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傲封仙 第二十三章 心弈台

    見自己這個充滿建設性的提議，直接被林傲和蕭青衣給無視了，圓臉少女氣呼呼地噘起小嘴，足以掛兩隻油瓶道：「你們兩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哼哼，不聽靈兒言，到時候可千萬別後悔！」

    蕭青衣是參照翻閱過的無數有關神器認主的典籍，才有充足的理由判斷圓臉少女這個滴血認主的建議十分行不通。

    她記得在《說魔傳》這部民間流傳甚廣的魔神傳記里，曾經有過這樣一段記載，「初始，辟魔神劍遭遠古大能封印，葬於帝國極西遺棄之地，後世人稱之萬丈深淵。魔神誕生之日，此劍刃身忽光芒大射，鉛華映四方百里如晝，劍氣通神，引天地震顫，降萬雷劫殺。神劍怒而吐氣萬丈，力壓天劫，終破封而出，轉瞬橫穿萬里，覓東洲極東顧家漁村，伏於魔神初嬰畔，從此長伴於側。」

    這段話的大致意思是，最初被某位遠古大能封印在萬丈深淵的辟魔劍，在魔神顧留方降生當天，罔顧天罰雷劫，突破封印，橫穿兩大帝國，尋到魔神幼嬰，並主動認主……

    所以她潛意識覺得，神器一旦選定某人為主，即便兩者相隔天涯海角，也能遙相感應，根本無需御器者滴血試驗。

    林傲則是因為依然秉持現代人的思維模式，先入為主地認為「天上不會白白掉下餡餅」的，故而他堅信，讓這些號稱能夠媲美人類化神期絕頂大能的神器認主，絕不會僅僅像圓臉少女薛靈所說的滴血這般簡單。

    至少，林傲不覺得自己當前一個才不過練氣二階的修道界初入門者，能夠有這個實力，或者說是，運氣！

    對於明知道是超出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東西，林傲從來不會去強求。

    因此，下一刻，他就乾脆利落地將目光從那座只能觀摩不能挪用的三足兩耳青銅戮神方鼎上移開，轉而四下找尋着，看看能否有避開那些骷髏大軍的出路。

    佔地十丈見方的古銅殿，內部空間更是相形見絀，甫才進門，便可一覽無遺。

    算上正中的那座人形塑雕，和塑雕前那隻半人高的戮神鼎，加之兩側銅璧上留下的兩排十四枚龍飛鳳舞般的篆體大字，餘下的便是一方石台，以及石台左右兩側的一對三尺來高的石墩。

    除此之外，整個古銅殿再無一物。

    林傲來到石台近前，將石台上積滿的厚厚一層石灰拂掉，這才發現，原來台上縱橫刻着一十九道入石三寸的交叉細線，組合起來，竟是一座圍棋棋盤。

    只是令林傲比較奇怪地是，石質棋台與他曾經讀過不少古典小說中某些故作神秘的高人喜歡留下珍瓏棋局或殘局來考驗後人不同，這座棋盤上此刻空空蕩蕩，未擺一子。

    甚至林傲搜遍了作為圍棋軀殼的整座石質棋台，也沒有發現半枚代表圍棋靈魂的黑白棋子。

    卻不知是設計這座棋台的主人，刻意沒留下博弈的黑白棋子，亦或是這些棋子經歷無數歲月，早已丟失殆盡……

    反正在這座石質的棋台上，原本作為對弈之人用來博弈的黑白棋子，不翼而飛了。

    「咦，」突然，他的目光被棋台一角上雕刻的幾行蠅頭小篆給吸引。

    刻曰：「餘十有五而始學弈棋。三十而立，棋道大乘，遍尋九州弈道宗師手談博弈。四十而不惑，佈局百子之外，挑遍九州億丈方圓難逢敵手。五十而知天命，博覽弈經棋書，破盡天下珍瓏殘局。六十而耳順，縱橫九州，求一敗而不得，遂左手執黑右手執白，操縱黑白二龍廝鬥拼殺，不亦樂乎。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浸淫弈道約莫甲子年歲，倍覺人生寂寞如雪，忽一日有感，棄黑白子不用，嘗試意念幻化棋子佈局，以心博弈。余大言不慚，自命為心弈！」

