蒙至正看一眼眾人:「老汪,老秦,你們兩個守在這邊,免是被人抄了後路。」
他拍拍金小泉的肩膀:「小金,辛苦了,走吧。」
「是。」金小泉帶着眾人一起往裏走。
只剩下兩個中年男子苦着臉沒動,對視一眼,頗為無奈。
這意味着大功沒了。
待眾人都進了山洞,只剩下他們兩個,兩人開始罵罵咧咧,發泄着不滿。
覺得蒙至正行事不公,憑什麼讓自己兩人留在這邊,而不是其他人。
——
傍晚時分,夕陽殘照群峰。
當蒙至正一行人從旁邊山峰鑽出來的時候,很快發現了自己所在位置。
夕陽將山林照得柔和,倦鳥紛紛歸林,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他們一行人,包括六個大宗師臉色陰沉。
他們走到一半時,感應到的大宗師氣勢忽然消失無蹤,可路只有一條,於是繼續往前,一直追到這邊。
才發現好像轉了一個大圈。
這山洞委實太坑了,竟然是一個閉環,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又回來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了這麼大的功夫,挖了這麼長的一條地道通往地下,跨過一條地下河之後又往上,轉來轉去,又轉了回來。
如果說是大雲的暗諜所為,那大雲也太厲害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挖了這麼一條地道。
這一條地道卻是法空無意中發現。
是他有一次在施展天眼通時,偶爾一瞥,發現異常,於是好奇的探索一番。
可惜裏面並沒有奇遇,只有這麼一條奇怪的地道,通過宿命通,他知道是某一教派的秘密駐地。
這教派已經覆滅,此地再也無人知曉。
法空已經提前設計好,將此處做為迷宮,為拖延時間之地。
林飛揚先帶着一劍一簫過來,待引他們過來了,他則催動潛龍佩,收斂自己與一劍一簫的氣息,飄然遠去。
憑他的輕功,可謂是輕鬆自如,不留痕跡。
他們追到後來,沒了氣息為指引,可只有一條路,他們在失去信心情況下,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然後走出來,發現回到了相鄰的山峰。
蒙至正緩緩道:「周先生……」
一個俊逸中年搖頭:「他已經逃之夭夭,……他這般輕功,我勸蒙總管你還是放棄吧。」
「周先生,他輕功如果真高妙,這個時候不應該留在這邊,應該已經逃得遠遠的。」
「看來是受了傷。」
「傷說不定還沒好利索。」
「那我們還有希望追?」
「對,有希望。」
「……也有可能他留在這裏,已經養好了傷,全力逃脫,我們便追不上了。」
而此時,張易山與朱霓在林飛揚的帶領下,沐浴着夕陽出了山谷,朝着西邊飄飄而行。
他們兩個一路心驚膽為顫,跑了一天一夜抵達大雪山之後才徹底放下心,然後一口氣趕回了神京。
他們很疑惑,到底為什麼從山谷出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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