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漆密函?
寧修遠聞言快步走到辦公桌前,離開近一個月的書桌,依舊乾淨整潔,一封火漆密函靜靜擺放在桌邊。
他一屁股坐下,撿起密函檢查一番。
確定官方密封未被動手腳之後,這才打開。
——穩定狀態之後,速回阿貝!
這算什麼密函?
寧修遠反覆查看一遍信函,確定並無其他密語之後,眉頭蹙起。
這是連發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飛?
「發生了什麼?怎麼剛回來就要離開?」老傢伙詫異問道。
「機械亡靈之神背棄信眾,屠戮蒼生,偌大神國毀於一旦,教會正在盡全力搜尋倖存者,召我而去,或許另有要務吧!」
寧修遠言簡意賅道。
他沒提機械亡靈之神是為了升格為舊日;
亦沒提機械亡靈之神已死。
因為這兩點信息很關鍵,需要由官方確定並公佈。
或者說,關於機械亡靈之神所作所為,需要由官方進行定性。
因此不宜多說。
但即便如此,這個消息依舊令老傢伙大吃一驚。
「什麼?機械亡靈神國毀於一旦?消息準確?」
「我就在現場!」
寧修遠隨手將信函放在蠟燭火苗上,一邊看着信函焚燒殆盡,一邊道:
「眼下正值亂世,西方那群惡畜必然虎視眈眈,趁機霍亂一方!弗朗西斯就拜託你了。」
寧修遠叮囑道。
他口中的西方惡畜,乃是位於哈靈頓王國西南部的埃利諾大森林!
那裏是月亮女神的領土。
由諸多野蠻部落構成,經常劫掠哈靈頓邊境,十分難纏。
「我明白,我會通知魏爾德他們。」
「那就好,我先走了!」
寧修遠頷首,身影隨即淡去,離開了弗朗西斯。
在他離去沒多久,辦公室內悄然浮現出三道身影。
正是修道院院長·魏爾德、修女院院長·賽拉修女,以及弗朗西斯哈里執事!
「主教大人看起來,完全一切正常。」
賽拉修女低聲道,即便經過數個小時的平復和消化,她的眼眸中依舊不掩震驚之色。
「正是正常,才顯得有些不正常,不,應該說不可思議!」
魏爾德院長怵然中,夾雜着些許困惑:
「沒人能在瘟疫之神哈斯陶呂克附身之後,還能活下來,至少我不曾聽聞。尤其還參與了分食機械亡靈之神。」
「現在我們的主教大人不僅活了下來,看起來還毫無瘋狂失控之態,這簡直難以置信!!!」
原來,一個小時前,阿貝便通知了弗朗西斯高層,要求他們密切觀察阿瑟斯。
弗朗西斯高層,這才知道機械亡靈之神隕落之事;
以及主教阿瑟斯遭到瘟疫之神附身,分食機械亡靈之神的可怕遭遇。
因此教會不得不提防阿瑟斯失控的可能!
一旦他失控,在這節骨眼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誰能想到,阿瑟斯不僅毫髮無傷,更無失控徵兆,這簡直令他們震驚。
「莫非是因為阿瑟斯超凡儀式十分穩固的原因?」
哈里執事猜測道。
眾人心中一動,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阿瑟斯除了「疾病祛除者」和「占卜大師」是在弗朗西斯服下,餘下三份超凡特性是什麼?
又在哪裏執行了超凡儀式?
超凡儀式效果如何?
這還真不為黎明教會所知。
想到他曾被白色蠕蟲抓走的經歷,一時間,阿瑟斯在他們眼中愈發神秘莫測起來。
……
……
『看來是我多心了,也對,教會若真有殺心,一紙詔令根本就是下下之策。』
透過舊日視野,看着在他辦公室交談的弗朗西斯高層,寧修遠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才離開,前往阿貝。
抵達阿貝時,已是深夜。
寧修遠故意在阿貝外面逗留兩個小時,一方面恢復靈性;另一方面也是模糊自己的能力。
否則黎明教會還真有可能通過他趕路速度,判斷出他的幻夢能力。
深夜的阿貝大教堂顯得十分幽靜!
