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睚眥纏繞着「雖遠必誅」的石碑,立在書桌上,無力地發出一聲吼叫,它的腦袋不再是昂揚對外,而是耷拉在石碑之上。
此時的石碑和睚眥都大了一些,大概有一本書大小。此時正翻着眼睛看着陳洛,陳洛也無可奈何地看着它。
「你看看你的樣子,想報仇也認清情況啊,我要是當時不攔住你,你就被打散了。」
「昂!」
「不服氣?你自己看看你現在多大……小泥鰍一樣的玩意兒,還抱怨什麼!」
那睚眥眼睛一眯,捲起石碑去砸下陳洛,陳洛直接將石碑抓住,被睚眥探頭咬住了虎口。
「別鬧,鬆開!」
「昂……」
「好,我道歉!」
「昂!」
睚眥鬆開了嘴,仍然氣呼呼地看着陳洛。
陳洛想了想,從書桌上拿出一張紙,揉成了一個紙團,然後拿起毛筆,在上面畫了一張醜臉,遞給睚眥。
「來,報仇吧!」
睚眥斜着眼睛看着陳洛:「昂?」
你以為我傻?
陳洛反應過來,又用紙張搓成了四根小紙棍,插在紙團上,看上去像四隻手臂。
「給,這樣可以了吧!」
睚眥看着那紙團,仿佛陷入了沉思。
「睚眥,你看,這個蠻神要跑!」說着,陳洛將紙團扔出,反應過來的睚眥眼中凶光一閃,化作光芒飛出去,將紙團叼住
片刻後,眼中突然凶光一閃,探首將那紙團叼住,在嘴裏撕咬起來。
看着那搖頭晃腦撕咬紙團的睚眥,陳洛情不自禁想拍拍它的腦袋,結果睚眥猛然抬頭,兇狠地看了一眼陳洛。
「昂……」
喲,還護食!
行,您老慢慢報仇!
此時,一道傳音落在陳洛耳中。
「小師弟,兵相來了。」
陳洛連忙起身,看了一眼正在撕咬紙團的睚眥,運轉鐵布衫,掐着睚眥的脖子踢了起來。
「昂?」
「走,帶你見客了!」
「昂!昂!昂!」
「不去不行!走!」
……
走入議事廳,陳洛嚇了一跳,好傢夥,最少來了二十多名大儒,一個個殺氣騰騰。
這應該是萬仞山最精銳的百戰堂大儒吧。
「陳洛見……」
「拜見國師!」
陳洛剛要行禮,就聽到那二十多位大儒朝着自己齊齊施禮,這才反應過來。
哦,我是國師了。
升官升得太快,自己都沒印象了。
「嗯,各位免禮,免禮!」陳洛也不敢怠慢,回禮道。
「好了,客套的事情不用再說了,說說重點吧。」此時一道渾厚嗓音傳出,陳洛見到出聲之人,頓時露出笑容。
「兵相大人!」
韓青竹見到陳洛,點了點頭,示意陳洛坐在自己身旁:「你在東蒼的事情我都知道,很不錯!」
「這一次太平城也多虧你了。」
陳洛連忙擺手:「恰逢其會罷了,主要是太平城張院首和滿城學子奮勇抗敵,我們只是來收拾殘局而已。」
「不居功自傲,很好。」韓青竹淡淡笑道,「太平城的戰事我路上已經知曉了,這裏會有人負責。老夫親自離開萬仞山,是與兩件事要當面問你。」
「第一件,你們是怎麼穿越這萬里距離,突破了蠻族的封印,降臨太平城的!」
韓青竹說完,其他所有大儒都望向陳洛。
這太重要了!
要知道,這一次轉移而來的人力,甚至有雲思遙和霧驪滔這樣的人物!
要是能降臨蠻城來一發!
蠻神都擋不住!
陳洛就知道是這個問題,連忙將小睚眥連帶着石碑一起拎起來,放在了桌子上。
「嗯?睚眥?」在場都是飽讀大儒,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睚眥的本體。
「侯爺這是……又凝聚了一尊天道靈獸?」
「我想想啊,贔屓、螭吻、這又來了一尊睚眥!嘖嘖嘖,平常如果有一尊贔屓都當寶貝供着,侯爺那尊贔屓居然連石碑都搶不到!」
「真慘!」
「咳咳!」韓青竹咳嗽一聲,裝作沒聽到那些大儒的傳音,而是打量這睚眥。睚眥突然感覺到一股壓迫的目光,抬起頭,和韓青竹對上。
你瞅啥?
干你哦!
