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慕梓兮?」慕梓煙雙眸微凝,盯着眼前披頭散髮的女子,那張人皮面具也無法遮掩她渾身散發着的戾氣,只是慕梓煙卻覺得似乎缺少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她直視着眼前的女子,那雙猩紅的眸子,透着來自地獄的嗜血般的狠戾,她看向自己的時候,充斥着濃濃的仇恨,這讓她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人都有兩面性,透過鏡子看自己,總是能夠看到不同的一面,而現在的慕梓兮,就像是曾經的她,因為心中的仇恨,而變得面目猙獰,內心醜惡。
她是有仇有恨,可是她是用自己的法子去報仇,卻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慕梓煙隱藏與袖中的雙手微微蜷了蜷,眉宇間透着一抹化不開的凝霜,天寒地凍,雪花紛飛,可是阻擋不了眼前的人對自己的仇視,原來被一個人如此恨着,反倒讓她越發地坦然,畢竟,她對待慕梓兮,比慕梓兮曾經對待自己的,要仁慈了多,可是未料到慕梓兮到了這個地步,還不知悔改。
眾人在聽到慕梓煙的話之後,皆呆愣在當場,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不是丫頭翠香嗎?」齊氏不解地問道。
慕梓煙低聲道,「翠香已經死了,她是易容的。」
「什麼?」齊氏眉頭緊蹙,「我這跟前何時多了這些個牛鬼蛇神的?」
慕梓煙只是直視着眼前的慕梓兮,低聲道,「二妹妹,別來無恙啊。」
「大姐,你倒是認出我來了。」慕梓兮揚聲一笑,接着抬手,便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來,只是露出的容貌,卻並非是慕梓兮原本的樣子,而是……
「你……」慕凌睿驚訝不已,那是死去的老夫人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我的親二哥,你與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是你卻偏偏幫着她,眼看着自己的親妹妹受盡侮辱,難道在你的心中,我當真比不上她?」慕梓兮盯着老夫人的臉,雙眸射出凌厲的冷光,冷聲質問道。
慕凌睿愣在原地,只是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心中除了震驚便是五味雜陳,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是慕家的子孫,而你已經不是慕家的人。」
「哈哈!」慕梓兮放聲大笑,「慕家的子孫,是啊,你們都是慕家的人,而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
「二妹妹。」慕凌睿只是看着那張與老夫人一樣的容貌,再如此喚着她,心中越發地彆扭起來,只是看着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慕梓兮,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慕凌軒直視着眼前的慕梓兮,雙眸一凝,「你還有臉回來?」
「我為何不能回來?」慕梓兮揚聲一笑,「倘若不是她回來了,慕家早就是我的了,我才是慕家真正的大小姐,而你們統統該死reads();。」
「你說什麼?」慕梓煙突然身形一閃,落在了慕梓兮的面前。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慕梓兮勾唇冷笑,「你的那點秘密,我都知道,可笑的是,你以為自己當真還有命等到那一日,慕梓煙,我告訴你,即便你現在拼勁了全力護着,也改變不了命運,你等着吧,你們這些人統統都得死,哈哈!」
「該死!」慕梓煙忽然抬手,掐住了她的頸項。
「怎麼,你也想掐死我?」慕梓兮放聲大笑,並未還手,而是笑着說道,「你殺不了我,你們都殺不了我,哈哈。」
「你看看我能不能殺了你。」慕梓煙目露兇狠,接着用力一捏,只是卻捏住任何的骨骼,她盯着眼前的慕梓兮,當便愣住了。
慕梓兮卻向後一退,笑得格外地詭怪,「哈哈!慕梓煙,你醒醒吧,這不過是你做的夢罷了,你以為你真的活了?你以為這裏當真是你想的世界?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在做夢罷了,夢醒了,你還是會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地獄裏頭去,你不過是……」
慕梓煙見慕梓兮還未將話說罷,便從她面前消失了。
眾人聽着慕梓兮的話,再看着她轉瞬間便這樣消失了蹤影,頓時愣在了原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死不了呢?不對,為何會死而復生呢?