幾盞路燈將建築陰暗處照得更加陰暗。
寧修遠一路暢通無阻,抵達曙光大殿。
「吱呀!」
推開大殿大門,沉重的轉軸聲,吵在耳旁,喧囂在心裏。
趺坐於大殿深處懺悔壁畫下的黎明教宗,正微微歪着身子,翻閱這一封信函,對於寧修遠的到來,仿若未聞。
「弗朗西斯主教阿瑟斯,見過教宗大人!」寧修遠走近,撫胸致黎明禮。
「狀態如何?」
黎明教宗抬眼看向寧修遠,隨手將手中信紙,放在腳邊。
「基本已經無礙!」
寧修遠頷首,餘光瞥見那信紙上,赫然寫道:
【……幻夢境地下深淵發現燃燒的冰山,綿延上百里,疑似冰焰之主亞弗姆扎所行涎線……】
「那就好。」
黎明教宗頷首,抬手虛空一點,指尖處空間悄然蕩漾起一圈漣漪,一頂雙重冠從漣漪中冒出,飄向寧修遠。
「這是?」寧修遠疑惑。
「主的賞賜!」
「教宗大人,無功不受祿……」
話未說完,黎明教宗抬手,打斷了寧修遠的話。
「我主素來賞罰分明,你在挖掘無生者阿圖隆之事中功勞不小,理當賞賜!」
「可是我聽說,奈德哈半神已經回到我主身邊,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奈德哈成功與否,與你無關,收下吧!不要質疑主的恩賜。」
「感謝我主恩賜!」
寧修遠伸手接過雙重冠,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妙。
黎明主教這是要先予後取,藉此向他索要那兩份高位特性嗎?
不想,黎明教宗話題一轉:
「機械亡靈神國覆滅,這個功勞不能記在盧克陛下身上。明日,盧克陛下將會因為褻瀆信仰,遭到罷黜。國不可一日無主,後日你便為范倫汀娜公主加冕為王吧!」
「教宗大人,我以弗朗西斯主教身份加冕國王,這會不會……僭越了?」
「從即日起,你即為阿貝牧首,以都城牧首加冕國王,不算僭越。」
這?
寧修遠心頭劇震。
阿貝牧首?
阿貝有牧首嗎?
若有,禰,黎明教宗,才是真正的牧首!
如此還任命我為阿貝牧首算什麼?
虛職?
還是栓在眼皮底下?
「瘟疫之神借殼所為,已經為禰招致禍端,那些覬覦神靈權柄的野心家,為了窺探神靈秘密,很有可能會抓捕禰的靈魂。」
「你若還牧守弗朗西斯,不僅將自己置於險境,更是將弗朗西斯置於險境。」
「阿貝牧首之職,你先拿着,待你獲取神之位格,名正言順之時,自然另有安排。」
黎明教宗語氣古井無波:
「這段時間,你就不要隨意外出了。機械亡靈之神的隕落,註定將掀起一場浩劫,亂世之下,教會難免有些力有不逮。」
寧修遠心中一沉,撫胸致禮:「是!」
神之位格?
什麼神之位格?
半神位格?
還是夢境諸神位格?
這根本就是話裏有話。
這是逼他,要麼服用手裏的高位特性,並解釋來源;
要麼接受黛布娜的建議,攫取夢境諸神位格!
然而這看似兩個問題,實際上,根本沒得選。
等等!
黎明教宗就不怕我帶着這兩份高位特性悍然叛教?
他可不僅僅是黎明之神的眷者,還是瘟疫之神的門徒,亞弗姆扎的使者。
「你看起來有些憂慮?不用擔心瘟疫之神,祂第一個撕開了機械亡靈之神的身體,亦遭到了機械亡靈之神的詛咒。」
「那些貪婪的邪神異端,已經盯上了祂,短期內,祂不會找你麻煩。」
「唔,你應該知道,對於神靈來說,打個盹,也許就是萬年。」
寧修遠脊背發寒,餘光掠過黎明教宗放下的信函,頭皮更是一麻!
他相信,黎明教宗不會隨意展示教內情報。
他卻刻意將這張信函,展現在他面前,這多半是有所暗示。
告訴他冰焰之主亞弗姆扎行蹤,這算是什麼暗示?
告訴他叛教的去處?
「我明白了!」
心中凜然的寧修遠,撫胸致禮,表示感謝。
黎明教宗這分明直言告訴他:
投靠瘟疫之神,那是找死!
至於冰焰之主亞弗姆扎,我已經將祂位置告訴了你,有本事你就是投靠?
即便是投靠,恐怕也要付出一份高位特性,作為投名狀。
既然如何,何必叛教?
