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只有噪音 第五百五十四章 這噪音，多麼動聽（4/）

    尼克斯沒有使出謀殺緊逼，卻讓每一個回合都像是謀殺緊逼。

    分差拉開到10分的時候，凱爾特人請求了暫停。

    「兩位，你們怎麼看下半場的開局幾分鐘？」

    迪克·斯托克頓很是興奮，他喜歡這種代表了真正的強度的比賽。

    只是身邊坐着兩個尼克斯黑和一個半路易黑（海因索恩黑得不完全），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比利·康寧漢姆站在上帝視角上說：「比賽節奏突然變化只有一個原因，尼克斯突然改變了他們的比賽方式，並且改用一種更具有攻擊性的方式進行防守。」

    「對凱爾特人來說，要改變這個局面並不困難，他們只需要跟上對手的強度，並採取相應的措施就行了。」

    康寧漢姆生動地詮釋了什麼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以拉里目前的身體狀況，這根本不可能！」

    海因索恩斷然否定了康寧漢姆的建議。

    「而且，我也不認為尼克斯的比賽方式多麼值得認可。下半場開始之後，我們每個回合都能看見有一兩個人摔倒在地，嚴重的時候是三四個人，這會大大增加球員的受傷風險。如果有人受傷，系列賽的天平會發生傾斜，這是球迷的損失！」

    「並且，尼克斯有太多被裁判忽視的犯規！比如尤因對蘭比爾的那記邪惡的肘擊！」

    「厄爾·斯特羅姆已經多次證明他是一個對凱爾特人心存偏見的裁判，讓這樣的人來主持凱爾特人與尼克斯的系列賽，如果凱爾特人沒有贏尼克斯30分的能力，幾乎贏不下比賽！」

    海因索恩這都不是屁股歪的問題了，他就差穿一件綠色的西裝廣而告之：我就是偏袒凱爾特人怎麼着？

    如果要追溯裁判沒吹的犯規，實在是太多了。

    海因索恩只記住對凱爾特人不利的，忽視了對尼克斯不利的那些。

    斯托克頓不得不把話題往回撈：「場上只有兩名裁判，他們無法看遍整個陣地，因此，增加當值裁判勢在必行。」

    他們把話題帶到了裁判的數量會不會影響比賽的質量…

    回到比賽里，k.c·瓊斯換下了脾氣過於暴躁的安吉，換上老將約翰·朗。

    近幾年，因為朗的老化，凱爾特人內部一直有要交易他的聲音。只是，老化的朗本身背着大合同，又沒有改變一支球隊的即戰力，奧爾巴赫又像馬總一樣抱着「向聯盟輸出一個有冠軍經驗又老當益壯的老同志」的嘴臉，明顯是既要賣人又不想吃虧。

