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鈴第五次響起時,梁襲無奈的掛上書籤,合上書,穿上拖鞋到正門。現在不用貓眼,門邊的顯示器告訴梁襲,按門鈴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從男子打扮來看,應該是一名流浪漢。英國利福保障比較完善,多數流浪漢有其本人的原因,而此人骨瘦如柴,衣裝襤褸,頭髮已經髒的打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表,極有可能是一名癮君子。
梁襲走回來,從自己口袋裏拿出幾張鈔票。這類人拿到保障救濟金通常會揮霍一空,將每個今天當作最後一天過。雖然不喜歡這些人,但梁襲也不吝嗇給他們提供生存上的幫助,此外從監控可以看出此人膽子較小,雙手空空,身上沒有藏匿武器……
梁襲打開門,男子後退一步,手扶住扶手,局促不安又不失禮貌道:「先生你好。」
「你好。」
男子拉開散發出臭氣的破爛夾克,拿出一封雪白的信件:「有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梁襲沒接信封問:「什麼時候?」
男子回答:「就在剛才,十分鐘或者更長一些時間。我在一條街外排隊領麵包,一位戴禮帽和口罩的先生問我想不想賺點錢。」
是自己到偵探社後不久的事。梁襲明接過信件,將自己手中60英鎊遞給男子,男子猶豫一下,還是接過鈔票,向梁襲道謝。
「沒關係,請善待自己。再見。」梁襲目送男子下樓後關上了門。即使是面對這樣的人,梁襲也不想失去禮貌,或許這就是虛偽,因為在心中梁襲是看不起他的。
梁襲對着燈光先檢查信件,主要是檢查信件內是否有物品。如果是粉末狀物品,那必須報警。不過信件只是信件。梁襲打開信件,裏面除了一張大倫敦區地圖外別無他物,大倫敦地圖不僅包含了市區,還包含了距離倫敦城郊十公里內的郊區。
這是什麼意思?梁襲觀察紙質地圖,這地圖九成五新。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除了摺痕之外,地圖上有不是很明顯的人為痕跡。這是很普通的行政地圖,每條街,每個小公園,每條小巷都在上面。因為重要程度不同而使用深淺不同的字體來標註。密密麻麻的文字配上密密麻麻的建築,讓人一看就頭大。
唯一提示的信息是在地圖的上方有幾個廣告剪紙數字:27、13、35。不是經緯度,也不是街道代號,是什麼呢?不少人收到類似的東西研究一會後會扔到一邊,順便說一句神經病。而偵探的直覺告訴梁襲,這地圖內藏有東西。推理一:一個不在乎自己形象的流浪漢去領取免費麵包,說明他很餓。推理二:這種天氣排隊的人不會很多,放棄排隊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錢給的比較多。推理三:這位流浪漢雖然髒臭,但屬於流浪漢中性格較好着,多是因破產,妻離子散,精神頹廢自暴自棄者。對方是偶然找到這樣的流浪漢,還是選擇這樣的流浪漢?推理四:送信的時間。按照計算,對方看見自己進入偵探社之後,再去尋找合適的送信員。
這人不是非常有錢,但具備一定刑偵知識。梁襲逆光和順光觀察信封和地圖,只有流浪漢拿捏信封時留下的油脂。梁襲拿出一罐磁粉,這是碳粉和鐵粉的混合品,是提取指紋的專業道具。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保質期,雖然不知道放了多久,但梁襲相信還能用。使用之後梁襲確認,除流浪漢外,沒有指紋在信封和地圖上。
地圖背面一片空白。梁襲拿了地圖回到搖椅上,雙手展開地圖慢慢的看着。看了幾分鐘後,梁襲撥打菲奧娜電話,菲奧娜接電話:「說。」她忙時候話少,直接點題。她閒着時候總會先調戲上兩句。
梁襲道:「我手中有兩張地圖,能找到其中的不同處嗎?」
