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赤煞陣!逃逃逃!」
滿天火蛇炎龍捲來,光頭們立刻扔掉轎子逃跑。
李凡掐訣御火將赤煞靈炎收成一團,甩手從轎中扔出一面符旗,將赤煞炎團一裹,直接破法。
「啊!地動陣!躲躲躲!」
地下岩石迸裂,地炁爆發,錐石亂射,光頭們立刻竄到轎子頂上躲避。
李凡掐訣御土將亂石地爆擋在身外,地動如蓮花般層層爆開的瞬間,又甩手扔出符旗,穿入岩層中照地下的法旗一貼,當即破陣。
「啊!坤滅陣!閃閃閃!」
坤元地氣仿佛槍林彈雨,從四面八方射來,光頭們抬着轎子左躲右閃。
李凡把袖一揮打出一條乾龍,繞着轎子一裹,即將乾坤二炁駕馭,一齊收回袖中,同時一張符旗打出去,封了符陣。
「啊!山崩陣!避避避!」
虛空中有無數大山天塌地裂一般傾倒下來,萬鈞之重的山岩砸來,光頭們一齊躲到轎子底下避難。。
李凡翻手一掌,隔空掌力轟出去,把山岩臨空打崩,符旗也穿梭過凌亂的碎石岩雨,直接找着陣眼一貼,依舊是一招破陣。
「哇!大師兄法力無邊!無人能擋!」
「隨手破陣!開山劈石!如此功力!嘆為觀止!」
「大師兄神功蓋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師兄牛逼大師兄牛逼!」
「少特麼廢話!你們這都走得什麼路啊!走哪哪遇險!自己佈置的陷阱都不記得了!玩我呢是吧!」
眾僧連道不敢,法定也是硬着頭皮解釋,「師兄明鑑!這鬼谷中的風水磁場,密道陣勢,每三個時辰都會變化一次,想抵達道宮主殿,即使走捷徑也得過九殿三關,現在這條路,確實是佈置最簡單,最好過的捷徑。
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玄門陣法,可見定是姑射山前腳破了我們的機關,又佈置下陣勢來,阻擋我們去路, 可見他們也是才進來的, 說不定也才到主殿, 還沒得到道藏!」
轎子裏的李凡翻了個白眼,法定的說法同他的推測一致,只是這群好師弟真是有夠欠扁的, 每次都第一時間把他扔出去擋槍。得虧李凡雖然陣法不精,可這次考的正好就是他唯一背過的《地煞十六陣圖解》, 才能輕鬆化險為夷。
而且這也不是純粹的偶然運氣, 因為鬼谷封藏在地下, 不見天日,卻又是神仙遺蹟, 靈脈昌盛,這種環境天然就適合佈置地煞十六陣,所以李凡也在路上事先準備了符旗, 畢竟有陣法配合總比硬打要強吧?
只能說姑射山到底也是玄門一脈, 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只不過他們也是時間倉促, 再加上李凡有瞽觀法第一時間找到陣眼所在,才能叫他這麼輕而易舉得破陣了。
「哼!大敵當前我暫不收拾你們!快動身!」
「是是是!」「謝大師兄寬宏!」
不得不說大師兄的威望還是打出來的, 李凡隨手就連破四局,這四個光頭也看出他的厲害了,就前後左右四個, 縮在轎子周圍才最安全,逃個屁啊。
但等他們過了山崩陣, 去往下一處結界,卻不再是玄門陣法了。
面前的溶洞中, 妖氣衝天,居然是一頭身長四丈, 青膚綠鱗,彎牙長爪,眼中出血,口中吐火的魔頭巨鬼!
