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衛星天線基地此刻與許正華之間的直線距離最多只有不到兩千米。繞着盤山公路過去的話,也就大約不到十公里的距離。但現在公路已經無法行車了。
唯一可行的辦法,是穿過腳下的山谷,直接爬山爬到對面的公路上去,順着對面的公路去到衛星天線基地之中。
決定了這一點之後,三人立刻開始了行動。孫偉從貨車之中找到了繩子,將程悅悅直接綁在了自己背上,又找到了手套,帽子等防護用品,三人直接離開了公路向下爬去。
這裏根本就沒有路,有的只是茂密的樹林與各種野草。山坡陡峭,雨濕路滑,一路跌跌撞撞下來,就算有手套帽子等防護,身上也被劃出了不知道多少細小的傷口。
但幸好還是下來了。
現在,只要穿過前面這條河,再順着對面的山坡爬上去,就可以到達對面的公路。
河水並不深,很顯然是因為最近降水較多才新出現的,最深處不過才齊腰而已。孫偉背着程悅悅,扶着許正華,三人小心翼翼的趟了過去。
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忽然間,一陣四蹄敲打地面的沉悶響聲傳進了幾人的耳朵。許正華抬頭一看,瞳孔立刻收緊。
一頭腰腹間有一條血淋淋傷口,體重至少也有兩百斤以上的兇悍野豬紅着眼睛,不顧一切的向着三人沖了過來。
野豬身上的傷口並不平整,不像是金屬刀具所傷,倒像是在之前地震之時被石頭砸傷的。但不管它是怎麼受傷的,都不影響受傷這件事情擊發了它的凶性。
它已經失去理智,陷入到了瘋狂之中。
「操!」
不知道第幾次,孫偉再一次在心中罵出了粗口。他分明看到,那野豬前沖的方向分明對準了許正華!
「你快走!」
孫偉低吼一聲,瞬間從腰間摸出匕首,顧不得將背上的程悅悅放下,直直的向着野豬沖了過去。
許正華知道此刻不是磨蹭的時候,同樣沒有絲毫遲疑,迅速趟過了剩下的一點淺水,轉身試圖避開野豬的衝鋒方向。而就在野豬與孫偉擦肩而過的時候,孫偉匕首閃電般伸出,在野豬身上又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嗷!」
野豬一聲慘叫,憤怒的轉過身,轉而向着孫偉沖了過來。孫偉試圖躲避,動作卻慢了一點,腿部被輕微的颳了一下,立刻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從昨天末日來臨之前一直到現在,他還沒有休息過。這一路上,他駕着車帶着許正華亡命狂奔,昨天晚上為了固定帳篷,又被雨水足足澆了一夜。上午時候,又殺死了二十多個滅世組織餘孽,此刻背上還背着程悅悅。
就算是鐵人,也禁不住這樣的消耗。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拖住這頭野豬。並且,在許正華脫離這頭野豬的進攻範圍之前,自己連逃都不能逃。
那野豬一擊不中,停留在了距離孫偉十幾米遠的地方,憤怒的哼哼着,前蹄不斷刨着地面,似乎在醞釀下一次進攻。孫偉則顧不得腿部疼痛,手拿匕首全神戒備。
對峙片刻,孫偉慢慢矮身,讓程悅悅雙腳可以夠到地面,又伸出左手,將固定住程悅悅的繩子解開。
在這過程之中,程悅悅始終緊閉着嘴巴,眼眶裏滿是淚水,顯然驚恐已極,但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往那裏跑,躲到樹上。快跑。」
「叔叔,我,我不會爬樹。」
「科學家叔叔會幫你,快走!」
孫偉一聲低吼,程悅悅嚇得渾身一顫,立刻向着許正華跑了過去。而她這一跑,似乎發出了什麼信號一般,那野豬立刻再度沖了過來,勢頭猛烈,如同一輛坦克。
程悅悅不敢回頭,不敢轉頭,只是驚叫着向前沖。許正華也顧不得猶豫,立刻反身向着程悅悅衝來,一把將程悅悅抱起,然後再度反身回沖。就在此時,孫偉已經助跑幾步,一腳狠狠踹在了那野豬身上,將野豬直接踹倒。
「快走,快走!」
「你自己小心!」
許正華腳步不停,只是喊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向着另一側山坡沖了過去。
沒有任何客套,沒有任何遲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孫偉的職責是保護自己,拖住那頭野豬。自己的職責是到達那處衛星天線基地,將「咒語」發出去。
與職責相比,性命都不重要,更不要說其餘的東西。
幾步離開河谷,到達樹林之中。許正華掃視一眼,看到一棵在距離地面大約兩米的地方有一些分叉的樹木,立刻便衝過去,勉力舉起程悅悅,將其放到了樹杈之上。
「待在樹上,等我回來。」
程悅悅緊緊的抿着嘴唇,臉色蒼白,但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直到許正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才用稚嫩的童音大聲喊道:「科學家叔叔,一定要用出你的魔法!」