慕梓煙愣在原地,聽着慕梓兮的那些話,她後背發冷,整個人僵硬在原地,這怎麼可能是夢?倘若真的是夢,為何會這麼的真實?不,這絕對不是夢,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信,慕梓兮,我要讓你灰飛煙滅。
她雙眸碎出冷冽地寒光,突然飛身離開。
「妹妹。」慕凌睿見狀便連忙跟着沖了出去。
慕凌軒愣在原地,耳邊迴蕩着慕梓兮的話,只覺得那話語中透着無盡的鬼魅,他轉眸看着慕擎元與齊氏,二人也覺得慕梓兮話裏有話,而且還是因為慕梓煙。
蘇沁柔緩緩地上前站在他的身側,低聲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慕凌軒搖頭道,看來事情是越發地複雜了。
外頭越發地冷,慕擎元握緊齊氏僵硬冰冷的手,低聲道,「回去再說。」
「恩。」齊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而且透着刺骨的冷,那是一種來自地獄的召喚,那個丫頭的話着實太過意駭人,似乎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慕凌軒也感覺到了,只是現在他們卻不知道慕梓兮話中的意思是危言聳聽,還是當真要發生的。
慕梓煙沖了出去,卻尋不到慕梓兮的蹤影,只覺得一時間整個胸口都堵得難受,她想要將慕梓兮抓住,想要知道她為何會活着,而且死不了,可是現在卻尋不到絲毫的蹤跡,慕梓兮,我一定要親自殺了你。
這是慕梓煙如今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她身上的白色頭蓬散發着暗夜幽冷的光,大雪紛飛,雪花飄落在她濃密的睫毛上,凝結成了一層冰霜,她只是站在原地,透過風雪尋找着慕梓兮,突然覺得自己有種飄忽不定的錯覺,她向後退了幾步,卻見有人扶穩了她reads();。
她轉眸看着那人的模樣,接着身子一倒,再也撐不住,便暈了過去。
慕凌睿連忙扶着她,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心疼,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接着便抱着慕梓煙飛身離去。
等回了慕侯府,連忙將慕梓煙送去了煙落院,芸香與碧雲此刻已經回了院子等她,見慕凌睿抱着慕梓煙回來,連忙迎上前去。
「大小姐。」芸香見慕凌睿懷中暈倒的慕梓煙,面露擔憂。
慕凌軒看着蘇沁柔歇息後,才趕了過來,便瞧見慕凌睿剛剛回來,懷裏抱着已經昏倒的慕梓煙,他心一驚,便匆忙入了屋子。
碧雲此時已經轉身衝出了煙落院,前去請金大夫,而慕凌睿則小心地將慕梓煙放在了軟榻上,芸香連忙上前給她解開身上的頭蓬,拿來毯子蓋好。
慕凌睿雙眸微凝,盯着那慘白的容顏,想起適才她落魄的背影,轉眸看嚮慕凌軒,這個時候,只覺得心也跟着揪痛在了一起。
他們都不知道,她的內心深處究竟隱藏着多少的傷痛,也不知曉她撐到現在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與勇氣,可是慕梓兮的話,卻讓他們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更是讓她一時間失去了原來的力氣。
慕凌軒抬手拍着慕凌睿的肩膀,「我們出去等着吧。」
「恩。」慕凌睿點頭,接着便與慕凌軒出了裏間,不一會便見齊氏與慕擎元匆忙趕來。
「煙兒如何了?」齊氏着急地問道。
「昏迷不醒。」慕凌睿垂眸回道。
「怎麼回事?」齊氏身形一晃,接着便入了裏間。
慕凌睿與慕凌軒並未跟着進去,這一刻,他們只覺得雙腳像是灌入了千金,根本無法移動半步。
慕擎元看着眼前的二人,接着說道,「那丫頭心思重,即便是我們,也無能為力。」
好一個無能為力,這四個字,說出了他們的無奈,也說出了他們對自己妹妹的疼愛與憐惜,還有那深深地內疚。
金大夫急忙趕到,待入了裏間,便見齊氏坐在軟榻一旁,眼角泛紅,只是握着慕梓煙的手,眸低溢滿了疼惜,還有難掩的冷光。
金大夫垂眸上前,「夫人。」
「金大夫,煙兒到底怎麼了?」齊氏連忙收起心緒,起身看向金大夫。
