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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你重新成為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哐當!
夏彌的聲音好似十萬伏特的雷電,抓着湯勺的上杉越手腕猛然一抖。砰然墜地。
看着對面眼睛大睜,神情之中似乎還流露着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上杉越。
夏彌繼續開口道。
「上杉越,上杉家族上上任家主,但你並不是純粹的日本人,而是中國、日本和法國的混血,受教育也是在海外,
你在里昂大學拿到了博士學位。在青年之前完全不懂日本文化,甚至可以算是徹徹底底的一個法國青年。你根本不適合成為日本黑道中的皇者。
但根據蛇岐八家千年不曾動搖的家規,你繼承了源自神的皇血,覺醒了神的力量,那你就必然是蛇岐八家的最高領袖。
你於昭和九年1934年即位,傳奇且恥辱的一生就此拉開序幕。」
夏彌絲毫沒有顧及對方的面子,直截了當的開口。
奇怪的是,上杉越居然也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反駁什麼,只是靜靜的站在對面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你於昭和二十年1945年退位,歷經十一年,但是在這十一年的時間,你卻生生由一位萬眾敬仰,高高在上的影子天皇成為了蛇岐八家歷史上第一個被作為恥辱的出逃人。
十一年裏你把蛇岐八家弄得千瘡百孔。
根據蛇岐八家的家族本傳,你的退位根本就是一場出逃,逃走前還把家族承載歷史傳承使命的神社給一把火燒了。如此驚奇的皇成為了蛇岐八家歷史上的第一人。」
看着依舊不存在任何表情的上杉越,夏彌莞爾一笑,
「但是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在看到你將一個皇活成如此委屈的樣子,我專門去了解了一下你的前世今生。」
這次倒是讓上杉越出現了一點反應,他好奇的面對對面女孩,眼眸帶着一絲莫名其妙。
他倒是挺想知道這個女孩能憋出什麼故事來。
因為這件事情的前世今生,現存世間唯一知道的也可能只有他這個當事人了。時間一晃六十年過去了,他也由當時的壯年變成了現在垂垂年邁老人。
「事情的經過倒是很值得同情,你並不是純粹的日本人,之所以你能成為日本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完全是因為你的父親是上任蛇岐八家的影子天皇。
你父親和一個不被家族認可的法國女人生下了你,家族和你父親達成協議,他為皇,你們被安全送到了法國。你和母親相依為命在法國教堂度過了一個你很滿意的的童年,
但是這僅僅是故事的開始,你沒有想到的是,你父親母親沒有想到的是,整個蛇岐八家都沒有想到的是,
你覺醒了體內的皇血,當時恐怖的力量將周圍幾公里內的一切化為烏有。這登上了當時法國的報紙,蛇岐八家為此再次出現在你們面前。
蛇岐八家的強大不是你們單薄的母子能夠抗衡的,你母親再次為了保全你,選擇將你送入登上另一片大陸汽船的台階,為此你們母子至死未能再次相見。」
夏彌停下聲音靜靜望着對方,她說的的很是言簡意賅,但上杉越眉頭皺的緊緊,眼眸之中深邃的像是無盡的深淵。
「你最重要的事情沒有說。」上杉越聲音沙啞得可怕。
「沒錯,在你離開法國之後,二戰不久全面爆發。你的母親為了躲避戰亂逃到了中國。」
夏彌聲音再次一頓。
但是對面上杉越額角的青筋暴起。即使是一個甲子的時間流逝,他也難以忘懷當時的心情。當時得知消息的他憤怒的像是頭獅子,現在的他同樣咬牙切齒。
「1937年12月,在日本天皇全面的侵華戰爭中,南京被攻克,之後的六個星期中,日軍犯下滔天罪行,城裏有30萬平民被屠殺。
在無數紙片翻飛的慘案之中,命運將你置身火海。
南京城裏西方橋民的關鍵證據,一位法國天主教堂的修女說,日軍衝進了西方教堂開設的育嬰堂,強暴藏身在裏面的中國女人。
其中的一位老嬤嬤讓中國女人們穿上修女的衣服,秘密地帶他們出城。
但是她們在江邊被日本軍隊攔截,當時日軍藤原勝少校發現她們都是假修女,於是所有女人都遭到了強暴,反抗者被用刺刀刨開了肚子。
沒有遭到侵害的只有帶隊的那位老嬤嬤,但她目睹了那血腥殘酷的一幕後無法忍受,於是開槍自殺。死前她詛咒說神會懲罰罪人,用雷電用火焰……」夏彌語氣頓了頓,抬頭看着對面上杉越繼續到,
