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被召見,所以這幾日裏夏鴻升也不敢亂跑,一直就帶走屈突通的小宅子裏,一連過去了四天,才有宮中內侍前來傳召夏鴻升,令夏鴻升朝會覲見。夏鴻升對此毫無經驗,這事兒還得去問徐孝德,徐齊賢領着夏鴻升去了徐孝德家裏,徐孝德也被皇帝召見,正好可以在朝會上帶着夏鴻升一起上朝。夏鴻升倒是有些意外,以徐孝德現在的官職,應該是不能上朝的,不過又想想徐孝德以前的背景,難道李世民要讓他官復原職了?當晚夏鴻升就住下在了徐孝德家中,第二天凌晨,夏鴻升就被叫醒了,睜眼看看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呢。起床穿了衣服,洗漱之後一看,嘿,天還沒亮呢!
下人領着走到前庭裏面,徐孝德已然在那裏等候着了,倆人匆匆吞咽了幾口吃食,坊門還未開啟,徐孝德和夏鴻升只能等着,稍待一會兒,總算是天色微微亮起的一絲的時候,遠遠的就聽見晨鼓敲響,徐孝德就立刻拉着夏鴻升走出門去上去了馬車,道了一聲:「速速趕去,莫要讓老夫遲了朝會!」
駕車的下人應和一聲,馬鞭一抽,馬車頓時沖了出去,坊門在晨鼓響時已然打開,馬車疾馳出去,朝着皇宮的方向飛奔過去。一路上,但聽得外面不時有馬蹄聲響,夏鴻升緊緊的抓着馬車以穩定一些自己被顛簸的跟不倒翁似了的身體,一邊撩開帘子往外面看去,就見外面的馬車你追我趕,還有人直接騎着馬匹猛抽馬鞭的從馬車旁邊衝過去,方向都一樣,全都是朝着皇城去的。
夏鴻升睜大了眼睛,這不是去上朝,這是去打仗啊!
「呵呵,賢侄想來還沒有見過這般陣仗。我朝除『常參官』外,三品之上每月一、五、九日朝參,三品以下的官員每月一、五日朝參。咱們每個月的初一、初五、十一、十五、二十一、二十五早上便要上朝,可不敢遲了造早朝,否則便是大罪了。日後賢侄若是有了職位,就也要上朝了,卯時便要入宮覲見,所以卯時之前就要在宮外候着,可千萬不要忘記,萬萬不可遲了早朝。」徐孝德向夏鴻升講解到。
卯時?怪不得叫「點卯」呢!夏鴻升一陣無語,敢情這唐朝的公務員不好干啊,早上五點就得簽到打卡的上班了,要是遲到了輕則挨板子打屁股,重則貶官也是有的,誰像後世機關那樣,都大半上午了,才晃晃悠悠的剔着牙從早餐店裏出來往單位里去!
到了宮門口,果然見外面已經站着不少人了,都是一路狂奔而來的,此刻整理衣衫的整理衣衫,相互交談的交談,等着卯時一到,宮門打開。
「哎呀,這不是徐大人?!」徐孝德剛剛下來了馬車,整理好了衣冠,就聽見後面一個聲音傳來,就見幾個人一起走了過來,同徐孝德抱拳施禮了,徐孝德也回禮過去,幾人站在一起說話起來。
夏鴻升心裏有些小激動,唐太宗李世民哎,馬上就能見着活的了!
很快,隨着宮門口一聲呼喊,宮門前的眾人立刻列成兩隊,不用說夏鴻升也知道,肯定是按官職高低的嘛,夏鴻升很是自覺的排到了最後面,不過卻被徐孝德從最後面拉了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賢侄,你如今乃我朝涇陽縣男,從五品,不該站在最後,莫要逾制。」
夏鴻升笑了笑:「不是徐伯伯告訴小侄的麼,小侄第一次上朝,出些丑也沒有什麼。」
徐孝德一愣,繼而便笑了起來,往夏鴻升的肩膀上面拍了拍,不再說話,自己也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他如今新的職位未知,已有的職位確實很低了,站在最後是理所當然。
宮門緩緩打開,朱雀門下,全身光明鎧的御林軍站立兩側,宮門外,文官一列,武官一列的徐徐前行,每個人的面色都肅穆莊嚴,懷抱着朝勿,恭敬的徐步走入了皇城之中。
太極宮,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台階下文武官員分立兩側,台階之上,只見一內侍疾步而出,深吸一口氣來,繼而高聲喊道:「朝覲開始,諸臣工覲見!」
那聲音聽起來雄渾壯闊,大氣凜然,夏鴻升十分吃驚,明明是一個太監,這樣的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不是說太監的聲音不男不女尖厲難聽的麼?