    結果當然是爛在了自己手裏。

    朗並沒有老到打不了比賽，這種情況下，他的三分威脅為凱爾特人創造了進攻空間。

    伊塞亞·托馬斯因此獲得進攻機會，突破到籃下拋投得分。

    分差縮小到8分。

    伯德的背傷有復發的跡象，因而減少了要球，把自己當作一個誘餌，儘可能地幫助隊友創造進攻機會。

    托馬斯和桑普森需要站出來了。

    防守端，凱爾特人對斯托克頓施壓，局部夾擊，托馬斯全場領防。

    這體現了他們的決心。

    托馬斯亂了斯托克頓的節奏，凱爾特人又以桑普森為核心，進行大量地掃蕩。

    二米二的大個子像公鹿一樣，四處奔襲。

    尼克斯的陣地戰未能成功。

    回過來，凱爾特人遇到了相同的防守。

    路易手裏捏着可樂瓶，細心地看着。

    「他們的防守策略和我們簡直一模一樣啊。」湯姆賈諾維奇說。

    路易笑道：「我最敬佩k.c的一點，就是他善於學習。」

    可是，這種事是想學就能學的嗎？

    光靠模仿尼克斯，凱爾特人就能一模一樣地在防守端複製？不可能。就像那些想要學習低位腳步卻錯誤地選擇了奧拉朱旺作為學習對象的人。

    除了像恩比德這種天賦異稟的怪物，大部分人看奧拉朱旺比賽錄像/集錦學腳步的結果只能是眼睛學會了，身體沒有。

    路易相信，凱爾特人照搬尼克斯的防守套路，雖是一步好棋，但肯定有缺陷。

    他們具備尼克斯強勢的弱側輪轉嗎？

    顯而易見，不具備！

    因此，凱爾特人只能做到收縮空間，由桑普森的掃蕩增加強側的壓迫，給持球人巨大的壓力。

    弱側呢？威爾遜拿球的時候，路易示意斯托克頓給他叫個戰術。

    威爾遜照戰術打，路易認真地觀察弱側的動向。

    如他所預見，即使凱爾特人防守素養非常好，默契十足，但強側施壓，弱側輪轉的現代套路，對側翼球員的運動能力是有相當高的要求的。

    即使是健康的伯德也不可能做到。

    因此，弱側的輪轉，被凱爾特人放棄了。

    他們主打緊逼持球人和強側施壓的策略。

    路易讓威爾遜呼叫的戰術只是為了觀察凱爾特人的弱側防守，那個回合，尼克斯的進攻由麥克海爾的高位跳投完成。

    路易面帶笑容地走到技術台：「我要暫停。」

    領先10分，攻防均無異常，卻要暫停？

    這是路易的自由。

    桑普森強突尤因的防守，超手爆扣。

    尼克斯剛想打回來，技術台通告尼克斯的暫停請求。

    「你們打得不錯，下來吧！」

    「小趙，我們隊弱側三分投得最準的人是？」

    路易詢問。

    「呃……」趙遠征為難地說，「雷吉和……布拉德。」

    「這就有趣了。」路易像變態一樣笑起來。

    路易是個賭徒，雖然早就把羅浩斯視作東決絕緣體，但考慮到他是隊裏唯一一個正統的空間五，所以路易把他放進了激活名單。

    「教練，你該不會是想…？」

    路易瘋狂地點頭道：「你覺得呢？」

    「一切由您做主。」

    「那就上場吧，布拉德！」路易喊出來最不可能的名字。

    布拉德·羅浩斯，他要取代的球員是……斯托克頓！

    路易再次擺出了三高陣容，面對凱爾特人這種強敵，讓羅浩斯去打二號位這種神仙都不敢想的操作，竟然出現在東部決賽上！

    「little lu是想藉此嘲笑衛冕冠軍嗎？」

    「不！」海因索恩看着路易，「他似乎很認真。」

    「難道尼克斯已經放棄了外線的防守？」

    「誰知道呢，沒有人能猜到little lu的想法！」

    如此一來，尼克斯的場上陣容，就是霍納塞克、羅浩斯、威爾遜、麥克海爾、尤因。

    這是一個路易平時整活才會用的陣容，一個根本不把對手當人看的安排，居然出現在東部決賽上？

    尼克斯成功發出邊線球。

    霍納塞克根據路易的手勢來發動戰術。

    羅浩斯前來擋拆。

    羅浩斯擋拆質量還行，這是路易對他僅有的兩個要求之一——做好擋拆，投進三分。只要能夠保證完成這兩項任務，他在尼克斯永遠都會有一個位置。

    羅浩斯向弱側拉開，凱爾特人果然沒人管他，防守收縮得非常堅決。

    霍納塞克的球傳給尤因，尤因手裏拿球不猶豫，一眨眼的功夫，便轉給外圍的羅浩斯。

    「布拉德·羅浩斯上場的第一個回合就得到投籃機會！」