「老嬤嬤死後被藤原勝少校用屍體試刀。他的佩刀是鋒利的『七侗切』,他把老嬤嬤和中國女人的屍體堆起來,一躍而下斬斷七具屍體……」
「閉嘴!閉嘴!!」上杉越瘋狂怒吼。猛然抬起的眼眸中,血絲猙獰的仿佛烈火在燃燒。這是他第一次直視夏彌的眼睛。
「那是我媽媽!他們那些卑賤的螻蟻!他們死一千次一萬次也無法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贖罪!」上杉越聲音震耳欲聾。
「在得知藤原勝身份之後的你,暴怒之下提着刀衝進了家族的神社,沒有人敢攔你,也沒有人攔得住你,衝動之下的你不僅砸掉了藤原勝的骨灰,還一把火燒掉了整個蛇岐八家家族上千年的神社。
這固然不是你的錯,但你的行為,你的那把火給蛇岐八家帶來了難以想像的損失,無數古書籍化為烏有,日本混血種的歷史甚至差點為之斷層。
為此蛇岐八家專門將你的執政歷史從家族人物本傳中刪去。視你為千年來蛇岐八家最大的恥辱。
甚至因為你的行為,蛇岐八家都不願意將你的名字為家族的後代公開。以至於現在的蛇岐八家年輕一輩無人知道你的名字。」
「哼!那件事情我從來就不後悔。」
「那你不希望為為你的恥辱挽回嗎?蛇岐八家的歷史上還是頭一次出現被家族刪除的大家長。甚至這個罪名你可能還要背負很久。」
「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十多年,木已成舟,如果我是一個在乎別人如何看待我,如何記錄我的人,我也不會也不可能在這裏賣拉麵了。
而且這種東西不是我想,就能實現的,蛇岐八家上千年的歷史不是因為一個人成就的,現在有現在的大家長。我早就退出歷史時代了。我不想也不可能,因為試圖為自己洗刷恥辱這種東西重新成為大家長。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離開。」
夏彌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不愧是蛇岐八家上上任大家長,淡泊名利,不在乎世人眼光,就連恥辱也能看得開,個人虛名這種東西就更是浮雲了。看來橘政宗的大家長地位暫且是保住了。源家的超級混血種也能順利上位了。」
上杉越動作忽然一頓,隨即抬起頭看向夏彌。
倒不是因為對方不知道是誇讚還是調侃的話而疑惑,而是
「橘政宗?」
「有什麼問題嗎?」夏彌好奇的看着對方。
「橘家家主橘政宗?」
「橘家家主橘政宗。」夏彌點頭。
「不可能。」上杉越肯定搖頭。「內三家早已經死絕了,。
「什麼意思?」夏彌一副我很好奇的看着對面上杉越。
等待着對方給她一個解釋。
「內三家早已經死絕了,我是最後一個皇。你別以為蛇岐八家裏還會出現新的超級混血種,沒機會的,到我這裏超級混血種就算玩完了。」上杉越壓着眉梢。
「仔細說來聽聽。」夏彌緩緩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模樣。
上杉越古怪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女孩,他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這個女人連自己的經歷都能查到,難道還查不到蛇岐八家這點破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嗎?但是這個時間上杉越也沒有多想,眼睛上翻總結了一下語言。
「先從內三家和外五家的區別說起吧,
內三家的人數是遠少於外五家的,外五家有一百人的時候,內三家的就只有一個人。
但內三家是之所以會被稱為上三家,是因為他們是真正能生出皇的家族,能夠生出覺醒皇血的混血種。
內三家我們分別是天照、月讀、須佐之男三個神官家族的後人,他們分別是上三家的源家,上杉家,以及橘家。他們是蛇岐八家中最純正的白王血裔。
內三家的孩子中,一百個里能出一個皇就不錯了,所以皇這種東西其實是萬中選一的。」
上杉越低頭看着鍋里沸騰的湯水,
「我老爹呢,名叫上杉秀夫,是內三家中的上杉家的人。但也是內三家唯一的人
到他那一輩呢,內三家的人丁就已經剩他一個獨苗了。所以蛇岐八家才會將他當成一個種馬培養,讓他日復一日的工作。
但是他對于振興家族完全沒有興趣。他死後,我就被當成了家族的種馬培養。這也是我為什麼寧願在街頭當拉麵師傅六十多年也不願意回去做什麼狗屁影子天皇的原因,