金大夫微微頷首,接着上前把脈,接着說道,「心力交瘁,這些時日太累了,想必是傷了心神,歇息兩日便好。」
「恩。」齊氏如此一聽,這才鬆了口氣,卻是滿心地心疼,幽幽地嘆着氣,「這孩子,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沒有人生來便帶着歹念,也沒有人生來便攻與算計,只是被逼無奈,更是為了能夠好好地活着,只有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夠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
慕梓煙也不過是個平凡人,雖然她歷經了千年的磨難,看到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勾心鬥角,可是,終究能力有限罷了,她也需要疼愛,也需要傾訴,更需要有人支撐着reads();。
金大夫開了養神的方子,接着便出了煙落院。
齊氏便守着她,不肯離開。
慕擎元見狀,也只是嘆了口氣,接着便將慕凌軒與慕凌睿喚去了自己的書房。
「行宮那處如何了?」慕擎元轉眸看着二人問道。
「君千勍失敗了。」慕凌睿如實回道。
「早知道會是如此。」慕擎元冷哼了一聲,「人呢?」
「回了皇宮。」慕凌睿低聲道,「君千勍趁機逃出了京城,如今帶着自己的人趕去北焱了。」
「君千皓這是反悔了?」慕擎元未料到到了這個地步,君千皓竟然倒戈了。
「他原本是想與君千勍一起對付太上皇,可是不知鍾璇給他傳了什麼消息,他便改變了主意,想來如今君千勍與太上皇已經撕破了臉,他便看着太上皇與君千勍相鬥,而後左手漁翁之利。」慕凌睿低聲說道,只覺得君千皓太過於狡猾。
慕擎元冷哼了一聲,「看來鍾璇有了新的算計。」
「不過太上皇如今是被君千勍徹底地惹怒了,怕是會將君千勍給……」慕凌睿看着他說道。
「十二皇子呢?」慕擎元是知曉慕梓煙命人將君千瑞從北青接了回來。
「最快後日能到。」慕凌睿接着說道,「大伯,護送十二皇子回來的乃是洺世子。」
「他。」慕擎元雙眸微眯,「煙兒倒是都算計進去了。」
「不止如此。」慕凌睿接着說道,「殷世子,明世子,都與妹妹有交情。」
「煙兒是何時與他們聯繫在一處的?」慕擎元未料到她的女兒不知不覺,竟然將該用上的人都聯繫在了一起。
「很早了。」慕凌睿也不得不佩服慕梓煙能夠有如此的能耐,試問當今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有這樣的本事呢?即便是他們,也不可能將這麼多的人都聚在一起吧。
「父親,這些也都是機緣巧合。」慕凌軒看着慕擎元,接着便將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慕擎元,緊接着說道,「不過如今看來,太上皇那處若真的要對付君千勍,十二皇子來的正好是時候。」
「君千勍未必會輸。」慕擎元卻覺得君千勍被太上皇掣肘了這些年,他是太上皇一手培養出來的,又能夠無能到哪裏去。
「那現在?」慕凌睿沉默了片刻,接着盤算起來,「侄兒想,妹妹那處想必還有其他的安排,只是妹妹如今昏迷不醒,怕是紙包不住火。」
「太子那處呢?」慕擎元覺得煙兒能夠走到今日,背後絕對少不了軒轅燁的默默支持,其實在煙兒織網的時候,軒轅燁已經暗中織了一個更大的網。
慕凌睿搖頭道,「這裏頭的事情具體的侄兒也不知道。」
「父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慕凌軒覺得如今這個時候,太上皇與君千勍勢必要有一戰,那麼京城內過不了幾個時辰,便會徹底地亂起來,他們如今要選好,是站在太上皇那處,還是皇上那處,顯然,他們之前的態度便表明了一切reads();。
「慕家絕對不能站在太上皇那處。」慕擎元低聲道,「即便君千勍不頂用,那也不能讓君千勍就此敗了。」
「是。」慕擎元的話,也是慕凌軒與慕凌睿心裏頭的意思,畢竟眼這個時候,倘若太上皇真的贏了,他們也大難臨頭了,倒不如放手一搏。
「父親,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該早做準備。」慕凌軒低聲說道。
「恩。」慕擎元點頭道,「吩咐去吧,看着外頭的動靜,一切只看皇上了。」