    「此台名曰心弈台，內存余不下千萬條佈局棋路，後世之人，若有緣得遇此台，只需凝聚意念於棋盤，與余對弈一局，無論勝敗，皆有所獲。」

    最後一段文字被刻在棋盤的另一角，為引人注意，摹刻者有意將字體擴大兩分，並令刻痕深入石台足足五寸。

    心弈台，以心對弈，難怪這座棋台上連半枚棋子都沒有！

    林傲與蕭青衣對視一眼，他們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驚疑。

    就着這時，忽見那個原本正跟兩人噘嘴賭氣的圓臉少女，突然雙眼一亮道：「以心對弈，這個好玩，嘻嘻，讓我來試試。」

    「不要！」

    兩人同時驚呼阻止，可惜遲了，這個半點心機也無完全一副小孩子心性的冒失丫頭，已將自己的意念勾連到了那座石質心弈台上。

    蕭青衣俏臉驟變，懊悔不已道：「早知如此，我就該封住她的五識，以免她妄動意念了。」

    林傲充滿歉意道：「錯不在你，是我好奇心太重，拂掉了這座棋台上的灰塵。否則若任由這些文字被塵土淹沒，靈兒也不會輕易着了那個魔神的道。」

    蕭青衣輕嘆一口氣，欲言又止。

    兩人無奈之下，只得將目光牢牢鎖定在嬌軀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般一動不動的圓臉少女身上，唯恐這丫頭產生什麼異樣，好及時出手相救。

    等了約莫十息光景，兩人驀然見到這個素來給人大大咧咧咋咋呼呼感覺的少女嬌軀倏忽一顫，突然從沉思中驚醒。

    「唰」，棋台表面陡地金光一閃，少女手中已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天藍色水晶石。

    「什麼情況？」林傲納罕不已道：「靈兒姑娘，你不是正在與那個魔神顧留方遺留的千萬棋路對弈麼？」

    少女滿懷好奇地把玩着掌心的那枚晶瑩剔透的晶石，頭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道：「是呀，我們下完棋了！」

    「下完了？」林傲不禁一呆，對弈僅僅用時十息不到就結束了，下圍棋還能有這麼快的？

    他不死心，續又試探着問道：「你們雙方各落了多少子？」

    「十枚啊，有什麼問題麼？」圓臉少女這回終於肯抬頭，卻是很不耐煩地斜瞥了他一眼。

    十枚棋子就能決定一場博弈勝負，林傲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受用了，乾咳一聲道：「是你贏了還是……咳咳，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得到了一枚如此漂亮的水晶石，想必戰績應該不菲吧？」

    驀地，圓臉少女忽如看白痴一樣朝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我說壞人，你腦袋沒發燒吧？你見過圍棋史上有哪一場博弈，對弈雙方僅僅靠十枚棋子就能定輸贏的？」

    林傲仔細一琢磨，覺得圓臉少女這回終於說了句靠譜點的話，正要點頭稱是。哪知，這丫頭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將他雷得里焦外嫩。

    只見她蹙了蹙那對如黛的纖眉，精緻到無以復加的俏臉松垮垮地好似一根苦瓜，表情頗為遺憾地自言自語道：「早知道我第一枚黑子就不在邊星佈局了，這樣也不至於十枚黑子都被白子困死在邊角而一併提走。但誰又想到，棋盤上一旦沒有我的黑子，這該死的心弈台就不准我再落子了呢，哼，摳門的傢伙！」

    十息功夫，雙方僅僅落了十子，圓臉少女就能做到讓自己的十枚黑子被對方十枚白子給徹底堵死……

    這，縱然是她落子硬往對方棋眼裏送，也不至於達到這般令人慘不忍睹的效果吧！

    林傲簡直難以想像，究竟薛靈那雙下棋的手該有多臭，才能完成這場徹底打破弈棋史的壯舉。

    虧得她剛才在回應自己那番盤問時，還能說的那麼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林傲忽然感覺自己都替她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