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閒書成聖人 第943章 封神真相的碎片

    佛光接引中，沒有時間的概念。

    趙公明時不時會去浮空舟的甲板上施展法術，調整傳送的目的地，而陳洛也沒有閒着，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奮筆疾書。

    在將第四十六回最後一部分寫完後，陳洛察覺到尚有餘力，於是就繼續落筆後一回——

    《第四十七回：公明輔左聞太師》。

    這一回，說的是趙公明下山後大發神威，將姜子牙打個半死，又連敗了哪吒、雷震子、楊戩，隨後黃龍真人趕來助陣，被趙公明給活捉了去。為了救黃龍真人，燃燈主動將趙公明引開，結果被趙公明追殺地天上地下無處容身，危急時刻，遇到兩名散仙，一曰蕭升、一曰曹寶，兩人修為平常，卻有一枚寶物，叫做「落寶銅錢」，結果落了趙公明的二十四顆定海珠，趙公明氣急，揮鞭打死了蕭升，但沒留神被燃燈動用乾坤尺偷襲，只能暫時離開。

    趙公明離開後，心中焦急，便往三仙島尋找義妹三宵娘娘，借取寶物找回定海珠。起先雲霄擔憂封神榜之事，不肯出借，反勸趙公明先回洞府休養，把趙公明氣的夠嗆，但是畢竟是自己妹妹，也不能說什麼，只能鬱悶離開。誰料遇到了同門函芝仙，那函芝仙最講同門之情，帶着趙公明返回三仙島，說了三宵娘娘一通，雲霄無奈，只能借出了金蛟剪……

    「有趣……有趣……」看着陳洛寫完這一章回，趙公明拍了拍手，說道：「竟然將事情改成了這個模樣流傳下來。」

    這段時間，陳洛自然也將《封神演義》前面的文章給趙公明看過，但趙公明的表情十分玩味，陳洛問他，他也只是說再看看。

    今日寫完這一章，趙公明終於對故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改？」陳洛很快就抓到趙公明話語中的關鍵信息，望向對方，「趙先生，您的意思是這書中的故事，確實發生過，但是做過改動？」

    趙公明順了順鬍鬚，說道：「之前的故事與我無關，我也不好下定論。」

    「但是今日看到你寫關於我的章節，我倒是有些眉目了。」

    陳洛一喜，連忙說道：「還請趙先生解惑。」

    趙公明捻了捻自己的鬍鬚，說道：「事情是真的，也是假的。」

    「真真假假，虛實相合啊。」

    陳洛：￣へ￣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正事。

    見陳洛的表情，趙公明也是哈哈一笑，不再吊陳洛的胃口，直接說道：「我確實和闡教打了幾次。」

    「也確實是在追殺燃燈的時候，被這蕭升、曹寶的落寶銅錢落了定海珠。」

    「更真的去過三仙島，從義妹手中借取金蛟剪。」

    「不過……」

    「沒有什麼商朝、周朝！」

    「凡人王朝更迭，我們這幫人去打生打死做什麼！」

    陳洛微微愣了一下，仔細理解趙公明說的話。

    「您的意思是……神仙大戰都是真的，封神榜也是真的，但是整個事件的基礎並不是人族王朝的更迭？」

    趙公明點點頭，笑問道：「三教籤押封神榜，你以為是哪三教？」

    陳洛好不思索地說道：「闡教、截教、西方……不對！」

    陳洛突然反應過來。

    西方教並不是籤押封神榜的三教之一。

    事實上，最開始介入封神大戰的是那位不准提的存在，畢竟西方教剛剛成立，大貓小貓三兩隻，着實有些可憐，於是就想趁機挖幾個人回西方教充充門面。他起先也沒有什麼野心，還擔心自己挖角太狠被闡截兩大集團打壓，結果發現，人家根本不在意。