「是。」慕凌軒與慕凌睿也不耽擱,轉身便離開了書房。
當夜,君千勍便落荒而逃,回了皇宮,得知君千皓已經趁亂跑了,他雙眸一沉,發出一聲冷笑,接着說道,「果然不出煙兒所料。」
早在他動手之前,便與慕梓煙有了聯繫,慕梓煙傳來的回信便說過,君千皓不可信,倘若真的逃了,便由得他去,而他則專心對付太上皇,十大世家必定會相助。
君千勍知曉這是慕梓煙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他想起自己的生母,想起這些年來自己受的委屈,心頭那積壓的委屈與怒意,還有對太上皇的仇恨,猶如熊熊烈火,此刻燃燒在他的胸腔內,漸漸地噴薄出來。
一旁的親信垂眸道,「皇上,太上皇已經派人沖入皇宮了。」
「恩。」君千勍冷笑了一聲,「依計行事。」
「是。」親信應道,隨即便退了去。
慕侯府,煙落院內,天漸漸地亮了,齊氏靠在一旁,一夜未眠,只是守着慕梓煙,而慕梓煙卻依舊昏迷不醒,整個人像是毫無生氣的木偶,讓齊氏看着越發地心疼了。
芸香與碧雲二人立在一側,小心地服侍着,也是愁眉不展。
蘇沁柔睡得不安穩,早早醒了,不放心地趕了過來。
待瞧見這樣的慕梓煙,心也跟着疼了起來,她還從未見過慕梓煙如此的模樣。
她走了過去,低聲道,「娘。」
「柔丫頭,你怎得過來了?」齊氏看着蘇沁柔,隨即起身,低聲道,「外頭地滑,你也不當心着身子。」
「娘,兒媳不礙事的。」蘇沁柔緩緩的坐,看嚮慕梓煙,「只是擔心妹妹。」
齊氏轉眸看着,跟着嘆了口氣,「這丫頭一向自作主張怪了,我也便由着她,瞧瞧,如今的本事倒是越發地大了。」
「娘,妹妹全都是為了我們。」蘇沁柔心中是明白的,倘若不是為了慕侯府,為了她身上背負的,她何故與如此辛苦呢?
她身為女子,卻不及慕梓煙的十分之一,心中自是慚愧的,卻也慶幸,自己遇到了慕梓煙這樣的好友與親人,否則,自己怕是早死了好幾回了,同樣身為世家的女子,她過得未免太過於順心了。
蘇沁柔上前握着慕梓煙的手,甚是冰涼,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也不知太子若是知曉了,怕是會難過reads();。」
齊氏轉眸看着她,接着說道,「知道了又如何?他也不能過來。」
「是了。」蘇沁柔想着相隔千里,等到軒轅燁趕到,妹妹怕是也醒了。
外頭,芸香得了消息,垂首入內,低聲道,「夫人,老爺讓您這幾日別出府,說是外頭不太平。」
「恩。」齊氏抬眸看向芸香,接着說道,「可是宮裏頭出事了?」
「是。」芸香垂眸應道。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齊氏垂眸看着慕梓煙,低聲道,「外頭亂吧,我只守着我的女兒便好。」
蘇沁柔聽着齊氏的話,接着說道,「娘,妹妹想必已經有了安排,家翁那處也必定有了主意。」
「恩。」齊氏也只是輕輕地應道,接着說道,「你若是擔心,便也留在這處吧,我也好看着你,如此也能放心。」
「是。」蘇沁柔應道,自是樂意的。
皇宮內,君千勍聽着外頭傳來的響動,只是端坐在龍椅上,手中拿着寶劍,用一塊方巾擦拭着,身着龍袍,透着無限的威嚴,俊冷的臉龐溢滿了威懾之氣。
一旁的親信垂首立着,過了一會,接着說道,「皇上,齊國公與慕侯爺,雷侯爺章侯爺蘇侯爺侯老爺來了。」
「恩。」君千勍收起手中的寶劍,冷聲道,「宣。」
「是。」一旁的太監總管應道,接着便揚聲宣道。
殿門打開,便見齊彥與慕擎元與其他侯爺抬步向前走來。
待行至大殿中央,齊齊跪,「臣參見皇上。」
「諸位卿家平身。」君千勍面色不改,沉聲道。
「謝皇上。」眾人起身。
君千勍抬眸看向眾人,接着說道,「如此危難之際,諸位卿家挺身而出,乃是朕之幸。」
「皇上言重了。」齊彥率先開口道。
緊接着眾人便也附和道,君千勍便也不客套,接着便吩咐了去,緊接着便聽到外頭傳來稟報聲。
君驁已經帶着人衝進了皇宮,此刻已經漸漸地逼近。
雷逸辰握着腰間的佩刀,轉眸看着那不遠處走來的身影,雙眸射出冷光,對於太上皇,雷逸辰是恨之入骨的,故而如今對於他來說,能夠手刃仇人,他自然不會放了這個絕好的機會。
君千勍看着遠遠走來的君驁,他雙眸一沉,接着便自龍椅上起身,待君驁入了大殿之後,他自己恭敬地行禮,「太上皇。」