李凡皺起眉頭,「這啥玩意?」
用神識鎖住了一探查,李凡立刻發現這種鬼神,和他以前接觸過的東西不大一樣, 它們不是太素道非物那種純粹混沌的肉塊聚集體,也不是太極道物靈元神那種幻象。似是而非,介於兩者之間,非生非死, 又介於兩界之間。如果從本質上分析,倒是……有點像血神子……
但光頭們卻鬆了一口氣,見到這鬼,仿佛見到了看門的大狗,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溫暖,「過來了過來了,後頭都是咱們的佈置了。」
法定也安心解釋道,「啟稟師兄,此為江魈,是焦山抓的大鬼,被吾等煉為護法。大概是姑射山走了歧路,抑或是陣勢發生變動了?
總之您且安坐,後頭且看師弟們的手段就是了。法燈!你先上!」
「是師兄。」
於是一個和尚走出來,一邊誦經,一邊祭出盞燭台,迎向那張牙舞爪的大鬼江魈。
所以這傢伙就是暗中勾結姑射山的叛徒法燈麼。
只見那法燈無視面前大鬼滿嘴的腥風血火,兀自向前邁步不停,左手持燭台,右手掐訣念咒,食指上閃出一星火苗,點燃了手裏的燭燈。而在李凡的神識之中,那法燈周身散發出的道息,也惶惶烈烈,仿佛點燃的燈火一般,與手裏燭台化為一體,自成一燈。
隨後神風一吹,燈影閃爍,其燈自一而二而四而八,倏忽滿地,紅焰四映,眨眼間轎子外頭即仿佛有紅燈萬億,照耀山谷,燦若金虬!
那江魈大鬼初時鬼嘯嘶風,都化作慘烈的淒嚎,瞬間被燈火點燃!只彈指之間,鬼毛鬼爪鬼面就被燈火灼燒殆盡!嘶聲的淒嚎轉眼化作呼嘯的陰風!偌大的鬼神瞬息間就被燈火灼盡,殺滅於無形!
然後那神識中的萬億紅燈金火,又旋即熄滅,忽然之間就光炎滅卻,場中只剩下一個法燈和尚,燭台也不見了蹤影,只合掌一拜,然後伸手從地上灰燼之中,招出一卷江魈鬼畫獻上,「請大師兄過關。」
嘶……這太玄道……好像有那麼點意思啊……
旁觀這法燈施展神通的時候李凡發現了,他之前以為那燭台也是垃圾法寶,但並不是,那不是玄門體系煉製的法寶,反而更像是法燈本體化神幻化出的本命法寶。在點燃燭台的時候,法燈即是法燈,兩者合二為一,那個瞬間,燈火給李凡的感覺,就如同血神子化出的血影是一般性質的。
有趣,所以太玄道遠遠不止單純的煉體,到了內門的真傳,還能如十絕教一般,具備人神合一的神通麼!
李凡又展開《江魈鬼畫》看了一眼,瞽觀法明顯可以辨別,這鬼畫,同剛才的鬼神,靈識的波動完全一致,所以其實是一體的兩面。可能都不是江魈的本體,而是本體通過不同的『濾鏡』,在這個世界呈現的不同的投影。
就好像,系統給的道具,都有特殊的皮膚偽裝,但本質上是其他的東西……
莫非太玄道,也是來自完全不同世界,其他位面的修行傳承麼?這倒也可以解釋,為啥太玄道和玄門從體系上就有區別了。
不過從時間上看,或許是太玄道引入異世界的修行之法在先,啟發了太極界本地修士,各種方面都影響了三大派的修行體系也不一定呢。這不就是那什麼,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本是一家麼……
等等!既然如此,說不定可以極端得假設一下,因為太玄道的正法難以修行,不止是死門道做了取捨,連三大派也是對上古傳承,做了相應的取捨,着重發展太玄體系的一個方面呢!
仙宮為了保證嫡系血脈的優勢,把資質要求較高的太玄道,取煉體之法,向着雙修方向簡化,成就《靈樞》,並且用外丹道來模擬內丹道,資質不夠,資源來湊。
玄門則保留了資質,注重算學的部分,日積月累得推演,演化出了更符合這個位面的修行之法,太極仙道!