    你說一句與我西方有緣，人家就給了！

    白！給！不！要！錢！

    於是他第一時間回去找到接引，打算加注，讓接引跟自己一起挖。

    一開始，接引是拒絕的。

    你在寫字樓里能騙幾個錢啊，哥在火車站，那可是……

    但是在勉為其難嘗試了一把後——

    真香！

    西方教大教主徹底癲狂了。

    加注！

    梭哈！

    誅仙陣，我來！

    萬仙陣，我來！

    於是在萬仙大陣之後，西方教度化了截教的三千紅塵客，成就了未來沙門的根基。

    也正是如此，讓人生出了一個錯覺。

    三教籤押封神榜，是闡教、截教、西方教。

    但這是不對的。

    西方教是後面加入謀好處的，並不是最開始的三教！

    陳洛望着趙公明，趙公明再次以手沾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字——

    人！

    陳洛眼童一縮：人教？

    在陳洛前世的洪荒小說中，確實有人教這麼個說法，而且直接點名人教教主就是老君！

    但是，這都是後世杜撰啊！

    在《封神演義》中，闡教是雙教主制度，老君是闡教大教主，元始天尊是闡教二教主。

    只是老君不管事，所以元始天尊又被稱作掌教尊。

    那趙公明口中的人教又是怎麼回事？

    「人啊……」趙公明感慨了一聲，「吾聽那破碎中千的金仙喚你人皇……」

    陳洛一怔，反應過來，趙公明說的是之前李如歌稱呼自己的事情。

    「是在下那個世界的尊號，晚輩不才，讓前輩見笑了。」

    「怎麼會？」趙公明說道，「唯有大千，才有人皇一說。」

    「這人皇，便是人教教主！」

    趙公明這句話頓時讓陳洛渾身一個激靈，腦中萬千念頭叢生，在他神魂中飛過，他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是又說不清楚。

    「吾還未完全脫離封神榜，有些忌諱無法言說，挑些能說的告訴你。」趙公明給陳洛片刻思考的瞬間後，接着說道，「三教籤押封神榜，正是人教、闡教、截教！」

    「為何二師伯惡我等截教弟子，說我等濕生卵化，不堪造就？」

    「玉虛十二仙又憑什麼根清福正？」

    「又為什麼籤押之地，不在八景宮，不在玉虛宮，偏偏選在了碧游宮！」

    「因為，天地要確定正統，而這正統，就是人！」

    「我等，生於混沌開闢，得道於洪荒上古，佔了大氣運。」

    「自然要吐出來！」

    「封神一戰，並不是什麼凡間朝代的更迭，而是，人族登臨天地正統之戰！」

    「這一戰，我截教，避不開，躲不過，渡不了！」

    聽着趙公明娓娓道來，陳洛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在前世的營銷號中，確實存在一種極其無腦偏偏廣為流傳的說法：說什麼封神之前，帝王號人皇；封神之後，帝王只能自稱天子！

    這種言論總是暗戳戳地宣揚陰謀論，還帶着「懂的都懂」的氛圍，煞有介事地分析，字裏行間滿是「狡猾的愚蠢」。

    事實上，在《封神演義》原着中，紂王一直被稱為天子。比如第一章紂王登場時，書中就是直接寫到：天子問當駕官……

    而現在聽趙公明這一說，倒確實有幾分道理。

    封神之後，天庭成立，絕地天通。

    但是所有的規則判定，都是以人族的視角來定的。

    之前說：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後面就變成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這個「生」，在絕大部分的時候，指的其實就是人。

    只是人族生來就處在這樣的特權當中，所以不自覺地忽略了。

    ……

    說通了，一切都說通了。

    陳洛手指習慣性地敲打着桌面，整理趙公明表達的意思。

    封神大戰確實打過，而且其中對戰和結果與封神演義都大差不差，不過這場大戰的本質，是人族和人族以外的種族爭奪天地正統的戰鬥。

    而作為非人族的大山頭截教，自然就是眾失之的了。

    「趙先生，那當初籤押封神榜的人皇……」陳洛剛剛要問下去，趙公明就搖了搖頭：「人皇之事，是我等忌諱，不可說。」

    「事實上，這也只是封神大戰中與我有關的一部分真相而已，算不得完整。」

    「莫急。」

    「日後你總會知道一切。」

    兩人正交談着，那剛剛寫完了最新章回的春秋新頁上突然七彩光芒升騰，陳洛和趙公明偏過頭望去。

    下一刻，一枚有着一對迷你翅膀的銅錢虛影凝聚起來。

    「呔！」那趙公明一見這寶物，頓時面色一變，手中浮現出一根鐵鞭，朝着那銅錢狠狠打去。

    只是這鞭就像是打在氣體上一樣，這銅錢立刻消散，然後又重新匯聚起來。

    「趙先生，息怒，息怒。」陳洛反應過來，連忙拉住趙公明，「這是我書中內容凝結而成，並非實物。」

    說着，陳洛一伸手，那「落寶銅錢」就飛到了陳洛手中。

    趙公明此時也冷靜下來，望着那翅膀小銅錢，語氣不好：「這落寶銅錢，是老君交給蕭升、曹寶來對付我的。」

    陳洛一愣，望向趙公明，趙公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滿滿喝了一口。

    陳洛眼睛眨了眨，如果說自己寫的關於趙公明戰鬥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這裏面確實有蹊蹺。