從屏風後面走出一個人來,通天冠,蟒龍袍,靜默的眼神從通天冠前的流蘇下緩緩掃過殿上。
眾臣跪拜,三呼萬歲,李世民坐下御座,口稱免禮。群臣向後退開幾步,跪坐到了兩側的案幾之後,頷首垂目,滿面肅然。
開始有大臣上前稟報,開始有臣工開始爭論,那個李世民就在上面看熱鬧,雖然面色人仍舊很嚴肅,但是因為夏鴻升一直偷偷盯着他,所以發現他還是有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咧嘴偷笑,但是卻很快就克制住了。
夏鴻升聽的瞌睡,在下面腦袋一點一點的,徐孝德在旁邊拉了夏鴻升好幾下,所幸夏鴻升現在個頭不高,又站在最後面,是以沒有被人看見。不過,被徐孝德拽醒之後,夏鴻升發現對面那一列裏面也有倆壯漢正在打盹兒,一個黑如焦炭,一個一臉蠻橫之相,這會讓都靠在柱子上眯着呢,而且看看位置,坐的還挺靠前。又繼續看看,發現還有人在那裏幾個一起的說小話,看那面色,顯然不是在討論什麼國家大事。沒準兒就是討論哪個青樓裏面的姑娘漂亮呢!夏鴻升惡意滿滿的揣測道,然後咧開嘴笑了笑,看來這朝堂上也並非如同自己想像的那般嚴肅嘛!看來後世的電視劇果然不能信,那上面的朝堂嚴肅的跟凝固了似的,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更不用說……哎呀怎麼有一股怪味兒,誰放屁了啊!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忘記那股子怪味兒,夏鴻升決定去聽聽那兩個正在唾沫飛濺的對噴着的人在說什麼,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倆人是在為要不要出兵攻伐梁師都而爭吵,一個主張大軍壓境一路碾壓過去,兵擋殺兵將擋殺將,打他個落花流水!一個主張招安,以仁心感召梁師都,讓他不戰自降。夏鴻升聽的直翻白眼,要是仁心有用的話,那國家還要軍隊幹什麼?像梁師都這樣冥頑不化的中二病晚期,你不揍他,他還真敢當是你怕了他,而反過來揍你呢!是以夏鴻升對那個主張招安的說法很是不屑一顧。
「好了,兩位愛卿暫且退下,聽了兩位愛卿的話,此事朕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眉目。」眼看這倆人吵的快要打起來了,前面御座上李老二突然開口說道。
說來也怪,就好像按住了一個開關一樣,本來還跟鬥雞似的吵的面紅耳赤的兩個人,隨着這句話而轉瞬間偃旗息鼓,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臉上面無表情,好似剛才的爭吵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見那兩個人回去坐下,御座上的李老二便轉頭朝着旁邊侍立的內侍看了一眼,那個內侍立刻會意,這是要進行下一項了,於是恭敬的向李老二施了一禮,接着往前兩步,高聲呼喊道:「涇陽縣男夏靜石覲見陛下!」
夏鴻升正瞅着朝堂百態暗自偷樂呢,猛一聽見內侍這麼一嗓子喊道了自己,趕緊渾身一個激靈,從最後面跳了出來,左右看看覺得自己太靠後了,於是又向前小跑了幾步,站在那裏也不知道該怎麼施禮,見之前的那幾個官員出來也沒有下跪,於是就也學着他們的樣子拱手雙手來深深的彎腰下去,彎出個九十度來,提起一口氣來,大聲喊道:「臣在!」
朝堂上哄的一下就冒出了一陣笑聲來,夏鴻升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惹笑了不少人,偷偷抬眼看看,御座上的李老二也在那裏咧嘴直笑:「哈哈,汝年紀雖小,卻能以製鹽之術解我大唐百姓無鹽之苦,又進獻馬掌打制之法,使我大唐戰馬皆成鐵騎,又能進獻新式馬刀,此三者俱是大功勞,尤其是那製鹽之法,朕當代天下黎民向你致謝。說說,你想要甚子賞賜,朕定會滿足於你。」
夏鴻升一愣,朝堂上的臣工也是一愣,剛才那些偷偷的竊笑聲不見了,重又變成了一片寂靜。徐孝德臉色一變,一咬牙正待要胯步而出,卻突然聽得夏鴻升已然開了口,說道:「那製鹽之法,雖然聽來神奇,但其中門道卻並不複雜,至於馬掌,就算沒有臣,想必也總有人能想起來的,些許雕蟲小技而已,竟被陛下慷慨賜下涇陽縣男之爵位,臣感激涕零的同時,也已然覺得自己厚顏而慚愧了,焉能再以此向陛下邀功?羞煞我也!」
聽見夏鴻升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徐孝德的臉上的神情就放鬆了下去,將要邁出的腳重又收了回去,重又淡笑着看向了夏鴻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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