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
忙裏偷閒的趙平安在院子裏一邊講故事,一邊讓小鈴鐺猛扇着扇子。
大雱自詡很聰明,又看了太多這時代的話本,於是對趙平安的大多數無厘頭故事接受不能,在一邊看着樹枝發呆。
至於二丫,站在大雱旁邊不停的問:「大雱,你在幹什麼?」
話說最近王雱不怎麼弄小妹的頭髮了,一但被小妹煩的抓狂,他就猛扯自己的頭髮,長此以往反倒他自己變成了雞窩頭。
這很好,針對這一顯現,趙平安對大雱和二丫進行了表揚。
小鈴鐺一如既往的很乖,只要有故事聽,偶爾給她買個糖人,偶爾告訴她一聲「你的錢被救活啦,正在繁殖下一代」,只要這樣,據老劉說鈴鐺就連睡覺時候也在微笑。
這是很悠閒的生活。
帶帶這些拖油瓶,確保她們將來成為黃金一代排頭兵,順便制定一下縣學教材和發展規劃,聽聽坊間的人發自內心尊敬的喊幾聲先生,若能一直這樣真的也挺好。
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忽然眼皮猛跳?
以前的趙平安從來不在意這些,不過上一次眼皮跳,睡醒後就跨越了千年,這是真實的。
「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趙平安忽然起身,神經兮兮又像是鄭重其事的把三徒弟叫到身邊,「師父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估計它又要搞鬼了。」
二丫拍手道:「搞鬼好,搞鬼妙,我喜歡搞鬼。」
趙平安摸摸她的小腦袋,又道:「大雱,鈴鐺,你們兩個是我真傳弟子,作為師兄妹,必須在這混亂的大時代里相互依靠,一起把我的規劃執行下去。還有,你們要一起照顧好你們的小師妹二丫。」
大雱翻了翻白眼。
小鈴鐺卻鄭重其事的抱拳:「遵命。」
接着,大雱有些懵逼了!
只見趙平安從懷裏掏出一本像是秘籍的東西,不過做工比較粗糙,像是他自己製作的。
小鈴鐺現在識字多了,大部分是王雱教的。一看封面,寫的卻不是《九陽神功》?
「屠龍秘技?!」
大雱看着那幾個寫的還沒老廖好的字跡,相當驚悚的樣子:「師父您認真的?」
王雱比較聰明,而趙平安往日也有些無厘頭傾向,導致這次傳承的儀式感很差。
趙平安鄭重的交給他道:「為師畢生所學遠不止這些,但這是核心中的核心,當有天你看明白了其中內容,就能平天下。然後根據長兄為父原則,一但某天師父忽然不見了,你代替我教兩個師妹,並依靠你爹爹的資源,確保她們健全快樂的長成。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
「師父……」
王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真的像是交代後事。
什麼像是,趙平安就是交代「後事」。
沒來過那就算,但既然來了這個逗逼歡樂的北宋,又和這幾拖油瓶以及他們的爹結下善緣,那麼趙平安是真想留下足跡於時代的。
縣學裏目前有的關於養殖的種種數據、論文、教材,再配合王雱的手裏的《論為百姓服務》及《論持久戰》兩本秘技,分別屬於屠龍術之政治篇和軍事篇,再依託他爹王安石的正直、強勢、官運。
相信不論有沒有趙平安,將來都會有個不一樣的大宋。
「希望下次醒來不要成為山頂洞酋長……」
一邊說,趙平安戴上了面具,在午後的陽光下午睡。
王雱楞楞的,不知所措。
但三個拖油瓶沒有打擾師父,想讓師父靜靜的躺着。
時至今日,她們對趙平安的信任到了盲目地步,無所不知,步步神算,這些特質無一不是孩子追星族最崇拜的,比話本里最神的人物還要厲害。
這個時候院門忽然被推開。
呂世傑帶着劉蒙,火急火燎的走到近處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悠閒的睡覺。」
二丫眼淚汪汪的道:「別打擾師父,師父要死啦……」
說完就再也忍不住,揉着眼睛大哭起來。
眼見小鈴鐺和大雱也紅着眼睛,呂世傑嚇得急忙在趙平安身上摸索:「你怎麼了,可不能這時候有事?」
「嘿嘿……」
趙平安最怕癢了,卻被老呂弄的當即跳了起來。
二丫又一跳一跳的拍手笑道:「師父活了,師父不死啦。」
趙平安取下面具道:「那可不好說,我始終對『它』心有餘悸,一定會發生點什麼的。」
又看着呂世傑道:「縣尊來必然沒好事,說吧,你又遇到什麼了。」
「康州淪陷了!
呂世傑紅着眼道:「上月儂智高兵進邕州,那時還沒有城破。但廣南西路將士慵懶,士氣低落,未有有效排布。當時王安石相公就曾斷言:邕州危矣,而一但邕州破,則康州危在旦夕。都沒有等到朝廷新指令,相公他便組織了第二批次糧草,打算送至康州趙師旦處。」
王雱一下哭了起來,「既是康州淪陷,那爹爹送糧至康州豈不是……」
說不下去了。
呂世傑道:「邕州城破時,知州相公正處於路途中。而邕州的陳珙、張立、王乾祐、陳輔堯、孔宗旦等官吏,已被儂智高處決,皆因他們率領一千餘宋軍激烈抵抗。其後李肅、武吉、梅微之等數人因與叛軍黃師宓有交情,也並未抵抗,倖免一死。」
「其後儂智高再度進兵,當時康州城僅有廂軍三百,康州知州趙師旦率領六百廂軍與民兵混編隊苦戰一夜,擊退儂智高一次。但整個廣南西路並無援軍馳援康州。」
「次夜,趙師旦將康州印託付妻兒,率六百軍民誓言血戰到底。三夜,賊軍猛攻,至破曉康州城破,守城混編隊無一人臨陣逃跑,包括趙知州在內,全被殺害了。」
說到這裏,像是和趙師旦有特殊際遇,呂世傑忍不住哭了起來。
趙平安猛的起身道:「趙師旦不該這樣啊!」
呂世傑愕然的看着趙平安:「你給本縣說清楚?」
趙平安道:「趙師旦之決策存在重大失誤,這樣一來兩廣危矣,那為數不多有骨氣、又敢戰的隊伍已在趙師旦的錯誤指揮下,殉葬在了康州城頭,這將為整個廣西、乃至下一步的廣東戰局增加更大變數,要死更多的人了。」
「這……」
王雱和呂世傑楞了,呆看着趙平安。
在廣南西毫無有效抵抗的當下,趙師旦帥部殉國已至朝野震動,誰都在為趙師旦歌泣的現在,哪知這書生卻唱了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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