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追兇（下）

    來接梁襲的是波父的私人助理安妮，一位長相還行，乾乾淨淨的二十來歲姑娘。在梁襲沒有問問題情況下，安妮邊開車邊慢慢的介紹了克萊門特家族。

    克萊門特家族有五百多年歷史，本是很牛的世襲貴族，但因為家族旁支幹了大壞事，於是被剝奪了爵位。此後克萊門特家族執行三代宗門制家規而非宗族制家規。

    宗族制類似可夫家族，只要你有1%的血緣，18歲承認自己是家族成員，並且宣誓，那你就是家族一員。不過會導致人太多，利益不足，難以管理的局面，缺乏凝聚力。

    以克萊門特三代宗門制來說，波比是家主，波比的孫子屬於克萊門特家族，波比兄弟的孫子就不屬於克萊門特家族，雖然還姓克萊門特，但和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波比的爺爺有三個兄弟，各有四個孩子。這樣波比爺爺的三個兄弟共有十二個孩子。在波比爺爺是家主時，屬於克萊門特家族的人分別是波比爺爺的四個孩子和孩子的孩子、波比爺爺兄弟和兄弟的孩子。而波比爺爺兄弟孩子的孩子不屬於克萊門特家族。

    家族成員可以擔任家族職位，可以享受教育信託補貼，每月生活補貼等好處，同時在理論上家族成員都有機會成為家主繼承家族。繼承上最優先遺囑制，幾乎每一位家主在上任後都先寫遺囑，遺囑中說明自己安排的繼承順位。假設沒有遺囑，那隻剩下法律。也就是按照遺產繼承法來分派遺產。

    克萊門特家族在祖先被剝奪爵位和封地之後，對地產非常重視。不僅是倫敦，在英國乃至歐洲都有家族的不動產，有專門一個家族公司管理不動產的經營與投資。擁有大量的高價值地產，是克萊門特家族被稱呼為倫敦第一家族的原因。

    ……

    波父的住宅是郊區的莊園，沒有波比豪宅那種奢華，顯得比較普通，但是佔地面積和工作人員一點都不少。這個莊園是克萊門特莊園，每位家族成員在莊園中都有自己的房間，擁有使用莊園設施的權利。每年聖誕節，家族成員會儘可能參加家族晚宴，並且留宿一晚。

    汽車在莊園門口停下，安妮放下四面汽車玻璃，並且打開後備箱。保安查看車內，檢查後備箱後放行。安妮解釋道：「在波比遇襲之後，無論是誰，所有進出車輛都要全面檢查。」

    梁襲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汽車一直開到主建築正門，上幾級台階後到正門，莊園管家伺候迎接梁襲。安妮沒有陪同，由管家接引梁襲到二樓的大客廳。

    大客廳內，波比人陷在單人沙發內，翹着腳玩着手機，一幅吊兒郎當的模樣。波父在客廳一角的茶几和幾位西裝人聊天。波母坐在波比對面，愁容滿面，唉聲嘆氣的看波比。波比沒看見梁襲進來，突然一扔手機，很生氣對波母道：「夠了。你如果管理不了自己的情緒，麻煩你回自己房間去。」

    「這麼囂張？」波母還沒回答，梁襲先開口：「難怪人家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波比橫眼看梁襲：「哦，電話都不打一個問候的人，終於來了。」完全是見誰咬誰的態度，可以看出波比心情非常不爽。

    「吃火藥了？」梁襲微笑對波母道：「阿姨好。」

    波母隨意點點頭，她的關注點完全在波比身上。波父走過來，看波母：「你先回去休息。」

    波母對波父一點不客氣：「為什麼？」

    波比不耐煩道：「媽？」

    波母切了一聲，站起來戀戀不捨的看波比，終於是離開了客廳。波父習慣了波母的態度，道：「你們閒聊，我這邊處理點事。波比，接待自己朋友。」

    一位侍女過來：「先生喝什麼？」

    波比替梁襲回答：「紅茶，給我一杯伯爵奶茶。」

    侍女點頭離開後，身邊就沒有其他人，梁襲問：「什麼情況？」

    波比反問：「什麼什麼情況？」

    梁襲道：「殺你的動機是什麼？」

    波比把手機放一邊，手撐臉想了一會，問：「你知道克萊門特家族的家主是誰嗎？」

    梁襲鄙夷：「你爸。」

    波比搖頭，一指自己：「是我。」

    「臥槽！」

    波比道：「我爸只是監護人。」

    「臥槽！」這消息可真勁爆，從來沒聽說過。

    這也是波比見鬼的原因，波比爺爺當家作主時，他的四個孩子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加上妯娌關係，兒媳關係，整個家雞犬不寧。甚至在波比爺爺過60歲生日時發生了互相辱罵乃至群毆，氣的波比爺爺當場送醫。家庭內部不和，家族親戚搞鬼，整一個豪門恩怨的電視劇，包含了虛情假意，笑裏藏刀等等一套套的，甚至有些媽媽還會拉上孩子演戲。