菲奧娜:「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侮辱我?掃描兩幅地圖,從網絡下載一個對比軟件,由軟件來比對地圖。」
梁襲想了一會:「掃描的意思是拍照?還是複印機那種掃描?需要什麼軟件,手機還是電腦?」
菲奧娜道:「你首先需要一個外接掃描器,照片也可以,但是對照片的要求比較高。你說的地圖,是不是密密麻麻的那種紙質地圖?」
梁襲回答:「是。」
菲奧娜嘆氣:「這樣吧,中午你請吃飯,我來搞定。」
梁襲道:「我現在只有一份地圖,我不想出門去買第二份地圖。網絡是萬能的哦?」
菲奧娜:「網絡是萬能的,但不是十萬能。」
梁襲走到窗戶前,撩起窗簾看外面的寒雨,也不知道去哪找同樣的地圖,思索一會道:「要不吃晚飯吧?」白天實在不想出門,不想因為這詭異的地圖破壞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菲奧娜:「晚上我要吃鵝肝。」
「行。」梁襲問:「你能不能順便弄一份樣本地圖?」
菲奧娜無語許久:「把你手上的地圖拍照發給我。」也就是梁襲,換了別人這麼麻煩分分鐘弄死他。梁襲不同,梁襲這個電腦小白在菲奧娜眼中是笨的可愛,懶得有型。
……
中午下樓到餐廳吃午飯,今天餐廳客人不多,和服務員與老闆聊了一會,確定根本沒有收購這屁事。吃完午餐本打算回去小睡一會,卻接到了貝克的電話,說過來接他。
梁襲回答:「今天我哪都不想去。」
貝克道:「恐怕不行,因為受害者的緣故,警探一定要見你。」
梁襲道:「自從出名後,很多人要見我。」
貝克道:「不,不是一回事,我馬上到。」
在伯寧街附近有一個流浪漢之家,不屬於官方性質。類似餵流浪貓狗,餵的次數多了,附近的流浪貓狗數量就會增多(隨便科普一下,多次定點餵養流浪貓狗,導致流浪貓狗聚集。假如流浪貓狗對他人發動攻擊,餵養者有民事責任。)。慈善機構於是順勢建設了一個流浪漢之家。實則就是橋墩邊的橋洞。慈善機構的人做了排水,設立了幾個鐵桶,送來了一些木材。每天他們會在這裏分發食物,流浪漢還可以領取衣物。
即使如此也只有基本的生存配置。為什麼慈善機構不建設一些鐵皮屋,免費提供水電暖氣呢?畢竟沒幾個錢。這是社會管理問題,原則上必須讓不勞動,不工作的人生活水平不如工作和勞動的人。只保障溫飽屬於人道主義援助,給的太多就是不尊重其他人。
諸如德國女性特殊工作合法化後出現一個社會問題。問題不在於工作本身。問題在於傷害了正常工作,尋求認同和追求自尊自強的女性。一位普通女工一周收入相當特殊工作者一天的收入,這種貧富差距收入很可能導致女性不滿,轉而進入這個行業。
在社會學中有這麼一個理論,大概意思是:需要幫助窮人活下來,但不能讓窮人過上好日子,否則未來大家都會變成窮人。在歐洲這些發達國家,只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生活就不會很差。最少保證他們比每月領救濟金的人生活過的更好。
流浪漢們通常就地鋪設紙皮,上面放上毛毯或者衣服等物做成一個簡易的床鋪。日常就是裹在床上,烤着火抽煙喝酒,要麼聊天,要麼發呆,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物品。有些人想通了可以和慈善機構聯繫,機構會儘可能安排一份工作。多是體力活。
雖然沒什麼私人物品,但每個人都擁有一個百寶箱,或者是旅行箱,或者是紙箱,用於收納自己的東西。今天流浪漢克萊伊心情不錯,他賺到兩百英鎊,這是三個月來他賺到的第一筆錢。有了錢後,他就考慮買一身新衣服,希望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他的體力不行,必須找一份比較輕鬆的工作。