而神教則專注於元神法的研究,雖然不知道神主是不是也曾有得過太玄道的啟發,但精煉元神也是殊途同歸。否則何必來尋找早已過時的《太玄經》!
這樣推理下來,他李凡自創的《李版靈樞》沒法奏效,說不定就是因為推演已經觸及到了太玄道的煉體部分,卻又缺少了《太玄經》中,元神的修煉門路!
那他完全可以現在試着再推演下去,以《太玄經》的總綱為指導,以現在他對太素道的理解,嘗試把《李版靈樞》,與《青陽擎天大化神功》和《北辰誅魔劍意》等各家的真傳繼續融合推演下去!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穫呢!
他也不需要完完全全反推出太玄道的法門,只要能參考各家的功法演化,搞出一部最適合如今的天時氣數,也最適合李凡自己的修行之法就足夠了啊!
反正後頭也不用李凡再出手了,躺在轎子裏也沒別的事情可做,還能就地旁觀好師弟們施展太玄道的各種神通,還能直接研究《江魈鬼畫》的實物,倒是又給了李凡不少啟發,讓神庭中的窮奇道子對《太玄經》的修煉,大幅進展。
而外頭扛轎子的太玄道諸僧也是陣陣心驚,分明感覺到了轎子裏傳來某種恐怖的道緣和契機!
苟日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什麼場合!你居然開始閉關悟道!?太離譜了吧!大師兄!!!
不過法定他們也不是吃打不吃記的,可不敢這個時候打擾大師兄的修行機緣。何況後頭的機關魔神都是他們自己佈置的,也沒啥難度,於是九殿三關,除了前頭四陣是李凡破的,後頭八個關卡,就由法定他們四個師弟輪番上陣出手,各顯神通本事,根除了鬼神魔物,就把得來的畫卷,一律交給轎子裏李凡察看,也不敢多問。
輕鬆渡過重重結界陣法險阻,四人抬着轎子抵達山道口,正是和李凡曾元神出竅去往的,太玄道真傳所在同樣制式的道宮。當然此地是用來遮掩天機的偽裝,山門口的牌匾也寫着死門道。
「大師兄,我們到山門了。」
法定試着問了一句,但轎子裏的李凡沒有絲毫回音,好似依舊在領悟太玄經功法,他也不敢打擾,就給個眼色,四人一齊抬着轎子飛身上山,來到靈官殿前。
在這裏烏騅道人正領着八個黑衣道士,等候他們到來呢。
「法定大師腳程好快啊,是不是走了近道啊?你似乎對死門道遺蹟的佈置,非常熟悉呢。」
法定笑道,「烏騅道人也不慢啊,怎麼,諸位緣何出觀相迎啊?不是要去主殿談麼?」
烏騅道人笑着抹着鬍鬚,指指靈官殿,「上次我們過來,可沒見過裏頭這位護法,不過我知道天龍山諸位大師,最擅長誅滅此類魔神了,所以等您動手呢。」
法定一愣,瞧瞧靈官殿中神龕上,立着個手持大刀的披甲神將,眼睛一眯笑道,「看來是死門道的餘孽佈置了新的魔尊,法定能力有限,只怕難當此大任。」
烏騅道人呵呵笑着,斜了一眼轎子,「那就請裏頭那位出手啊。你不是來信說,今日三山聚會,都是裏頭這位要求的嗎?咱們依他的意思聚齊了,總得請他露個臉吧?」
法定頓了頓,微笑道,「其實在裏頭談在外頭談都一個樣,說道三山聚會,既然我們兩家先見了面,烏騅道人,我信中的提議,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烏騅捻須笑道,「你是說聯手剷平空桑山的事情?恐怕道士我只能拒絕了。」
法定居然也不慌,笑道,「莫非這次她們來的人多,閣下就怕了空桑的神劍?道人應該知道,橫海軍事敗,死生之門那邊的事情已不能做成了。
空桑元姆元瑛二老已經自身難保,只要我們兩家聯手,除掉此次入鬼谷的一批中堅弟子,空桑山就是貴派的掌中之物,我天龍山也一定為馬首是瞻,這不正是貴派夢寐以求的嗎?」
烏騅也連連點頭,「剿滅空桑一脈確實是貧道的夙願,若我能為師門剷平這千年宿敵,那姑射山終於能坐擁兩山靈脈,再收天龍山眾與黃天道為根基,集三山合力,姑射山也有機緣躋身九大玄門之列,執棋落子天下了。哪怕叛宗棄徒烏騅冒些奇險,做些惡事,魂飛魄散,又有何憾?
