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眉頭一挑。
「李姐姐親自說的,不讓我說出去,說這現在還是一個秘密,家醜不可外揚。」
「魔宗六道……」法空搖搖頭。
他實在不知道為何如此。
魔宗六道雖然彼此不對付,齷齪不斷,可畢竟還是同源,即使不對付,彼此動手也留着分寸,不會太過份。
他們都記得,共同的敵人是三大宗,如果彼此內鬥太烈,削弱了實力會讓三大宗佔便宜。
所以儘量控制鬥爭的規模。
適當的鬥爭便是激勵與刺激,有效的激發潛力,讓弟子們變得更強,而不是死水一潭。
「師父,我給了李姐姐一串佛珠,不要緊吧?」徐青蘿不好意思的道:「加持了回春咒的。」
法空橫她一眼。
徐青蘿忙道:「看她受傷,總不能只瞧着吧,能幫還是要幫一把的。」
「嗯。」法空頷首。
「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徐青蘿低聲道:「能不能趁機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從而變成魔宗三道。」
「難。」法空搖頭。
每次六道廝殺,背後都有朝廷的影子。
朝廷未嘗沒有削弱六道的意思,想要把六道變成三道,可最終沒有成功,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分寸,絕不會讓朝廷得逞。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所以也很難徹底殺紅眼。
周陽斜睨着徐青蘿,覺得她真夠可怕的。
明明跟李鶯好得跟姐妹似的,又是關心又是贈佛珠,轉眼就算計着想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
周雨卻不以為異。
宗門是宗門,個人是個人,不能混為一談。
有時候不能分開,有時候還是要分開看,到時候怎麼區別,那就要看個人的智慧了。
這對於弟弟周陽有點兒困難,他有點小聰明,但也只是小聰明而已。
他埋頭練功還行,就跟法寧師兄一樣,想跟徐青蘿這般,那是不可能的。
有其師便有其徒。
他的脾性跟其師法寧是差不多的,雖然比不得法寧師兄的憨厚,更調皮更機靈幾分,可骨子裏是相似的。
都不善於勾心鬥角,不像徐青蘿那般天生玲瓏九竅心。
「那我們要幫一把李姐姐嗎?」
「你說呢?」
「唉……是不能幫忙的,要不然,私通魔宗的罪名便要栽到我們頭上了,那就麻煩了。」
她知道這是三大宗的忌諱。
法空頷首。
法寧道:「師兄,私通魔宗確實不妥,那平時李少主過來,不要緊吧?」
「公平交易。」法空道:「不是幫忙,只是互相交換,算不得私通。」
法寧點點頭。
就說嘛,師兄行事穩妥,早就想到了。
——
一行人回到金剛寺外院的時候,外面香客已經排得遠遠的,延伸到了朱雀大道一大截。
隨着法空的名聲日盛,香客也越來越多。
尤其是金剛寺外院不要香火錢,再加之法空的名聲,讓信眾們趨之若鶩,常常過來。
他們不僅將這裏當成心靈的寄託之地,還將這裏當成了社交場所,在排隊的時候說說話,能一解平時的寂寞無聊。
每多來一趟金剛寺外寺,便覺得跟金剛寺多了一分親近,一旦生重病,便能及時得到法空的醫治。
看到金剛寺外院,他們便覺得心裏穩當,不怕重病纏身,不怕意外傷害,只要金剛寺外院在,只要法空大師在。
法空他們進了院子,沒看到林飛揚回來,徐青蘿笑道:「看來林叔那邊不順利,要不然已經回來了。」
她知道林飛揚的速度多快。
一旦順利,這會兒甚至已經從明州一個回來都夠。
現在還沒回來,那便是不順利。
法空點點頭。
「師父,林叔找不到她?」
「找不到。」
「有趣有趣。」徐青蘿笑道:「這才有趣。」
如果是一般人暗算師父,那反而讓人失望,隨隨便便一個人便敢暗算師父,那師父也太沒威嚴了。
法空回到自己的小院坐下。
徐青蘿端來茶盞,笑吟吟的道:「師父,真不幫一把李姐姐?估計天殘道不太妙呀。」
「不急。」法空道。
他雙眼射出金光,射向遠處。
入目所見,便是李鶯。
李鶯正在自己的司丞小院裏,負手踱步。
周懷天與李柱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
李鶯沉着瑩白瓜子臉,一言不發,只是負手踱步。
「少主,要不然,我們直接去雪瓶道別院拼了吧。」李柱一臉不耐煩的神色,咬咬牙:「大不了一死!」
李鶯懶得理他,繼續負手踱步。
周懷天道:「少主,此事確實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道主閉關,所有長老們又不在,雪瓶道又如此卑鄙,一下出動了四位大宗師,大宗師不參與六道廝殺,他們打破了規矩。」
李鶯仍舊沉默着踱步。
「要不然,我們向其他四道求助吧。」周懷天哼道:「雪瓶道打破了六道的規矩,人人得而誅之!」
