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三百四十七章 綁架疑雲（二）

    梁襲看向走廊，不遠處是傑克辦公室。梁襲想像：傑克從辦公室出來，手拿汽車鑰匙。傑西卡將零食放回抽屜，上前撒嬌蹭車去外面玩。哥哥傑克肯定會答應。

    梁襲想着傑西卡的動作，站起來，上前說話，然後回到自己位置。拿包，拿外套。最近溫度較低，公司里有暖氣，但是外面沒有。梁襲走了幾步，推開傑西卡的辦公室，很乾淨和簡單的辦公室，裏面除了基本辦公用品就什麼都沒有了。

    梁襲有些驚訝的看向門口邊的衣帽架，上面是一件女士外套。不是西裝，西裝是工作場合穿的，外出還得加衣服，何況是郊區。如果有人想對傑西卡動手腳，女士外套大衣必然是首選目標，很容易藏匿一枚定位器。

    也就是說傑西卡是直接走的，穿着西裝直接走。看開放式辦公室人打扮，都是外西裝，內襯衫。然後西褲或者工作裙。都比較貼身，不適合藏匿定位器。也就是說，內鬼沒有把定位器放在傑西卡身上。從整件事來說也是如此，傑克主動出門，傑西卡是偶然摸魚一起出門。

    從這點可以知道，歹徒的目標是傑克，並非傑西卡。傑西卡屬於附贈產品。

    梁襲習慣性的拿起書架的書看了一眼又放回去，是比較高深的經濟管理學，他對這類書籍沒有興趣。他沒打算被人管理，也沒打算管理別人。瀏覽書架，梁襲感嘆拼命的富二代比誰都拼命。從書本上看，每本書都應該被認真閱讀過，一些書本內還夾了稿子，一些書本上還有個人註解。

    傑夫助理在門口敲門：「梁先生，拿到監控了。」

    梁襲走過去，接過了助理遞給自己的平板電腦，助理幫忙點擊上面的一個文件夾，裏面有幾個視頻，是五個攝像頭拍攝到的傑克和傑西卡離開次高層前後時間段的視頻，包括了電梯視頻和地下停車場視頻。

    討厭看視頻，但也得看。梁襲問：「我可以去傑克辦公室看視頻嗎？」

    助理得到的命令是無條件配合，她雖然不知道梁襲身份，雖然不清楚傑克兄妹被綁架，但是從傑夫急匆匆離開來看，她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助理立刻道：「沒問題，這邊請。」

    ……

    傑克的辦公室與傑西卡辦公室宛如兩個世界。傑克的辦公桌上是兩堆文件夾，桌子上雜亂無章放着筆，訂書機，計算器等用品。

    助理解釋說明，一堆文件夾是傑夫專門送給傑克審閱的，傑克要認真看這些文件夾的內容，到了晚餐時傑夫要口頭考試。另外一堆文件是傑克為傑夫分攤的工作，主要是應對客戶投訴的客戶主管報告，報告說明客戶為什麼投訴，問題出現在哪裏，怎麼解決問題。傑克要審核主管的報告，重視每一個投訴報告，即使是最底層的消費者的投訴。

    梁襲翻開看了一份報告，是廠商轉達的一位經銷商的投訴。水星集團生產的一批藍牙耳機普遍存在聲音較小的問題。此事主管經過測試，確認投訴是真實可信的，主管花費了兩個星期到外地工廠實地尋找問題，最終找到了原因，是原材料的問題。工廠因為趕工，原材料因客觀原因沒有到位，主管在技術人員建議下使用了替代品，導致耳機出現質量問題。

    客戶主管他召開會議，安排工作。他的團隊向每位客戶道歉，並且將耳機免費贈送給客戶，同時還送上一份價值四十英鎊左右的小禮物。並且承諾在七天之內，給每位用戶送上質量有保障的新耳機。