    在書中，趙公明本來是大佔上風，結果在燃燈逃命的路途中偏偏就出了蕭升曹寶二人。

    這兩個人本領稀鬆平常，但偏偏就有克制趙公明的落寶銅錢。

    明明是他們自己的寶物，那蕭升卻不了解落寶銅錢的特性，在趙公明拋出鐵鞭之後還用落寶銅錢去落鐵鞭，結果被當死。

    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陳洛又看了看自己剛剛寫好的書，目光落在了燃燈得到定海珠後講解定海珠來歷的那句話——

    「此寶名定海珠，自元始以來，此珠曾出現，光輝照耀玄都，後來杳然無問，不知落於何人之手；今日幸逢道友，收得此寶，貧道不覺心爽神快。」

    玄都啊。

    具體是哪裏從來沒有誰知道，不過老君的頂門大弟子就號稱「玄都大法師」。

    也就是說，這定海珠和老君有關係。

    陳洛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趙公明。

    趙公明之前施展定海珠，都加了一層遮掩，導致沒人看清他用的是什麼寶物；後來定海珠被燃燈收了以後，趙公明表現的就十分不正常，一心想要快點奪回來，這才有了趙公明三仙島一行。

    「趙先生，定海珠難道是……」

    趙公明那漆黑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無奈，最後抓了抓腦袋，說道：「嗯……是我從玄都偷的。」

    「難怪了……」陳洛恍然大悟。

    難怪「落寶銅錢」出現的這麼突兀，一切都合理了。

    「不過您膽子也太大了，偷到老君頭上去了……」

    「我也很忐忑啊。」趙公明嘆了一口氣，「但是我師父說，大師伯不會管這事，只是讓我遮掩一下，別傷了大師伯臉面就行。」

    「平時的確不管啊！」陳洛吐槽道，「問題是你連燃燈都追着打，那封神榜怎麼進行下去！」

    「那大師伯也不會管的。」趙公明搖了搖頭，「依我看，不像是大師伯出的手。」

    「反而像是玄都大師兄暗中出手。要是我沒猜錯，這落寶銅錢就是他煉製的。」

    「唉，真晦氣！」

    「不管是誰出手，你這個虧，吃的不虧！」陳洛挑了挑眉頭，再次看向那春秋新頁。

    如果落寶銅錢能凝聚出來，那麼……

    果然，片刻後，又有七彩之氣升騰，隨後七彩之氣中一點點星光閃爍，總計有二十四到星光。

    此時趙公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望着那春秋新頁。

    隨着七彩之氣注入這二十四道星光，點點星光立刻擴大，化作了二十四顆晶瑩剔透的寶珠虛影，細心去聽，還能聽到寶珠中有海浪波濤之聲。

    「嗯？」趙公明的臉色頓時精彩起來，只是有了落寶銅錢的例子在前，他也按捺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而看向陳洛。

    陳洛抬起手，頓時那二十四顆寶珠飛向陳洛，以陳洛的胳膊為軸纏繞起來。

    陳洛輕輕一擺手，立刻就有一顆寶珠飛向趙公明。

    「趙先生，您看看……」

    不等陳洛說完，趙公明就伸手接過那寶珠，感應了片刻後，臉上的表情似乎帶着遺憾，又似乎有一絲興奮。

    「恩公，這是造化之影。」

    「造化之影？」陳洛此時沒有急着收取，「那是什麼？」

    趙公明把玩着手中的寶珠，感慨道：「造化唯一。」

    「任何一件造化之寶，天地之中只會存在一件。」

    「莫看定海珠是二十四顆，事實上它是一個整體，二十四就是一。」

    「但是混沌造化之力卻又玄奧無比，會在特定的情況，重新凝聚造化之寶。」

    「這後凝聚的，便是造化之影！」

    「那有什麼作用呢？」陳洛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其一，造化之影，那也是造化寶物！」