君驁看着君千勍,冷喝道,「皇上還知曉寡人是太上皇,昨夜親自帶兵行刺寡人的時候,你可念及你與寡人的父子之情?」
君千勍冷笑道,「太上皇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皇上有失德行,寡人是來清君側reads();。」太上皇揚聲道。
「朕乃是一國之君,也是太上皇欽點的,如今太上皇說朕有失德行,敢問太上皇,朕何時有失德行了?」君千勍冷聲反問道,那聲音擲地有聲,往日在太上皇面前的唯唯諾諾早已經不見,如今更像是一個屹立不倒的君王。
這才是皇上該有的威儀,君千勍只覺得如今這樣面對君驁的時候,心裏是暢快的,哪怕一刻死了,他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他直視着君驁,冷笑道,「太上皇,你公然帶兵闖入皇宮,又是何意?」
君驁聽着君千勍如此冷硬的口氣,他雙眸射出冷冽地寒光,接着說道,「昨夜皇上帶人行刺寡人,又是何意?」
「朕何時派人前去行刺太上皇了?」君千勍矢口否認,「可有人瞧見了?反倒是現在,太上皇帥兵闖入皇宮,予以何為?」
「予以何為?」君驁也不跟君千勍廢話,接着沉聲道,「來人,將這不孝之子給寡人拿。」
「是。」身後的侍衛應道,接着便朝着君千勍那處沖了過去。
「誰敢!」齊彥冷聲道,接着便帶着人擋在了君千勍的跟前。
而慕擎元與其他世家的家主也跟着擋在跟前。
君驁冷冷地掃過眼前的這些人,冷笑道,「看來你們是想跟着他陪葬了?」
「太上皇,弒君可是要滅九族的。」齊彥看着君驁說道。
「滅九族?」君驁揚聲一笑,「寡人便是九族,既然爾等想要陪着這個逆子,那寡人便成全了爾等。」
他說罷便揮手,緊接着便瞧見無數地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緊接着便沖入了宮殿。
君千勍看着眼前武功高強的暗衛,知曉當初君驁給他的暗衛也不過是一些嘍囉罷了,如今的這些才是真正的暗衛。
齊彥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太上皇,如此逼宮,也不怕後人恥笑?」
「逼宮?」君驁冷聲道,「倘若我讓這大逆不道的逆子繼續坐在這龍椅上,寡人才是無顏面對君家的列祖列宗。」
「是嗎?」雷逸辰突然開口,「那皇上暗殺先皇后,太皇太后,這又是什麼?」
「寡人自是不會做出這等子事兒來。」君驁冷視着雷逸辰,冷笑道,「倘若不是寡人網開一面,雷侯府可有今日,你如今倒是忘恩負義起來了。」
「臣自是謝太上皇的不殺之恩,如今才能手刃仇人。」雷逸辰雙眸微眯,冷聲道。
蘇侯爺看着太上皇,想着如今還盤踞在蘇侯府的細作還未挖出來,而自己的兒子身上中的毒還未解,都是拜眼前的太上皇所賜,便氣憤不已,如今恨不得將這太上皇殺了的好,謀反又如何?如今造反的可不止蘇侯府,更重要的是,在君千勍與太上皇之間,他寧可選擇君千勍,也絕對不會選擇太上皇。
慕擎元直視着太上皇,知曉太上皇是有備而來,而他帶着的人可都是高手,即便他們硬拼的話,怕是也只能打個平手,到最後的結果便是兩敗俱傷,到時候可是便宜了君千皓reads();。
他暗中盤算着,該如何能夠將太上皇拿,只是瞧着眼的情形,大家因着各自孩子身上的毒,如今對太上皇更是極恨的,怕是沉不住氣。
果然,還不等他想好對策,雙方已經大打出手起來,君驁站在對面,他身後的暗衛已經沖了上來,而他們帶着的也都是自己培養的隱衛,一時間整座大殿內倒是風雲變幻。
外頭,各個侯府內也出現了不同的動亂,那隱藏在侯府的細作也得了指令,開始興風作浪起來,一時間整座京城陷入了迄今為止,最慌亂的時候。
好在慕侯府抓住了那細作,故而如今是最安穩的時候。
芸香得到了消息,連忙將外頭的情形稟報給了齊氏,齊氏聽着,不禁皺着眉頭,「如今幾位世家的家主都被困在了宮裏頭,人都帶着入宮對付太上皇了,府上留的人本就不多,這該如何?」
「夫人放心,大小姐一早便料到了,故而一早便安排了溫泉莊園的人,如今入了各侯府。」芸香低聲回道。
「那就好。」齊氏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只能看皇宮裏頭了。」芸香繼續說道,「太上皇那處不容小覷,他的勢力盤踞在各處,自然不會輕易地拿,大小姐也料到會如此,如今只是想着將太上皇逼台,進而趕出大焱。」