    最厲害是還要寫這份報告，主管把情況說的非常具體。具體的問題，具體的處理，問題處理之後客戶的反饋。這份報告在最後面簽署了傑克的名字，表示傑克認同這次處理。

    梁襲觀察到站立在一邊助理欲言又止，道：「第一次接觸到公司高管，很好奇他們的工作與生活。」梁襲不着急看監控視頻。

    助理點點頭：「那我先出去，有事直接給我電話。」

    梁襲問：「不給你打電話的情況下，我可以隨意逛逛嗎？」

    助理回答：「可以，當然可以。你在本大樓不會有任何通行障礙。」

    梁襲微笑點點頭，這個助理沒問題，好吧，應該沒問題。老規矩，不做肯定的推測。

    有沒有內鬼？很大概率有，之前分析過，綁匪在沒有物理跟蹤情況下，精準把握了傑克兄妹的行程。一個辦法是無人機，一個辦法是定位系統。考慮到是保鏢專業人員的情況下，最大的可能是傑克兄妹中有人被安裝了定位器。由於傑西卡是偶然和傑克一起外出，傑西卡沒有攜帶外套，很大概率定位器在傑克身上。

    定位器有大有小，小的比米粒還小。不過小定位器因為續航等原因，不能持續發射信號，通常是間隔發射信號，在綁架時機把握上存在偏差的可能。

    結論：有內鬼，傑克身邊的內鬼，可以單獨接近傑克私人物品而不受懷疑的內鬼。

    內鬼是公司還是家庭？

    給特殊學校捐贈是工作，是例行工作。這份任務在周一通過董事會同意後開始執行。首席執行官就是總裁傑夫，傑夫會把工作安排給誰呢？有可能是傑克，有可能是木克。候選人有十幾個，乃至更多。按照波比那邊的消息，傑夫是昨天下午將工作安排給傑克，東西什麼都準備好了，今天上午傑克去財務領支票後就可以出發。

    根據傑克助理和管家的說明，昨天傑克陪同傑夫出席一個慈善拍賣晚宴，晚上十點左右到家，很快就上床休息。今早七點四十分單獨開車出門，八點十分到達公司。九點前往特殊學校，期間未離開次高層。

    今天穿的衣服鞋子全部換過，基本排除昨天被動手腳的可能。一個可能是內鬼侍女，在洗滌過的衣物或者鞋子內安裝了定位器，不過傑克有選擇權，有選擇衣服和鞋子的權利，不一定會換上有定位器的衣服和鞋子。

    大概率還是在公司被做的手腳，可能是一支筆，一份小禮物，一個領帶夾。

    梁襲走到傑克辦公室的門口，模仿傑克進入辦公室，第一件事肯定是脫外套，因為次高層的暖氣很足。然後坐下……不對，既然傑克有助理，為什麼會堆這麼多文件？如果是下午還可以理解，但是上班才一個小時時間就堆成山，太過份了吧？

    梁襲走出辦公室，大家專心工作，眼角觀察梁襲。梁襲掃視過全部員工後，在一位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身邊坐下問：「你是傑克的助理？」

    男子一怔，點頭：「是，我叫麥克。你是？」

    梁襲拿起胸前黑牌id示意後，問：「為什麼傑克的辦公桌上有那麼多文件夾？你沒有協助他處理嗎？」

    麥克回答：「你說的是藍皮文件夾？」

    「對。」

    「那些是作業。」

    「作業？」

    「是總裁交給傑克的作業。」

    「你跟我來。」梁襲領着麥克進入傑克辦公室，拿起之前看的投訴文件問：「這是什麼作業？不是已經簽完字了嗎？應該由助理或者行政秘書交給其他人嗎？」梁襲不知道要回交給誰，但是他認為簽字就代表報告工作結束。

    麥克接過文件看了一會，道：「這份文件被總裁辦公室退回來。」

    梁襲莫名其妙：「為什麼？」

    麥克糾結一會，看梁襲胸口的黑牌，最終還是回答了梁襲的問題：「總裁非常生氣，因為他將這份文件拿掉了一頁，而傑克連頁數不全都沒發現，就在上面簽字。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總裁發現傑克工作比較敷衍，之前一直由我處理，後來他要求讓傑克親自處理。結果出了不少亂子。而後傑克暫停了工作，每天的工作都由總裁分派，這些工作都是總裁處理好或者處理過的工作，我們稱為作業。」

    梁襲問：「那結果呢？」

    麥克道：「不可否認傑克很有商業頭腦，很聰明，但是他缺乏耐心和毅力，專注力不足。結果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意思是勉強過得去。」

    麥克苦笑：「比較糟糕。」

    父子之間還爆發爭吵，傑克認為自己現在有助理，未來有私人助理處理細節工作，自己不需要承擔這份責任。傑夫認為，能到次高層的文件都有需要專人審閱的原因。比如這份投訴報告，如果高層不重視，基層管理者就會敷衍了事，敷衍就會傷害消費者和經銷商利益，久而久之就會傷害集團公司的利益。作為一名高管，即使是表演，也要告訴其他人，你關注所有到達次高層的文件，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敷衍你。