送信之後,他回流浪者之家路上又遇見了戴禮帽的口罩男,口罩男詢問他是否完成了工作,得到肯定答案後,口罩男將手上的提包送給了他。拉開提包可以看見內有不少食物,還有一盒雪茄,一瓶酒,兩包香煙。這着實上克萊爾高興一回,回到橋洞就和同伴們分享了食物、煙酒還有故事。
在提包的最下面有一個長方形木盒,克萊爾準備打開時,痞子終於登場。兩位痞子同是流浪漢,但很強壯。兩名男子擁上來,一把搶過提包。克萊爾來搶包,被甲一腳踩倒在地,警告他不要惹麻煩。克萊爾是流浪漢中新人,性格懦弱,擔心對方搶自己的現金,於是躲在一邊不敢吭聲。
乙把木盒子遞給甲,甲坐下來把木盒子放在自己膝蓋上,按下木盒子左右兩邊的按鈕,蓋子彈了起來。裏面是一枚彈炸。蓋子背面有一張打印的紙條:炸彈已啟動。紙條上還有圖,圖上是兩根細細的似玻璃材質的透明管,裏面寫着水銀這個單詞。玻璃管就在木盒子內,左右各一根。看圖理解,任何一根管子傾斜,彈炸即刻『暴』炸。
甲着急喊了一聲:彈炸。一根管子的水銀抖動,甲急忙屏住呼吸,水銀回落到右邊。圍觀的人也陸續看清楚,先看明白的人慌不擇路的逃跑,大家接二連三的離開。乙還是很講義氣留下,在甲的要求下他才離開橋洞,向不遠處的慈善機構人員求助。慈善機構的志願者聽清楚情況後,撥打電話報警。
警車,便衣車輛,救護車,消防車全來了,大橋也被暫時封鎖,在排爆人員確定當量之後才放行。警探詢問克萊爾,克萊爾說了戴禮帽的口罩男讓自己送信的事。警探知道梁襲,聯繫了上司,上司聯繫了梁襲朋友貝克,貝克接了電話就開車過來抓人。
聽完貝克的說明,汽車即將到達橋洞。梁襲卻道:「回去。」
貝克道:「最少做個筆錄。」
梁襲道:「地圖還在偵探社。」
貝克指責:「你不早說。」
梁襲反指責:「你也沒問,我哪知道是什麼事?」
貝克想了想,好像是自己不對,只能掉頭回去。
梁襲聯繫菲奧娜:「美女,我這邊要加急。」
菲奧娜:「我在洗手間。」
梁襲道:「地圖好像和彈炸有關。」
菲奧娜打個激靈,問:「聖旗?」又來了?
梁襲想了一會:「應該不是。」梁襲想到了伊莎和自己說起的排爆部門有人螞蟻搬家,盜竊制式藥炸的可能。
梁襲想到這,突然對貝克道:「讓人離遠點,那顆彈炸一定會爆。」
貝克問:「為什麼?」
梁襲道:「嫌犯提醒我,提醒警察。他特意選擇流浪漢做為目標,說明他不尊重流浪漢,說明他認為流浪漢可以犧牲,因此彈炸一定會爆。為保證一定會暴炸,肯定有遙控啟動系統。另外疑犯可能就在現場附近不遠處觀察事態。」
這時候菲奧娜電話傳來噗噗的聲音,梁襲一愣:「你忙,回頭再聊。」
「不是,不是,我洗手,水龍頭故障。」
「哦,沒關係,你先忙。」
菲奧娜解釋:「不是,真是水龍頭,你聽。」
水龍頭正常了,梁襲聽見了嘩啦啦的流水聲,沉默了一會,梁襲道:「你夠得着?」你在馬桶能夠得着水龍頭?
貝克不耐煩:「下班再說。」伸手把電話按掉。貝克呼叫自己手機連線現場警探,讓梁襲和警探說明。
梁襲重點說明一點:讓人公開拍攝近處和遠處看熱鬧的人。誰避開攝像頭就上去問話,把對方信息記錄下來。最後梁襲補充,如果對方比較笨的話,應該可以當場抓住。
掛斷電話後,貝克道:「對方應該不會那麼笨。」
梁襲點頭同意:「是的。我認為他在策劃一起案件。我不喜歡謀劃案,特別不喜歡自己是對方算計的環節。這說明對方已經猜測到我和警方的一些反應。奇怪,為什麼給我送地圖呢?他希望我能破解地圖,阻止他犯罪嗎?或許他沒想傷人?」
可是沒等梁襲到偵探社拿到地圖,手捧盒子的甲因為長時間坐立導致腳麻,下意識抽動一下。臨時安裝的攝像頭拍攝到一根水銀管朝左邊倒去,管子兩端觸碰到兩個接口,接着發生了炸爆。炸爆威力並不大,但足夠奪取甲的生命。醫護人員在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發現甲已經沒有生命體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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