睚眥嚼着嘴裏的已經粉碎的紙團,對着韓青竹「昂」了一聲。
韓青竹的目光移到那石碑上,此時石碑上的文字已經黯淡無光,不過韓青竹自然可以看到上面的文字——
「明犯人族者,雖遠必誅!」
韓青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天道靈獸本身並無力量,卻能以蒼天意志具現碑文內容。武院的『有責碑』可以讓人感受到責任在肩,『鎮海碑』可以退海平波,都是這個道理。那這一次的傳送應當是『雖遠必誅』的展現了。」
陳洛點點頭:「可惜這貨這一次消耗太大,再長起來不知道要多少時間了。」
「沒關係,時間我們可以等!」一位百戰大儒說道,「需要什麼資源我們也能提供!只要能再來一次,就算是單程也沒關係!」
韓青竹看向陳洛,陳洛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
「不行!」
「睚眥的傳送範圍只限於蒼天之下,人族疆域!」
「超出這個範圍,就不是睚眥的能力了。畢竟睚眥的規則在蠻天之下沒有作用!」
「追亡逐北,遠而誅之,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聽到陳洛的回答,眾人都沉默下來。只是韓青竹微微點頭,突然笑道,「那陳洛,你覺得人族應該靠什麼去追亡逐北,遠而誅之呢?」
「這塊碑,和你在東蒼城凝聚的那座三國廟堂有關聯吧!」
「這是本相的第二個問題,那是什麼安邦國術!」
陳洛面色一正,斟酌了片刻,說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兵權謀,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後戰,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這也。」
「兵形勢,雷動風舉,後發而先至,離合背鄉,變化無常,以輕疾制敵也。」
「兵陰陽,順勢而發,推行德,隨斗擊,因五勝,假鬼神而為助者也。」
「兵技巧,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關,以立攻守之勝者也。」
「本國師書寫《三國演義》,其中計謀韜略不知凡幾,謀臣智將如雲如雨,得天道點撥,演化演義長河,又從長河中凝聚未有之天道感悟,化作這一門安邦國術。我稱之為『兵家』!」
「權謀、形勢、陰陽、技巧,正是兵家四門!」
言及兵家,陳洛改口以國師自稱。
眾大儒聞言,都陷入沉思,一名大儒突然問道:「敢問國師,兵家都有什麼作用?」
「不計手段,去贏一場戰爭!」陳洛淡然說道,「重新掌握一種蒼天氣運的運用方法,更適用大規模作戰。使得大敗變小敗,小敗變不敗,不敗變小勝,小勝變大勝,大勝變完勝。」
「若是我軍面對的是一尊蠻神呢?」有大儒說道。
「兵道不是逆天神器,不是拿到了就可以凡人屠神。但是起碼,可以讓軍隊在蠻神手下撐到第二招!」
眾大儒微微點頭,第三位大儒問道:「如何習得?」
「兵武廟堂我欲改名東蒼軍校。兵家術法可以在軍校內習得。」
「掌握了相應術法的程度,決定這術法影響的範圍和威力;但是施展這術法的氣運消耗,來自朝廷官印的授予!」
韓青竹敏銳察覺到這句話中隱藏的問題,說道:「和修為無關?」
陳洛看着韓青竹:「官員品級也都與修為相關嗎?」
韓青竹啞然,雖然朝廷採取科舉取材,大抵上修為越高,官位也會越高,畢竟儒家的修為,就代表着學問。但是也不乏修為不高,卻位居高位之人。
這也就意味着,極端點說,未來可能出現毫無修為之人統帥數十甚至上百大儒征戰沙場!
韓青竹看着陳洛。
人人如龍。
不愧是你啊陳東流!
「東蒼軍校,一切開銷由我兵部負責!」韓青竹突然說道。
陳洛眼神一閃,笑道,「軍校可以接受兵部推薦,但是東蒼軍校享有自主招生權利。」
韓青竹說道:「軍校入校生需要經過我兵部的背景調查,通過方可入學!」
陳洛點點頭:「東蒼軍校學子享有和兵部推薦學子同等歷練機會和升遷途徑。」
「總之,軍校需要我兵部高度參與!」韓青竹最後說道。
陳洛也說道:「總之,為人族選材,一切都為了公平!」
韓青竹抬起一隻手:「此事本相會形成定式,上交朝廷。一經議定,非聖令不可改!」
陳洛抬起手,和韓青竹一擊掌。
誓約成!
此時,在議事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司馬烈落筆狂書——
撈到了!撈到了!
天不負我司馬烈!
「大玄歷正和四十六年,冬,十二月二十四日。」
「太平城之戰後,武侯陳洛與兵相韓青竹於太平城議事廳共商東蒼軍校諸般事宜,擊掌盟誓。曰:太平盟誓!」
「余親觀之,幸甚!」
……
與此同時,議事廳外的一處小亭中,浪飛仙顯化出人形虛影,走向雲思遙。
「小遙兒,我剛才留意了一下,小師弟經過立兵家和太平城一戰,神完氣足,應該觸碰到天門了!」
「有些事情要告訴他了!」
雲思遙沏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輕聲說道:「一切全憑小師弟自己的意願!」
浪飛仙點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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