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這樣談妥了,比杜悅想像的要和平許多,當然,也莫名其妙了許多。
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告知沈澈已經選擇了和龍青合作了。
事情就這樣談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對於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加班的人來說,早點兒回去鑽被窩實在是一件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事情。
龍青也不是個磨嘰的人,從一開始那備着的三個旗袍女後來被不動聲色地打發掉就能看得出來,龍青還是個比較正直的人。
這比起某一些人好許多了,起碼沒有將自己的惡趣味放到別人的身上。
杜悅不禁想起一個多月前,那時候公司裏面的有一個研發方案一直被xx局那邊壓着下不來,迫不得已杜悅不得不替沈澈約了那個副局長來好好地「談一談」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過去。
包廂是她訂好的,那個副局長早就到了,甚至去雲海天消費了七八萬全部都寄了沈澈的賬,她接到雲海天的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哭笑不得,沈澈倒是沒什麼表情。
可是那副局長千不該萬不該就拉着沈澈去錦瑟,這倒也沒什麼,如果是喝喝酒什麼的。
可是那個副局長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沈澈是個彎的,那一天叫了女的給沈澈,還語重心長地跟沈澈說什麼男女之間魚水之歡才是至上的享受啊。
那時候包廂的燈光不太亮,她坐在外排,聽着憋笑憋得臉都青了。
沈澈自然不願意動那幾個女的,結果那個副局長喝多了,說什麼沈澈不給他面子,那幾個可是他的老相好,活兒可好了,特意招來給他嘗嘗的。
沈總終於忍無可忍,當場就翻臉了,冷冷地睨了那副局長一眼就走了。
杜悅還沒反應過來呢,連忙追出去,跑上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笑了,結果當晚她被收拾得夠慘的。
那個副局長也夠慘的,一夜之間被爆出貪污了好幾千萬還養情婦,這會兒正嚴打呢,那副局長頓時就成了階下囚。
沈澈也不知道怎麼搭上了局長的線,最後花了五十多萬拍了一幅畫,終於讓那研發給過了。
她正想着事情,卻不料沈澈突然將她抱進了懷裏面,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到龍青的調笑聲了:「哈哈,杜秘書?沈太太?沈總真是有興致。」
杜悅臉上一紅,被龍青那幾下挑起的眼角刺激得渾身都發燙。
她推了推沈澈,他卻抱得越緊,也不知道他們走神的時候兩個人說了什麼,沈澈一路上扣着她的五指緊緊的,仿佛帶着某種恐懼。
她不知道沈澈怎麼了,只能用力回扣着對方的手指,直到上了車,他才稍稍鬆了手,抬手將她系好的圍巾一扯,拉了下來,拉過她直接就吻了下去。
「……」她真的很想時光倒流一下,聽聽自己走神的那一會兒龍青到底對沈澈說了些什麼。
被放開的時候整個人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了,沈澈沒有鬆開她,只是手按在她的背部緊緊地摁着,仿佛要將她嵌進懷裏面一樣。
沈澈魔怔了。
她動了動,伸手摸到他的另外一隻手,捉起他的手指像他把玩自己的手指一樣摸着:「你怎麼了?」
他鬆了松,低着頭抵着她額頭,黑眸直直地望進她雙眸:「還記得當年的那一場火災嗎?」
她怔了怔,搖頭道:「想不起來了,沒醒來的那會兒夢到過。可是除了那熊熊的大火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不然她也不會直到今天,她也還是杜悅。
按在她後背的手突然動了起來,一下下地隔着衣物撫摸着。
杜悅有一種錯覺,他好像在撫摸她後背那傷痕。
是夜,杜悅淺眠得很,醒來就發現沈澈不在身邊。
眯了眯眼,她才披着衣服去走過屏風,果不其然,沈澈正坐在沙發上。
她抿了抿唇,抬腿走過去。
這時候才發現桌面上放了打火機和香煙,甚至還有煙灰缸,可是那煙灰缸上沒有煙灰,香煙盒裏面的香煙也是完好無缺的。
她心念一動,就這樣抱了上去:「啊澈。」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融不進去沈澈的生活裏面,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不真實的,只有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那心跳聲,她才覺得是真實存在的。可是自從知道自己是閔茜之後,她也還是改變不了這個習慣。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感知到自己愛着的人和自己同在了。
沈澈動了動,空出了更大的位置方便她窩進去。
「我們算是和龍青站一隊了嗎?」
他的手隨意地搭在她的腰上,聽到她的話突然之間隔着那薄薄的睡意捏了捏她腰間的細肉,低頭看着她:「怕了?」
杜悅搖了搖頭:「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是沈澈做的決定,她就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擔心和恐懼。
就好像只要他在自己的身邊,她就可以勇往直前。
「為什麼會選擇龍青?龍青顯然還欠了些火候。」
其實無論是人脈還是實力,還是安爺的勝算看着比較大,龍青就仗仰着自己年輕。
杜悅其實不是沒有想過沈澈會作出選擇的,她以為就沈澈喜歡步步維穩的性格,他大概會更加傾向選擇安爺。
沈澈顯然也在想杜悅的這個問題,為什麼選龍青呢?