他們不把我當人啊!」
上杉越無奈的攤攤手。此刻的他已經此地被曾經的往事打開了心扉。
「死絕了啊。」夏彌一副恍然大悟的點頭看着對面。
「那現在你們的徒子徒孫危險了啊,
內三家現在不僅出現了橘家的家主,還出現了源家的家主,以及你們上杉家主的上杉家主。
現在可是一群外人掌握着蛇岐八家的整個決策層的決策權。下五家的家主可是順從的很呢。」
夏彌眼神古怪的盯着對方,「雖然曾經的蛇岐八家對你並不仁義,但你終究是蛇岐八家的上任影皇,在位十幾年的時間,沒有半點感情總歸是不能看着幾千年的蛇岐八家就此覆滅吧。而且這件事情跟你但是的果斷離開也脫不了干係。」
上杉越原本嚴肅的眉梢漸漸被一抹恍然大悟的眼神替代,隨即原本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便轉換成了一副不管我事的樣子。
「可我已經退位了,不是麼?皇帝退位了還不理朝政呢!我一個被趕出來的大家長需要為他們操着一份心嗎!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杉越使勁搖頭。
他不可能回去做什麼種馬皇帝,現在他的小日子過得就挺好,早上擺擺拉麵攤,晚上找兩三個小情婦,一晃六十年的時間,他仿佛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天堂。
「這可不是換個皇帝,而是改朝換代了,現在的蛇岐八家如果沒有一個強力的領導人可能真的撐不到最後,因為你還不清楚他們控制蛇岐八家做了什麼事情。他們可能……」
「無所謂無所謂。」上杉越有點不耐煩夏彌的聲音,擺出無賴嘴臉。使勁搖頭。
蛇岐八家,跟他一個拉麵師傅有什麼關係
夏彌眉頭一皺。不過也沒有在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了。
「榮譽,家族,你都已經不在乎了。那大義呢?」
上杉越一愣,他敏銳的察覺到對方依舊沒有放棄。
「什麼大義?」
「我沒有拿蛇岐八家的事情來調侃你,蛇岐八家真的快要滅亡了。因為他們將神給放了出來。」
夏彌聲音落地的一瞬間,上杉越整個人的無賴表情瞬間就被撕碎了。
神是什麼東西他是知道的。
曾經的老神社之中收藏有許多歷史古卷,他們很多資料都是兩千年前傳下來的文字和壁畫,壁畫看起來很像敦煌壁畫,文字是詩歌的形式,都是記述那段湮滅的歷史,它們加在一起被叫做《皇紀聞》,意思是皇記錄下來的、他聽說過的古代歷史。
白王將血和骨賜予蛇岐八家先祖伊邪那岐,然後被封印神葬所的事情他也是極為清楚的。蛇岐八家其實是守護着一座神秘的城市,它被沉入了日本海溝深處,那裏埋藏着龍族技術、預言銅柱、屍守……還有神的遺骸。
但是因為年代過於久遠且不真實,曾經的他一直不認為這是什麼真的東西。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神話故事去看。
儘管是現在,他警惕對面傅念的力量,也依舊不認為對方是和什麼神沾邊的東西,至於和神比肩,就算夏彌親口告訴上杉越,上杉越恐怕也只會一笑而過。
因為在他六十年前退休的時候,一直接受日本神話教育的他並未經歷真正龍王的降臨。在《皇紀聞》之中,神的戰鬥力從來都是擁有毀滅大陸的強大實力。不是現在這些混血種能夠比擬的。」
「大約在一個月前,猛鬼眾針對了一場針對蛇岐八家的襲擊,但是這個襲擊卻暴露了他們的目的,為此蛇岐八家計劃了一場毀滅神的行動。」
「神葬所?」上杉越問道。
「準確來講是叫高天原。他們用將一枚核彈到了哪裏。」
上杉越嘴巴長得的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
「但可惜的是,他們失敗了。
神已經不在那裏了,有人喚醒了它。」夏彌從自己腰間掏出一張照片放在上杉越面前,
照片上是化為肉繭的列寧號,「大約二十年前,人類還未掌握潛入極淵的技術,卻有一艘攜帶古龍胚胎的破冰船扎了進去。」
「古……古龍胚胎??」上杉越驚悚的說不出話。
夏彌不理他,繼續開口。
「胚胎的胎血喚醒了你們守護的神,
迪里雅斯特號在極淵中發現了大群的屍守,卻沒有找到那位有資格享受血祭的神明。
唯一的解釋就是,神已經掙脫牢籠恢復了自由。」
夏彌將照片放在桌上。
上杉越顫顫抖抖的伸手接過,臉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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