    傑夫認為報告事情不大，但是傑克的工作態度是傑夫發火的原因。傑夫認為要豎立起自己的威信，就必須從龐雜的文件做起。用實際行動告訴每一個人：總裁非常認真。總裁的工作態度是會傳染的，當總裁隨意和敷衍，員工就會隨意和敷衍。當總裁工作態度認真，員工自然也會認真起來。因為人的天性懶惰，如果能用50%的力氣讓總裁滿意，為什麼要花費150%的力氣去讓總裁滿意呢？

    麥克再次強調，除了比較繁雜的文件工作差強人意外，傑克很有商業頭腦和市場嗅覺。他在半個月前遞交的海外投資調查報告，被傑夫送到董事會閱讀，董事們對這份報告的評價很高。其中對海外市場能源的看法已經改變了公司的部分戰略佈局。

    這些文件堆放成這樣是傑克故意為之，因為傑克處理完一批文件，會再送來一批文件。如同小孩做完學校作業，還要做家庭作業，完了之後還有母親佈置的加強型作業。全結束了，還有藝術作業，練字，鋼琴，跳繩等等。

    在麥克的說明下，傑克整個人已經具象化在梁襲印象中。這是一個隨意，不拘小節，有些散漫的男子。難怪喜歡自己開車，為的是享受開車時帶來難得的由自感。

    麥克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梁襲回答：「傑夫身體不好，準備新擬遺囑。」

    「哦？」這個話題太敏感，自己不能問。

    梁襲道：「說說你的看法。」

    麥克猶豫：「不好吧？」

    梁襲回答：「相信我，說出來是好事，不說肯定是壞事。」

    麥克告訴梁襲，傑夫有三個孩子，分別是傑克，傑西卡和傑米。傑米是婚外生子，自己開公司，算是水星集團的分公司，水星集團持有傑米公司的15%的股權，是第二大股東。傑米日常不過問集團的事，一年難得在次高層見一次傑米。

    傑克對傑米持可有可無態度，他們關係非常一般，麥克保證傑克不討厭傑米，但關係也不好，如同路人一樣。

    傑西卡是三人中文憑最高，實際工作經驗最少的人。傑西卡研究生時期的導師是一位歐洲著名經濟學學者，跟隨着導師耳聞目染見識廣泛。傑西卡工作很認真和努力，可惜缺乏工作經驗，擔任了一個空殼副總，沒有具體的負責工作。傑夫最喜歡的是傑西卡，次喜歡傑米，傑夫經常下樓去傑米的公司。當然傑夫對傑克也很好，次高層人都知道，傑克才是他們未來的老闆。

    傑夫家族是水星集團最大股東，持有40%的股權。但是傑夫本人只有15%，剩餘部分是傑克的阿姨，傑克的外婆，傑克的舅舅他們分別持有。不過他們都把股權交給傑夫打理。從實際情況考慮，無論傑夫出自真心還是迫於壓力，傑克一定會成為新總裁。

    為什麼會這樣？又要從水星集團的前身說起，這裏就不做說明。倫敦人將克萊門特列為第一家族，但沒有人會把水星集團列為第二家族，最多是財閥。最主要原因是水星屬於新晉財閥，家族內矛盾利益很多，沒有嚴格的家規，沒有任何人擁有完全控制權。

    梁襲問：「今天早上都有誰進入過傑克辦公室？」

    麥克回憶後道：「總裁的私人助理，過來問訊工作情況。行政部的主管和行政部的一名女秘書，據說女秘書私下調侃傑克是個單身優質男，還說了她與傑克工作接觸時的一些花邊話題。原本女秘書要被解僱，傑克讓行政部網開一面，女秘書在上司陪同下向傑克當面道歉。」

    麥克道：「還有就是我。」

    梁襲問：「傑米或者其他人呢？」

    麥克道：「今天我在次高層沒見過傑米。」

    梁襲問：「傑克的外套都是掛在辦公室門口的衣帽架上？」

    麥克點頭：「是的。」

    和麥克交談後，梁襲反而找不到核心，聽起來自己之前的推斷是錯誤的，進入傑克辦公室的幾個人似乎都不太可能在傑克衣物上安裝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