龍青的勝算真的不算是很大,一個才活絡了十多年的,怎麼也比不過吃了三十多年鹽的人,安爺的觸角已經伸到各處了。
為什麼選龍青?
怪就只怪安爺當初將杜悅的消息掩蓋了下來。
杜悅有些不滿沈澈不說話,她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有些好奇又急切地重新問多了一次:「為什麼選擇龍青啊?」
他低頭看着她,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他得罪我了。」
「……」真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根本就不靠譜的理由。
杜悅閉了嘴,沒有再說話了,對於沈澈這麼一個強大的理由,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的好。
就這樣沉默了半響,房間裏面靜靜的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她咬了咬唇,想起幾分鐘前的夢,最後還是決定開口:「剛才我又做了一個夢,我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想起了什麼?」
「我記得,你好像把一個子彈放到我手心裏面,讓我別人。」她頓了頓,頭低了低,最後乾脆直接埋頭進他的懷裏:「你讓我別仍,可是,我不見了。」
她沒有告訴他,她還想起了他當時說的話:「你扔一次,我就上你一次。」
原來沈澈從來都是這麼簡單粗暴的。
杜悅覺得自己的臉簡直是紅得要命,她沒有再說話,只要一想起那句話就控制不住的渾身都是熱血沸騰,這樣真是一點兒都不好玩。
他動了動,下巴抵着她的額頭,聲音有些喑啞不清:「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杜悅眼皮一跳,「不記得了。」
「哦,那我重複一次。」
「……」不用了吧。
「你扔一次,我就上你一次。」
「……」沈總的厚臉皮果然不是一天天地練成的。
杜悅沒有再接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接話好,這個情況,不說話是最好的。
可是她卻鬼使神差一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想到什麼,仰着頭,借着那月色看着他:「我這裏好像有一個傷口,那顆子彈是不是從這裏拿出去的?」
她以前總是很納悶,為什麼在那麼懸的一個地方會有一個那麼明顯的傷口,儘管已經癒合了,可是看着那傷痕,她也能猜出來,那傷口一定是重創。
他突然抬手覆上了她的手,順着她的衣領摸了進去,那粗糲的指腹帶着點點的涼意,直接落在她胸口的傷口處。
有種細細碎碎的酥麻感,從頭到尾的衝上來。
「嗯,你幫我擋子彈時落下的。」
他直接低頭吻了上去,杜悅只覺得腦袋花花白白的。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有人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那個人拿着槍對着他,看到直接橫跨一步抱住了她。
看到那子彈就那樣直直地沒入自己的胸口;看到那潺潺流出來的鮮血;看到沈澈的匕首迅速地沒入那個人的咽喉;看到自己張着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機會。
她想起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心口在隱隱地發痛。
她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摸着他眼角的傷口讓他抬起頭看着自己,望入他眼眸才發現自己眼睛居然盛滿了淚水:「你知道那時候我想對你說什麼嗎?」
他怔了怔,似乎有些驚訝。
他抬頭吻上了她的眼角,一點點地將她的眼淚全部吻走:「知道。」
她閉上眼睛,仿佛回到了當時:「joke,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
細細軟軟的吻,隔了那麼久,她終於將那一天的那一句沒有完成的話說出了口。
時光隔了那麼久,幸好我還是將最初的那一句我愛你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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