只是可惜啊,法定大師,有些事情終究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死生之門的事情壞了,棋差一招,我也無可奈何了。」
法定臉上的笑容逐漸收了起來,看看對方身邊的黑衣道士,「道人突然變卦,是為何意?而且這幾位師兄面生得很,似乎不是本地人吧?」
烏騅道人朝他笑笑,抬起手介紹,「這幾位是貧道結交的好友,聞得有事,仗義前來相助誅魔的。」
於是一個道士走出來稽首,「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衡山劉道銘。」
法定大驚,再也裝不下去了,「衡山!你們姑射山居然投了衡山!」
劉道銘搖搖頭,「大師說的過了,姑射山與衡山分屬同門,本就是上清正宗,同氣連枝,何分彼此。」
法定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可他們是外地的!」
劉道銘一時語塞。
烏騅則苦笑,「王屋山雖然人多勢眾,真修雲集,但這麼多年都是一盤散沙,終究不成氣候。只可惜我姑射山中也多守舊循矩之人,種種顧慮猶豫,錯過了一統艮州的許多良機。如今再後悔也沒用了,生逢亂世,自然只得抓住機會,下注到最有希望的贏家一邊。
而天下皆知,如今有能執掌雲台峰,可攜玄門眾修效力,具備一統天下之能的,算起來也不過峨嵋,衡山,嵩山,蓬萊四派而已。
但峨嵋太顧忌天數因果,沉迷算學,做了這麼多年的魁首,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秦百川是一心飛升,根本沒有統一天下的心思!而嵩山又同三垣沆瀣一氣,與太傅府結交太厚,與我等已非同道了。所謂下注站隊,其實也就只能從衡山與蓬萊兩家之間搖擺罷了。
如今蓬萊在巽,震兩國接連慘敗,據說門內也出了大亂,動搖根基,而衡山上清一脈是上古道宗,源遠流長,我姑射山依附棲身,其實也並非不可啊……」
「哼!沒出息!鬥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是老樣子!打不過就叫幫手!現在連祖宗都找出來了!一代比一代沒出息!」
法定還沒說話,從山下傳來一陣冷哼,那話音須臾之間,便由遠而近,隨着十四道劍光落在場中,居然是空桑山一眾女仙,雖然不知道近路,硬破九殿三關,但後腳就殺到了!
那居首當先一人,只是元嬰境界,修為並不突出,但她手持一把四尺細劍,正是之前偷襲的刺劍制式,劍身金光耀目,濃郁的劍氣幾如火焰炎流,沖天劍氣沖霄而出,熾熱的劍風逆卷,仿佛刀鋒割在臉上一般凌厲!明顯是化神境頂級神器的威壓!
而那持劍女仙全身道息,也仿佛被這劍上金炎點燃了一般,熊熊燃燒,氣概凌人!修士面上手上,更是清筋暴起,容顏好像畫了眼影濃妝一般血紅,仿佛皮下的血管,已盡皆爆裂了似得一片青紫!完全是捨命燃燒修為,才能持此至寶!而且道體似乎都已經獻祭出去,叫器靈舍奪了發揮完全的戰力!
見她們入場,無論烏騅法定還是衡山劉道銘,都一起側目偏頭,避過那蓋世劍光,對此君稽首行禮,「拜見朱明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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