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只是在一旁觀戰,被這棋局的迷幻之力稍稍波及,范百齡就忍不住吐了口鮮血,現在,他已經坐上了棋手的位置,直面珍瓏棋局了,他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姜晨剛才的遭遇。
剛一坐定下來,他就感覺到眼前一花,腦子裏面稍稍恍惚了一下,剛剛想好的棋路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仿佛有無數的念頭,無數的聲音紛紛揚揚的從心底冒出來一樣,在一種無形中的冥冥之力作用下,他整個人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以一種僵硬無比的動作拈起了一枚白子,在心底冒出來的聲音指引之下,緩緩的放在了棋盤上面……
「嘿,蘇星河,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只看了幾步,丁春秋就嗤笑一聲,面露不屑之色:「如此天資,比那路邊頑石也好不到哪裏去,如何可以繼承那老鬼的棋道?」蘇星河也是臉色難看,眉頭緊鎖,卻是默認了丁春秋的評價了。
幾個回合下來,懂棋的人都看得明白,也許在棋道算計方面,這范百齡要比之前那個姜晨強上一些,但是,若論心性的話,他恐怕還要更加不堪的——姜晨的心志雖差,但也是受到了丁春秋的催眠暗算之後才亂的陣腳,但是這個范百齡,卻是一上來就表現得十分的反覆、踟躕,沒有一個定性,顯然,他的心中雜念甚多,不需要外界的引導,他自己的心念都會時不時的亂成一團了……
一通嘲笑之後,丁春秋就冷笑着抬起頭來,不再去關注正在進行的對局了,很顯然,對於這范百齡,丁春秋甚至都不屑於去加以暗算了!不過,即便如此,范百齡也還是沒有堅持多久,十幾步之後,他就完全僵在了原地,高高拈着一枚棋子,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雖然眼神空洞無神,但還是可以清楚的看見,這范百齡的雙眼正在飛速的轉動着,很顯然,他已經把自己的計算能力發揮到極致了,但是,計算得越久,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臉上的蒼白死灰之色也是越來越明顯。終於,啪的一聲輕響過後,他手上那一枚棋子一下子被捏得粉碎,而范百齡自己,也是劇烈的晃動幾下,哇的一聲就是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唉……」蘇星河嘆了口氣,一拂衣袖,捲起一股旋風,將那一大片血霧捲起,剛剛扔出棋盤,范百齡又是接二連三的吐出幾口鮮血。蘇星河面色不虞,但還是伸手彈出一枚黑子,封住了范百齡的胸口要穴,然後又從自己懷裏摸出一粒藥丸給他餵了下去,范百齡這才鬆了口氣,一翻眼暈了過去……
「嘿,嘿嘿,此等不自量力,自己找死之輩,就讓他去死好了,你又何必多費力氣呢?況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老賊當年可是定下了規矩,不允許你出手幫助破局之人的。蘇星河,你難道也要違逆師命了?」蘇星河頭也不抬,只是飛快的撿起棋子,復原棋局,一邊冷冷的回答道:「百齡他剛才捏碎棋子,已經算是放棄努力了,我後來才出手救治,又有何不可?」
「巧言令色,虛偽無比!」丁春秋冷哼一聲,卻也不再糾纏了。須臾之間,蘇星河已經將棋局復原完成,然後就抬起頭來,向段譽道:「好了,段公子,不自量力的劣徒已經受到教訓了,不知段公子你可有意一試?」
「世子不可!」段譽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樣推脫,跟他一起的朱丹臣就搶先開了口:「老先生見諒,您這棋局太過於兇險,我們世子涉世不深,武藝低微,恐怕……」
「哼!我又沒有問你,你急個什麼勁?」蘇星河怒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朱丹臣的話,「你如果是來下棋的,那還是我蘇星河的客人,老朽自然是以禮相待,甚至,你不通棋藝也不打緊,只要安守本分,乖乖的站在一邊旁觀也就是了,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破壞今天的棋會!那麼,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什麼藉口,老夫都決不答應!」