    「他是一個不被主流所接受的七尺得分後衛！」

    「不！」海因索恩吐槽道，「他只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中鋒罷了！」

    羅浩斯的三分應聲入網窩。

    路易大叫出來：「就他媽這麼投，如果他們不管你，你就繼續投！投到他們發現這件事有多離譜為止！」

    上羅浩斯，防守肯定要被爆。這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可是，路易不打算躺平認栽。

    他在對位上耍了點心計。

    霍納塞克對位托馬斯、尤因對位桑普森、這些對位都還是正常的。

    以下三個對位，是顯示路易心機的脈絡。

    威爾遜對位約翰·朗、麥克海爾對位伯德、羅浩斯對位蘭比爾——可是，桑普森出去擋拆的時候，留下來和蘭比爾肉搏的人卻是尤因。

    羅浩斯會跟着桑普森出去。桑普森擋拆內切他就粘着，擋拆外拉就放他投三分，擋拆原地不動就貼身防逼他突破讓尤因協防，他再第一時間輪轉蘭比爾…路易把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事情，都考慮了進去，而且是建立在凱爾特人的進攻習慣上，讓布拉德這個防守漏勺的負面影響最小化了。

    這種離奇得讓人難以置信的操作——讓防守最爛的人去防守對方理論上陣地戰進攻最強的球員，居然間接掩蓋了防守漏洞的問題。

    本質上，羅浩斯沒防住任何人，他只是跟住人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不受他控制。

    桑普森的選擇是擋拆外拉。

    三分打鐵。

    籃板球被伯德搶到，他晃起麥克海爾得分。

    追回到9分。

    一場貓鼠遊戲開始了，凱爾特人依然不去管羅浩斯，卻想方設法地想在羅浩斯身上佔便宜。

    結果，羅浩斯三分球4中3，投出超高水準，凱爾特人執行了一個艱澀但有效的戰略：無論羅浩斯被誰防守，都會選擇遠投，投不進算運氣差。

    尤因只要出禁區補位，凱爾特人的另一個內線就沖前場籃板。

    凱爾特人的打法雖然有效，但是尼克斯的進攻得分更多。

    羅浩斯靠三分球拿下9分，比凱爾特人辛苦地沖搶進攻籃板高效得多。

    回看起來，這樣雖然不利於追分，但羅浩斯的存在有效降低了尼克斯的防守強度，不失為一件好事。

    而且，伯德看穿了尼克斯的其中一種高位動態進攻戰術——專門給羅浩斯餵球的那個。

    他決定像一條毒蛇埋伏在人群中。

    尼克斯打着戰術，看起來很順利。

    突然，威爾遜向外側傳球，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意外嗎？並不，以伯德的球商看穿他們的套路是遲早的事。

    伯德斷下傳球，向前發起防守反擊。羅浩斯身體素質平庸到連現在的伯德都追不上。

    可是，羅浩斯的身後，麥克海爾全力沖了過來。

    「把他攔住！」路易吼道，「不行就犯規！」

    這是凱爾特人下半場可能最輕鬆的一次得分機會。

    操刀手是伯德，按理說，沒有失手的可能。

    對，按理說…

    伯德進入油漆區，輕輕地跳起來，已經追上他的麥克海爾，不知是否聽見了路易的話，他不管不顧地從側翼壓到伯德的身體，用手臂勾住對方的脖子，再發力一頂。

    那一下，讓伯德平穩的重心瞬間翻了個不受控制的角度，他幾乎是雙腳朝天地摔到地上。

    尤其是他那脆弱的後背，在花園的眾目睽睽下重重地摔向地板。

    boom！！！

    路易一直說，犯規要見血。麥克海爾沒讓伯德見血，但這一摔，絕對讓無數的凱爾特人球迷心碎了。

    凱爾特人的球員當場暴走，雙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路易平靜地站在那，感受現場滿載仇恨的噪音。

    還有海因索恩的狂怒：「他們一整晚都在場上惹是生非，這是一個不可能贏得任何尊敬的動作！他們侮辱了籃球運動，麥克海爾應該被剝奪比賽資格！！！」

    路易冷酷地笑了。

    這噪音，多麼動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