「沒用的。」李鶯淡淡道:「他們既然敢如此干,就一定有所準備,很難說其他四道沒跟他們沆瀣一氣。」
「那如何是好?」周懷天一臉陰沉:「難道我們就乖乖等着他們殺光我們?」
「他們敢——!」李柱咬牙切齒:「真要殺光我們,長老們跟道主一定會替我們報仇,殺光他們!」
「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周懷天搖頭:「我們已經死了。」
「少主,跟法空大師求助吧。」李柱道。
李鶯斜睨他一眼。
周懷天搖頭:「別犯傻,別的事上,我們可以向法空大師求助,這件事絕對不能的。」
「難道法空大師會見死不救?」
「關鍵不是法空大師怎樣,是我們一旦如此,那就坐實了與三大宗勾結的罪名,其他五道都要對付我們,甚至滅掉我們,那個時候,別說我們,便是道主與長老們也難倖免。」
「難道我們就只能等死?!」李柱不甘心的道:「已經死在他們手上十二個,今天恐怕還會死更多。」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綠衣內司的,他們已經慘遭雪瓶道的毒手,綠衣內司這一身皮給了他們庇護。
天殘道有一座別院,有近百名天殘道弟子,他們是沒加入任何朝廷機構的,雪瓶道便肆無忌憚。
昨晚上,收到天殘道別院的求救,李鶯他們三個已經過去,殺了一波雪瓶道高手。
死在李鶯手裏的雪瓶道高手也有十二個。
可雪瓶道竟然出動了大宗師,四個大宗師直接出手擊傷李鶯。
如果不是有一個大宗師坐鎮,少主劍法卓絕而重傷了一個大宗師,驚退了四個大宗師,恐怕天殘道所有弟子都要被滅。
天殘別院弟子們面臨了絕境,除非天殘道有四位大宗師駕臨,或者三位也行,否則的話……
他們能想像得到,今晚過後,天殘道別院的弟子們還會死更多,甚至被滅盡。
「到底為什麼?」周懷天道:「少主,到底他們為什麼忽然發瘋了似的攻擊我們?」
兩道雖然不對付,平時也互相使絆子,或者碰到落單的也滅掉,可沒有這般大規模的廝殺。
這已經突破了小打小鬧的層次。
另外,其他四道也互相打起來了,這更是莫名其妙。
一切都透着詭異。
「周堂主,現在別問為什麼了,先保住大家的性命才是關鍵。」李柱哼道:「我現在只知道,要儘量多殺雪瓶道的,才能保住我們自己的人。」
「關鍵還是大宗師。」周懷天道。
他看向李鶯:「少主,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大宗師的傷,只有大宗師才能治好。
而偏偏別院的大宗師已經重傷,無力醫治少主,再拖延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李鶯淡淡道:「我的傷已經無礙。」
兩人眼睛一亮。
頓時明白是法空出手了。
法空的回春咒能治好大宗師的傷。
「大師果然還是慈悲的。」
「跟少主還是有交情的。」
「這件事不准說出去!」李鶯淡淡道。
「明白!」兩人忙點頭。
這點兒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
一旦說出去,不管是對少主還是法空,都是莫大的傷害,少主這邊是勾結三大宗,法空那邊是勾結魔宗。
兩邊都要倒霉。
「少主,想為想去,還是要請法空大師幫忙。」周懷天嘆一口氣:「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援手了。」
魔宗六道之內是沒指望了。
那只能從魔宗之外找援手,三大宗照理說都不能碰,免得落下一個勾結外敵的名聲。
周懷天甚至懷疑,雪瓶道故意極限施壓,從而逼自己等人尋找外援,甚至找到法空,從而將罪名栽到他們身上。
一旦如此,五道將共誅之。
可即使有如此猜想,他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天殘道別院的弟子們慘死在眼前。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嗯,只能如此了。」李鶯停住踱步,緩緩點頭。
「那少主要偷偷跟法空大師見面才好,不能被他們看到了。」
李鶯伸手入懷,摸了摸一塊玉佩。
下一刻,法空出現在三人跟前。
「法空大師!」李柱與周懷天大喜過望。
法空合什一禮,微笑看向李鶯。
李鶯舒一口氣,平靜說道:「大師,見笑了。「
法空搖搖頭:「到底怎麼回事,說來聽聽,我沒辦法調動力量,只能出出主意。」
李柱忙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大師,我們沒有大宗師壓制對方,除了等死,沒別的辦法了。」李柱道:「大師可有主意?」
「有一個辦法。」法空道。
三人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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