「一定。」
許正華在心中默默回答一句,仍舊沒有回頭,而是抓着一根垂下來的樹枝便向山坡之上爬去。
與孫偉相比,許正華這段時間雖然也沒有休息,但也並沒有消耗什麼體力。只不過他的體質相比起孫偉終究差了許多。
他感覺有些頭暈目眩,有些喘不過氣來,腦袋也像是灌了漿糊一般有些轉不動。他揚起手掌,朝着自己的臉龐狠狠打了一巴掌,之後再度奮起餘力,奮力向上面爬去。
山坡很陡,地很滑,野草樹木也很茂盛。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聲音,那便是爬上去,爬上去,一定要爬上去。
他終於爬了上來。當他回頭看的時候,如此陡峭的山坡讓他不自覺有一些目眩。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來的。
只是可惜,植被太過茂密,看不到河谷之上孫偉與那頭野豬的戰鬥進行的如何了。只不過現在也顧不上了。
此刻距離那處衛星天線基地只剩下了大約兩公里的距離,且剩下的路程全都是公路,且被破壞的並不嚴重。但一路都是上坡。
「什麼都不要想,往前走就是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說着,放空心神,一路小跑,開始了前進。
他忘記了身體的疲倦,忘記了雙腿的酸痛,甚至於忘記了一切。他的腦海之中有且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前進,前進,繼續前進。
兩公里的路程,他跑了大約二十分鐘才最終到達。站在衛星天線基地大門之前,看着裏面雖有受損,但看起來似乎並不嚴重的建築,他再一次在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還能用。」
他走了進去。
一聲滿是蒼老意味的大喝忽然間傳來:「誰!」
一名年紀約莫五六十歲的男人提着一根鋼管沖了出來,滿是戒備。在他身後,陸陸續續有十幾人也走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神色不善。
這些人很顯然是這裏的工作人員,而他們也很顯然將許正華當成了秩序崩塌之下,試圖前來劫掠的外來者。
但許正華還未開口,一名年輕人就忽然間叫了起來:「你是許正華!」
許正華立刻鬆了口氣。
有人認識自己就好辦了。
來不及解釋,許正華立刻道:「我要用你們基地的天線向救世者文明發送一段信息,人類文明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幫我!」
幾乎是下意識的,直到此刻仍舊在衛星天線基地之中堅守崗位的研究員們全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那名領頭的老者向前一步,緊張道:「可是,可是電力供應已經切斷了!」
沒有電,那天線也就是一個大鍋蓋而已,什麼用處都沒有。
許正華一顆心驟然下沉。
沉默瞬間籠罩了整座基地。
「我們有發電機!」
一名年輕人忽然叫了起來。領頭之人也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一喜,但瞬間卻又焦急了起來:「那發電機好幾年沒用過了,還能用嗎?」
「誰會修那玩意兒?」
「我會!可是咱們有油嗎?」
沒有燃料,發電機一樣動不了。
「單位車裏還有半箱油!」
「快!快!」
十幾人不需要任何人組織,也沒有再詢問許正華更多的東西,直接各自散開,奔向了不同的崗位。似乎許正華這張臉就是最大的行動力來源。
略微等了十幾分鐘,喘息了片刻,忽然間,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了出來,伴隨着這個聲音,還有一些人的歡呼聲。他抬起頭來,便看到旁邊一張指示牌亮了起來。
電力供應恢復了。
領頭的老者沖了過來,緊張道:「許教授,咱們油料不多,最多只能支撐十分鐘時間。設備調試需要五分鐘,您要快一點。」
「好,我們快走!」
幾人快速沖向了操作間,幾名工程師正在電腦之前緊張的調試着。片刻,一名工程師向許正華道:「許教授,目標位置參數是?頻率是?」
在此刻高干擾及長距離的通信環境之下,必須要直接瞄準目標才能將信息發送過去。同時還需要知道對方設定的信號接收頻率。否則,信息不可能送達到對方手中。
許正華微微一怔,隨即心中冰寒。
他不知道救世者文明母船及眾多小型基地的精確坐標位置!也不知道救世者文明信號接收設備所設定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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