話音未落,蘇星河就猛地一抬手,凌空拍出一掌,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大片的塵土飛揚起來,朱丹臣的面前就多出了一個碩大的深坑,坑中的泥土固然都被暴力翻起推到一邊,而夾雜其間的零星石塊,也都被無匹巨力壓得粉碎!如此掌力,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了。段譽跟朱丹臣兩人固然是臉上變色,周邊的眾人也都是倒吸了口涼氣,面露不可思議之色……
「好吧,聰辯先生既然有命,那小生自當遵從!」這一段時間裏面,接連的遭受了種種挫折打擊之後,如今的段譽,卻也不那麼迂腐了,至少,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算是徹底的有所領悟了。不過,就在他即將邁步前進的當口,朱丹臣卻又是伸出手來,拉住了他:「世子稍等,還是讓屬下先去探探路吧!」
說着,他又轉過身來,向蘇星河問道:「老先生,您剛才也說了,只要是誠心想要下棋的,你都一視同仁是不是?那麼,在下也是略通棋藝的,在下想要趕在我家世子前面先下一局,不知老先生可否答應?」
「老朽說得話,自然是算數的,只要你會下棋,自然可以上前一試!」蘇星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同意了朱丹臣的請求。然後,他這才和顏悅色的開口補充道:「各位貴客也已經觀戰良久了,但還不清楚這珍瓏棋局的來歷以及老朽今天舉辦這個棋會的用意吧,藉此機會,老夫就多嘴幾句吧。」
「正如各位所見,眼下這珍瓏棋局複雜無比,包羅萬象,說它是天下第一棋局也是毫不誇張的。當然了,以老朽的棋藝,自然是不可能布下如此水平的絕妙棋局的。實際上,這棋局乃是先師仍然在世之時,窮盡三年的心血這才精心推研而成的。」
「而家師過世之時,念念不忘的,也就是找到一個可以破解此局的人,老朽不成器,雖然已經在這棋局上面花費了三十多年的時間了,但還是沒有能夠破局,因此,這才在不得已之下大發請帖,廣邀天下高手前來擂鼓山。各位貴客,你們剛才也見了,這棋局的確有些兇險,這一點,老朽也不否認。」
「特別的,這位丁春秋先生也在場,因此,想要破解這珍瓏棋局的話,需要承受的危險還要更增一倍以上。但是,危險之中也有大機緣,老朽可以保證,若是有人能夠破解此珍瓏棋局,必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大收穫的!老朽所在的門派,各位可能沒有聽說過,當然,我派當中也並不都是只會下棋的,比如說,這位丁春秋丁先生,當年就是老朽的師弟!而薛慕華、范百齡八個人,卻都是我這不成器的老朽隨意教出來的弟子……」
這一番話,一下子就勾起了在場眾多npc的好奇心,蘇星河的武功如何,他們剛剛見識了一下,而丁春秋這個威名赫赫的「活廣告」也正滿臉冷笑的站在一邊,至於函谷八友,他們八個人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也是各有絕活,在各自的圈子裏面,也都是頂尖的人物了。但是,函谷八友這幾個大名鼎鼎的雜學大家,也不過是蘇星河隨便教出來的不成器的徒弟罷了!
由此可見,蘇星河嘴裏提到的師門,該是怎麼樣一個強大的存在,而那位布下珍瓏棋局的「先師」,又該是怎麼樣一個妖孽般的逆天高手!更加推而廣之,那位神仙一般的前輩既然佈下了這個棋局,自然是有其深意的了,而蘇星河承諾的意外驚喜,恐怕也是十分了不得的機緣了!
想到這裏,在場的npc幾乎個個都是怦然心動,不管懂不懂圍棋,都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蘇星河面前的棋盤上面,再也不像之前那樣,一個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看樣子,這蘇老頭並沒有說假話,而這珍瓏棋局當中,也的確藏有天大的機緣了。」審視的目光在丁春秋還有函谷八友身上一轉,朱丹臣就確認,蘇星河剛才所言,他們這些人都是出自同門的話的確是真的。於是,他的心思也是一下子就活潑起來:「那麼,我之前的打算就行不通了,不僅不能隨意敷衍兩手就退下來,反而應該盡力爭取一下了。就是不能成功破局,也要為世子開一開路,儘量打下一些基礎才是!」
計較已定,朱丹臣也不跟段譽多話,直接就越過面前的大坑,向蘇星河對面的座位走去。然而,還沒等他走到座位上面,卻有一位不速之客殺了進來——就聽到嗖的一聲破空輕響,一段雪白的松樹木心就啪的一聲落在了棋盤上面。朱丹臣微微一怔,又聽到一聲輕響,一小塊黑色的松樹皮就從他的對面飛了過來,越過蘇星河的頭頂,同樣掉落在棋盤上面。更加巧合的是,這兩枚暗器的落點,正好就是破解這珍瓏棋局的最關鍵之處,而且還是互相牽制,互相攻伐!
「原來又有兩位高人駕到了,何不現身一見,堂堂皇皇的下上一局呢?」蘇星河大喜過望,趕緊出聲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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