「趕出大焱?」齊氏嘆了口氣,「談何容易啊。」
「這……」芸香也有些猶豫,接着說道,「大小姐如何安排的,奴婢知曉的也只是這些。」
「恩。」齊氏轉眸看着慕梓煙,抬起手撫過她的臉頰,接着說道,「她是安排好了這一切,才可會放心地歇息的吧?」
芸香垂眸不語,心裏卻跟着抽痛着,大小姐這些年來,從不曾有過片刻地安寧,這也算是好好地歇息了。
這一整日,也是最混亂的一日,宮內僵持不,各個侯府也是如此。
距離京城不遠處的山路上,君千皓騎着馬,面色陰沉,轉眸看着鍾璇,低聲道,「消息可靠?」
「皇上,自然可靠,如今慕梓煙昏迷不醒,乃是最好的機會。」鍾璇得知慕梓煙竟然昏迷不醒,心中大喜,如此一來,她便可以讓慕梓煙永遠地消失。
君千皓沉默了片刻,雙眸一凝,接着說道,「依着原來的計劃,回北焱。」
「皇上,難道您不想趁此機會將慕大小姐帶回北焱?」鍾璇未料到君千皓卻不上鈎。
君千皓直視着鍾璇,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這就是你與她的不同,倘若你昏迷不醒,處在這個時刻,我想她定然不會趁人之危。」
鍾璇嘴角地笑意漸漸地收斂,臉上顯得有些陰沉,她最討厭的便是他們永遠以這種高高地姿態,鄙夷地看着自己,告訴自己,慕梓煙比她如何的高貴,而自己連給慕梓煙提鞋都不配,憑什麼?她哪裏不如慕梓煙?她跟慕梓煙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誰又比誰高貴?總有一日,她會將慕梓煙外表的那層皮徹底地扒來,讓他們好好地瞧瞧,這便是他們心中的慕梓煙,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女子罷了,比起她鍾璇,着實不是對手reads();。
君千皓不再多言,他也有着自己的盤算,現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再冒半分地險,他很清楚,這次他能夠離開京城,不僅僅是因為鍾璇,還有慕梓煙的刻意為之,倘若沒有她的允許,他必定不會如此順利地離開,所以,他倘若如此回去,怕是永遠也不可能再出來,她即便昏迷,也會設陷阱等着他。
他轉眸看着鍾璇,心中對她更多的是鄙夷,可是卻也很清楚,如今不得不跟鍾璇勾結在一起,否則,他毫無勝算。
他策馬離開,將鍾璇留在了身後。
鍾璇看着君千皓離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接着便帶着人馬跟上。
人都是如此,明明知曉對方是在利用自己,可是為了心裏頭那不可能的奢望,卻偏偏要忍着噁心攪和在一起,哪怕失去自我也在所不惜,只是有些東西,終究是鏡花水月,不是你的,即便你費勁了心機,也不可能屬於你,只可惜,鍾璇依舊是執迷不悟的,即便是前世的她落得那般的場,可是現在也還是不折手段的想要得到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北青國,軒轅燁看着手中的書信,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只覺得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天塌地陷。
軒轅複見他這些時日幾乎將這一輩子從不外露的情緒徹底地露個遍,也只能暗自感嘆起來,愛情這個東西,當真是磨人啊。
軒轅燁盯着那密函,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微地蜷縮着,漸漸地收攏,接着又鬆開,又收攏,又鬆開,如此幾,便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也跟着抽乾了一樣,她累倒了,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未料到還是發生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子出現了問題,所以才尋着藉口,不敢與她圓房,尋着各種的法子暗暗地給她補身子,可是現在她還是累倒了。