    「大約有正統造化之寶三成的能力。」

    「比如我操持這二十四顆影定海珠，應對九劫應該不成問題。」

    「其二，假如正統造化之寶毀損，這造化之影便可成為新的造化之寶。」

    「其三，造化之影與正統造化之寶之間存在冥冥聯繫，可以通過造化之影尋找到正統造化之寶。」

    陳洛聞言，皺了皺：「那反過來呢？」

    可別因為這玩意讓燃燈直接殺過來。

    「恩公莫要擔憂，反過來是不行的。」

    看着趙公明的表情，陳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這等於是給燃燈身上放了個定位器，只要時機成熟，他就有機會拿回屬於他的定海珠了，只要拿回了定海珠，就能通過器靈轉移的方式徹底脫離封神榜，重新變成截教弟子趙公明了。

    「那這個就由趙前輩保管吧。」陳洛一揮手，頓時剩下的二十三顆定海珠飛向趙公明。

    趙公明一愣，看着陳洛：「恩公……」

    「我拿着發揮不出他最大的作用。」陳洛笑了笑，「等下到達西方極樂淨土，說不得還要趙先生出手護佑，你直接帶着就好。」

    開玩笑，這種收服人心的機會怎麼可以浪費！

    再說，定海珠再好，有誅仙劍陣好嗎？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恩公……大恩大情，公明定然……」趙公明顯然被感動地不行，正打算說幾句康慨的話，突然間浮空舟劇烈顫抖了一下，隨即一道光芒讓趙公明和陳洛都不禁閉了一下眼睛。

    「傳送結束了！」趙公明和陳洛心中一凜，下一刻，他們就出現在高天之上，腳下是連綿青山，那青山環繞間還依稀能看見城鎮。

    陳洛和趙公明對視了一眼，下一刻，兩個人直接從浮空舟上跳下，同時陳洛心念一動，那浮空舟立刻朝着一個方向急速飛去。

    陳洛和趙公明落在地上，兩人立刻變幻身形，化作一名富家公子和管家的模樣。

    「幸好，此地也有凡俗！」陳洛輕輕一笑，剛才他已經看到，此方世界的城鎮中並非都是僧侶，也有無數的普通人。

    「儘快找到出路……」趙公明一揮手，滿是願力的氣息將趙公明遮掩起來，「我這世俗願力，不知能遮掩幾時……」

    陳洛不等趙公明也給自己身上散落世俗願力，渾身紅塵氣升騰，頓時將自己包裹起來。

    「希望短時間不會引起佛陀的注意。」

    說完，兩人便朝着一個方向快速前進。

    ……

    與此同時，一座恢弘寺廟中，十幾名菩薩端坐天台，圍着一尊高台，嚴陣以待。

    隨後，那高台上佛光一閃，然後，空空如也？

    十幾名菩薩面面相覷，此時耳中突然都傳來一道低沉佛音。

    「佛光有變，西南三萬里。」

    「爾等先去，困住對手即可，吾隨後便到。」

    這些菩薩一個個雙手合十，口中低聲稱頌：「南無定光歡喜佛，謹遵佛旨。」

    隨後，這些菩薩一個個都消失在寺廟之中。

    而此時，虛空之中，一尊莊嚴佛陀端坐蓮台，頭頂金燈閃耀，金蓮旋轉，但是這佛陀的胸口卻有一道肉眼可見的傷口，從中不斷有金光散溢。

    在這佛陀身後，還有一尊佛陀，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無數香火願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湧入那受傷的佛陀蓮座之中，助他療傷。

    「多謝師兄。」那受傷佛陀說道，「再有幾日，吾可痊癒。」

    「這一次大意了。」

    「安心養傷。」另一尊佛陀澹澹道，「暫時莫要出天外，以防無當再次出手……」

    聽到這句話，那受傷佛陀的手不由得晃動了一下。

    「此次佛光接引，你的弟子召喚了古佛佛光。」

    「古佛說他心有波瀾起，着本座與你一同調查此事。」

    那受傷的佛陀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頭上金燈更亮，金蓮轉的更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