答應黛布娜半神的提議,不僅可以保住一份高位特性,甚至還能獲取成為夢境諸神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兩不得罪。
「去吧,門外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侍者。」
「是!」
「願我主眷顧着你!」
寧修遠再次撫胸致禮,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不久,懺悔壁畫中,一名信徒雙眼忽然靈動起來,俄而它探出雙腿,從壁畫中走出。
在這彈指間,它的身影逐漸從抽象的二維人物幻化為三維。
此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黛布娜。
或者說,是黛布娜的鏡像投影,遭到黎明教宗操控的鏡像投影。
「無法催眠麼?」
黎明教宗問道。
「無法催眠,我能感受到,他身上蘊含的教唆者力量。」黛布娜神情呆滯,語言機械。
「教唆者?」
黎明教宗語氣驚訝起來。
阿瑟斯五份特性,已知其三,分別是疾病欺詐者、占卜大師、教唆者。
那麼餘下兩份究竟是什麼,讓他執掌夢中夢力量?
「他會交出高位特性嗎?」
「我無法察覺他的思想。」
「哪怕是模糊的囈語?」
「是的。」
黎明教宗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沉起來。
沒有鏡像投影?
無法入夢催眠?
多位神靈眷顧?
這個阿瑟斯究竟特殊在哪裏?
不等黎明教宗深思,一封從前線傳來的信函,打斷了祂的思緒。
「呼……」
祂輕輕吐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將阿瑟斯拋擲腦後,閱讀起信函。
雖然阿瑟斯是主的眷者,但他太貪婪了。
那兩份高位特性,祂必須得收回一份。
這般敲打之下,祂相信只要阿瑟斯理智尚存,必然會做出理智選擇。
一時間,大殿安靜下來。
隱隱可以從建築無數反光鏡面中,看到數個黎明教宗,或查看信函,或撰寫旨意,忙得不可開交!
……
……
離開曙光大殿,門口果然停了一輛馬車。
兩名神甫立在車前,低聲私語,聽到大殿大門開合聲時,連忙站好,撫胸致禮。
「沃爾夫(麥基),見過牧首大人!」
「久等了!」寧修遠頷首。
「這是我們的榮幸!」
一名神甫機靈的打開四輪馬車側門,恭請寧修遠進入。
寧修遠也不客氣,上車入座。
「牧首大人,教會給您安排了府邸,您看要過去嗎?」
「有心了,那就去府邸吧!」
「是!」
四輪馬車旋即緩緩駛離,掛在車首的電氣燈,將馬車拖出一條長長陰影。
亦斑駁了閉目假寐的寧修遠。
……
……
一顆骯髒充斥着污血的心臟,正在灰色石桌上砰砰跳動。
在砰砰跳動的心臟旁邊,一張陳舊紙張上支離破碎的寫着一行文字:
「……黎明之神的眷者黛布娜半神,提議以雙重冠的秘密換取一份失去的高位特性,理智告訴阿瑟斯,貪婪是原罪,已經獲取……他氵有答應……」
這段話後面充斥着大量不停重複的描邊,以及破碎的文字。
像極了稚童面對斷墨的鋼筆,不得不氣急敗壞的重新書寫。
「黎明教宗展示了冰焰之主亞弗姆扎的蹤跡……蟾之神撒托古亞終於張開慵懶眼皮,祂看到了,看到了冰焰之主·亞弗姆扎正遵循着祂的意志,徘徊在【阿撒托斯之種·伽達蒙】所棲息的斯特萊爾湖附近。」
「祂曾經最出色的眷者、土星的神祗、麋鹿女神伊赫烏蒂的棄子——大魔法師·伊波恩,所撰寫的《伊波恩之書》生效了。」
「冰焰之主亞弗姆扎需要指引,夢境諸神將是最好的引路人。」
「蟾之神撒托古亞將……勸……慵懶使祂不願開口,阿瑟斯將……」
文字難以撰寫下去,素淨柔荑耐着性子,捏着鋼筆反覆描着文字,乃至切換語種,甚至更換描寫角度……
但無論如何,祂也無法將後續內容撰寫出來。
那似乎涉及到祂無法觸及的領域。
「刺啦!」
驀然,鋼筆刺穿陳舊紙張,滑下一道長長而難看的疤痕。
……
……
「牧首大人,您的府邸到了。」
寧修遠睜開眼睛,正要用肉眼再次細細打量府邸之時,靈魂深處突然湧出一股暖流。
『汩』
一道無法言喻的虛幻之聲,從他體內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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