他發出無聲地嘆息,滿心地心疼與擔憂,卻無以言表,只是這樣盯着前方,眼神木訥,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飄向了遙遠。
過了許久之後,才漸漸地收起眸光,接着開口,「慕梓兮的事情,是誰做的?」
「鍾璇。」軒轅複低聲道,「是她救了慕梓兮,還將慕梓兮的臉換成了老夫人的臉,而後又給她服了一種藥,不死不滅。」
「好一個不死不滅。」軒轅燁未料到鍾璇竟然還有這番能耐,「這世上如何會有不死不滅,不過是靠着禍害來支撐的罷了。」
「太子皇兄說的不錯。」軒轅複低聲道,「她每日都要吸食人血,而且需要女嬰的純陰之血。」
「當初慕容狄也差點變成這樣,倘若不是秦老爺,他如今也是人不人鬼不鬼。」軒轅燁淡淡地啟唇,那絕美的唇此刻不可抑制地微抿着,透着濃濃地擔心。
「太子皇兄放心,嫂嫂已經部署好一切,金大夫也說過,不過是太過於勞累,歇息兩日便好,倘若不是您尋到了可以儘快得到消息的法子,怕是也不會一日便能得到消息。」軒轅複看着軒轅燁說道。
「恩。」軒轅燁知曉她無礙,可是他依舊心疼跟內疚,倘若他再仔細些,她也不會累倒,終究是自己的疏忽。
軒轅複覺得軒轅燁做的已經幾近仔細了,只差沒有時時刻刻的守着,該想到的都想到了,倘若不是他如此默默地守護着,嫂嫂怕是一早便病倒了reads();。
二人各懷心思,直等到過了一會,軒轅複才開口,「太子皇兄,一早派去的人白玄那處也安排好了,太上皇那處想必還會有其他的算計。」
「太上皇現在還不能死,但是可以將他逼到絕路上,如此他才能夠將最後的底牌亮出來,一切的秘密也便會解開。」軒轅燁漸漸地收回心緒,接着說道,「君千瑞到了之後,便讓他待在溫泉莊園,等煙兒醒了之後,太上皇那處也該有結果了。」
「太子皇兄放心,洺世子那處已經安排好了。」軒轅複低聲道,「如今直等到那處有結果了,只是太子皇兄,嫂嫂那處您當真不過去瞧瞧?」
「不去。」軒轅燁低聲道,「我不去,她還能早些醒,倘若我去了,怕是她不會那麼早醒。」
「為何?」軒轅複不解地問道。
「她心裏有事,否則也不會因着慕梓兮的幾句話,而突然受了刺激,可想而知,在她的心中,那事兒比她的命還重要。」軒轅燁淡淡地說道,「她所在乎的是她的親人,而我最在乎的便是她。」
「太子皇兄,嫂嫂也很在乎您。」軒轅複低聲道。
「可是她心中還有放不的。」軒轅燁莫名地苦笑起來,「一日不曾放,一日她便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對我。」
「你跟嫂嫂都太驕傲了。」軒轅複嘆了口氣,便也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離去。
軒轅燁收起密函,雪白的錦袍掀起淺淺的漣漪,那張人神共憤的絕色容顏,此刻卻鍍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雲霧,只是隱約中能夠瞧見那雙清冷的眸子內盛滿了無限的思念與哀傷。
在一處幽暗無人的空曠之地,立着兩個人,一人身着着墨綠色錦袍,墨發只用一根髮帶束着,神色淡漠,另一人身着着褐色的錦袍,一雙深邃的眸子冷視着前方。
「軒轅燁如此做,是用自己牽制着你我,好讓慕梓煙能夠集中精神對付太上皇。」冷寒峰冷聲道,「我倒是不願意看着他得逞。」
「你現在能回去?」秦邧側眸看了一眼冷寒峰,「即便你回去了,也阻擋不住。」
「我為何要阻擋?」冷寒峰雙眸微凝,「我只是要去瞧瞧,她是如何將太上皇逼入絕境。」
「你以為如此,她便能夠對你回心轉意?」秦邧抬眸看着前方,「慕容狄說的對,即便沒有軒轅燁,她也不會對你傾心,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你還不是?」冷寒峰握着手中的手鐲,這手鐲如今已經變得越發地細膩了,帶着他的溫度,還有他內心那壓抑的痛苦與思念。
秦邧淡然一笑,似乎已經看透,「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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