    最終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是，波比爺爺將家主之位交給了十歲的波比。這個決定導致家族亂套，因為波比成為家主，很多人將直接被驅逐出家族。以家規三代換算，波比爺爺的兄弟都不再是家族的成員。不是家族成員不能參與家族產業的經營，他們面臨失業，失去地位的處境。原本享受家族教育基金的爺爺兄弟孩子失去了教育基金，很多人也沒有了每月生活補貼。

    作為監護人的波父終於擁有了絕對話語權，波比因為見鬼，被診斷為精神障礙，因此遺囑暫時無法生效。由波父以監護人身份代理家主，其他人按照波比爺爺為家主換算三代。時至今日，克萊門特家族的三代還是以波比爺爺為家主進行換算。

    這件事最着急的是克萊門特家族的御用律師所，他們遲遲無法落實波比爺爺的遺囑，他們曾經在暗中收集波比沒有精神病的證據。但年少懂事的波比始終堅持見鬼，還沒事去見鬼，在家族宴會中有聲有色的描述自己見到過除爺爺外的其他幽靈。

    在波比成年後，波父覺得應該解決這件事。召集家族會議，和家族主要成員說明自己意見之後，他們中多人懇求再給幾年時間。也有人提出修改家規，當然是被否定了。

    聽完波比的說明，梁襲喝了三杯紅茶才消化信息，問：「如果你被刺殺的話？」

    波比回答：「我沒有確認繼承身份，我死亡等同繼承失敗。將由法律分配家族資產給法定繼承人。我爺爺的幾個孩子擁有第一繼承權。我爺爺有四個孩子，他們將均分克萊門特家族。」英國配偶為第一繼承人，子女為第二繼承人，父母為第三繼承人，其他近親親戚歸屬與第四繼承人，包括兄弟姐妹。

    梁襲道：「克萊門特家族會因此正式解體？不復存在。」

    波比點頭：「是的，所有家族資產和不動產會被全面清算。所有的家族教育和生活信託基金會作為資產被分配。」

    梁襲道：「你死亡的得利者是你父親的兄弟姐妹。你爺爺的兄弟他們反而不希望你死。你死了，他們沒有好處。你繼承家主，他們沒有好處。他們最大好處是保持目前的狀態，他們最少每月還有生活補貼，可以在家族產業內任職。」

    梁襲道：「總結來說，你死亡的得利者是你的叔叔、伯伯和姑姑。」

    波比道：「我叔叔是家族不動產投資管理委員會的負責人，日常工作負責不動產的經營工作，包括出租，購買，出售等業務。上個月發現他做假賬，查詢發現他虧空了兩千萬歐元。原因是他參加了一個牌局，輸的一塌糊塗，將公司的常備資金都砸了進去。」

    家族規矩和法律無關，比如家族規定非家族成員不能擔任投資管理委員會負責人，法律上來說是可以的。但家主可以選擇僱傭任何人擔任這個職務。根據家規，波比的父親將波比的叔叔開革出家族。不過波父還是給了自己兄弟活路，讓他擔任東歐慈善基金會負責人，雖然慈善金受到嚴格監管，負責人沒有多大權力，但這是一份不需要工作的工作。

    在波比遇刺之後，波比的姑姑和伯伯，乃至波父都認為波叔有極大的嫌疑。加之波叔管理歐洲不動產，長年在歐洲各國工作，認識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他完全有資源與能力雇凶。

    波比叔叔聞知此事後，立刻租了專機從東歐趕回倫敦。今天下午四個兄弟姐妹們見面，面對懷疑，波比叔叔詛咒發誓，絕對不是自己乾的。並且願意現場寫一份放棄繼承權的法律文書，這導致場面一度很尷尬。沒想到在下午五點，律師帶來了波比叔叔的放棄繼承的有效法律文書。

    小小科普：遺產繼承分為接受和不接受，遺產包括債權也包括債務。以我國法律來說，順位繼承人不願意繼承遺產，必須書面形式進行公正，放棄自己繼承權。假如a在遺囑中將遺產給b，b並非法定繼承人，b可以獲得遺產，但是b必須在一定時限內明確做出繼承和不繼承的決定。超過時限，視為放棄繼承權。

    波比叔叔放棄繼承的法律文書是有效文書，經過克萊門特家族御用律師所證明後已經生效。

    「有視頻或者音頻嗎？」

    「有。」波比站起來和梁襲去隔間，波父看了一眼沒說什麼。波比小聲問：「會不會是東方不敗？」

    梁襲回答：「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可能性很小。你的身邊有大量保鏢，安保工作做的很好。有人懷疑你是東方不敗的話，肯定會對你進行一定的調查。東方不敗屬於東方文化，我難以倖免被牽扯進去。現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與東方不敗有關。除非是我出賣你，否則不會是這裏出錯。」

    波比看梁襲問：「我伯伯、姑姑和叔叔都反對你這個外人插手我們家族的事，是我爸爸力排眾議支持我的決定。你知道我爸爸為什麼相信你嗎？」

    梁襲問：「是因為我窮嗎？」

    波比不置可否，推門進入一個影音室，兩個紅沙發上放着立體眼鏡和耳麥。波比示意梁襲坐下，自己也坐下道：「我爸爸說你對金錢缺乏急切的渴望，金錢很難成為你出賣我的動機。金錢、女人、權利被譽為男人三大毒藥，你的弱點是女人。」

    「切。」梁襲不服，哥是貂蟬不能屈，西施不能淫的漢子。

    波比道：」我舉個例子：有一個人掉水裏，你可以在自身沒有危險情況下救他。他活着，你生活沒有任何改變，他死了，你可以獲得一千萬英鎊。你會救他嗎？」

    梁襲問：「我認識他嗎？」

    波比：「不認識。」

    梁襲問：「男人還是女人？年紀多大？」

    波比：「這些不是重點好不好？」

    梁襲道：「這些都是重點。我放棄一千萬救一個人，總得有個理由對不對？女生年輕漂亮死了可惜，中年男要養家餬口，死他一個，等於死全家。小孩有無數可能，說不準是未來首相，得救先拍馬屁。救老人是因為尊老。」

    波比打斷道：「你已經說出重點。權利就不說了，一個窮鬼哪知道權利的好處。」

    梁襲不滿：「會不會好好說話了？再人身攻擊，我會揍你。」

    波比翻下白眼，是實話好不好？波比道：「就說卡琳吧，卡琳要求你不要救這個人，這個人是個小孩，很可愛的小女孩。」

    梁襲問：「溫迪嗎？」

    波比反問：「如果是呢？」

    梁襲道：「那我會救。」

    波比問：「如果不是呢？」

    梁襲道：「卡琳是個講道理的女生，她見死不救一定有原因。」

    「幼稚。」波比：「女生都講感覺，都講愛的，誰和你講道理。」

    梁襲還沒說話，波比補充道：「如果遇見一個講道理的女生就娶了吧。我的擇偶標準只有一個：講道理。」

    梁襲不理會他，拿起遙控器研究，波比接過遙控器選擇視頻：「愛江山更愛美人，不是指漂亮的女人，而是專指一個女人。就因為一個女人所以可以為了她放棄江山，如果只喜歡美女，那首先要選擇江山，才有無數的美女。」

    這次梁襲聽不太明白，波比嘆口氣：「將女人當作一樣物品。金錢，權利和女人，總有一樣能影響男人的判斷。這就是這句話的意思。因此除非是卡琳或者菲奧娜要弄死我，否則你不會出賣我。」

    梁襲笑：「我不是那種人。」

    波比問：「卡琳哭着對你說，她被我牆尖了呢？」

    梁襲：「臥槽，你別開這種玩笑。」

    波比道：「可是你找我質問時，我不承認幹過這種事。你認為，卡琳這樣的女神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再說我劣跡斑斑，什麼事都可能幹的出來。」

    波比：「換個問題，我欺騙你所有的財產，導致你破產負債。」

    梁襲道：「就當我眼瞎信錯了人。」

    波比道：「答案已經很清楚了。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