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僅是一場戲劇表演而已,還要在當中穿插一些能夠展示出杜十娘的扮演者——月仙姑娘的才藝的情節,比如彈個琴唱個曲兒跳個舞啊之類的,夏鴻升還得回憶一些應景的優美詩詞套進去,就按照後世里的劇本格式那麼寫了,需要做出什麼樣的動作,需要做出什麼樣的神情,配合什麼樣的姿態……夏鴻升在油燈下花費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總算是將整個劇本整理了出來,然後這才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自己因為光線昏暗而倍感酸澀的眼睛,走出了房間去。齊勇已經起來了,正端着早飯往樓上上,兩人吃了早飯,夏鴻升便有匆匆的去尋芳閣了。
齊勇是個很好的隨從,從不多問一句話,夏鴻升到哪裏,他就跟着到哪裏,夏鴻升進去了尋芳閣,他就在外面等着。
夏鴻升進去了尋芳閣,就徑直往後面過去了,沒曾想,剛過去了前庭,就被**給阻攔了下來。
「哎,後面可不能過去,現下姑娘們可還沒有開門接客呢!」一個渾身濃香的**擺着團扇就到了夏鴻升的面前擋住了夏鴻升的去路,那一股子刺鼻的濃香讓夏鴻升下意識就往後退開了幾步來。
夏鴻升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對**行了一禮,說道:「在下是去找月仙姑娘的。」
「那可就更不成了!月仙可是要競花魁的,別說現在不見客了,就是現下見客……」那個**兒上下打量了夏鴻升一番,又譏笑道:「那也不是你這種窮劣貨能夠接近的!」
這時候留宿在尋芳閣中的人也都已經從屋子裏出來了,聽見了**的話,這就笑嘻嘻的摟着姑娘在旁邊看熱鬧起來了。從事服務行業的人,尤其是女人,容易以貌取人,這種事情夏鴻升在後世里見識的多了,這個……青樓也算是服務性行業吧?這種事情你犯不着跟她計較,多跟她計較幾句都嫌自己的素質都被拉低了。於是夏鴻升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拱了拱拱手,說道:「在下夏鴻升,承蒙月仙姑娘看得起,托在下寫了幾首詩作來,在下業已完成,這便要進去交給月仙姑娘。若是不便,您差人進去通告一聲,讓她派人來取走就是。」
「夏鴻升?!」
「可是那個一首長短句斥退突厥人的夏鴻升?!」
「莫不是那鸞州夏鴻升字靜石者也?……」
一時間,前庭裏面頓時哄的一下子炸開了鍋,夏鴻升在經過了詩會上的那次風頭之後,名聲早已傳遍了洛陽城,那些個只要是自詡為文人雅士的,哪一個沒有聽說過夏鴻升以及那那首壯懷激烈激昂澎湃的《滿江紅》來?是以聽見夏鴻升自報家門,便頓時吃驚的都爭先恐後的看了過來,都想見識一下夏鴻升本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夏鴻升自己也被這些人的反應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會傳出了一些名頭,但是卻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來。那個**經營這風月場,尋芳閣中整日裏最多的就是那些文人騷客們,自然也聽說過夏鴻升的名頭,這會兒便頓時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一轉眼就是一臉的笑容來,揮着團扇笑道:「哎呀,奴家這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夏公子親臨,真是令本閣蓬蓽生輝……月仙那姑娘能得了您的詩作,可真是她的造化啊!」
「在下進去把詩作送給月仙小姐就好,很快就出來,現下可能過去了?」夏鴻升不着痕跡的笑了笑,又問道。
「自然!自然!」**兒趕緊讓開了路來,夏鴻升就徑直去了後院去了,留下了前庭的那麼多人,在哪裏竊竊私語的討論着夏鴻升會給月仙拿出什麼樣的詩作來,便頓時對這個叫月仙的女子有了不小的期待。
卻說夏鴻升,徑直走到了月仙的門外,剛抬起了手來準備敲門,門就吱呀一聲的自己打開了,往裏一看,就見盼兒正端着銅盆往外走,一開門就看見夏鴻升抬手杵在門外,頓時一聲驚呼:「呀!夏,夏公子?!」
「盼兒姑娘,你好啊!」夏鴻升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很是親和的笑容來,向她問好。
「嘻嘻,是夏公子啊!小姐才剛剛梳洗完呢!夏公子你的眼睛怎麼了?」另一個身影跳到了夏鴻升的面前來,卻是那個很是活潑的巧兒了,說着,就轉身跑進去拿了一面銅鏡過來,對着夏鴻升。
夏鴻升湊近銅鏡仔細一看,發現自己似乎很眼圈比較嚴重,不過銅鏡到底模糊,卻看得也不太清晰了。說起來,鏡子現下恐怕沒有,那是怎麼做出來的?似乎是拿什麼東西燒出來然後再怎樣怎樣的……
「夏公子,你來啦?」月仙的身影出現在了兩個侍女的身後,她此刻頭髮還未梳攏起來,就這麼披散着直直的垂落後背,直到臀際,看上去分外的清麗動人,教夏鴻升又不覺恍惚了一下。
「奴家方才洗漱,還未來得及盤頭打理……倒是令夏公子見笑了。」月仙有些不好意思。
夏鴻升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怎麼說呢,感覺月仙姑娘這副樣子反而有種渾然天成的自然意外,卻是更好了。正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月仙眼前一亮,低聲呢喃重複了一遍,面色就有些微紅了,低頭淺聲道:「奴家謝夏公子稱讚,夏公子果然是文採過人,出口成章,隨口便是佳句。」
月仙面色微緋的樣子也又令夏鴻升一愣,繼而趕緊搖了搖頭,將手中的一沓紙張遞了過去,說道:「月仙姑娘,劇本在下昨晚已經完成,還請月仙姑娘過目。」
月仙也顧不上打扮收拾了,請夏鴻升坐下,又讓巧兒盼兒侍候着,自己就拿起劇本在旁邊埋頭看了起來。夏鴻升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着她的面部表情,杜十娘乃為一代名妓,月仙同為青樓中人,想來更加容易將自己代入其中,情感充沛。果然,就見那月仙臉上陰雨天晴,風雲變幻,時而展顏微笑時而顰蹙眉頭,待到後來,卻又咬牙切齒,恨意無窮,轉而卻又萬念俱灰,面若痴喪,最終又淚眼婆娑,淚水漣漣。
巧兒盼兒那兩個丫頭,也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想上前問問,卻又被夏鴻升抬手攔阻了下來,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良久,月仙抬手輕輕拭了下眼角,然後幽幽的長嘆了一聲,從手中的那一疊紙上收回了目光,神色複雜的盯着夏鴻升看了起來。她眼角還帶着些許剛才留下的濡濕,定定的看着夏鴻升來,看的夏鴻升有些心慌了,才幽幽的開口說道:「夏公子的才情,月仙……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了,且不說裏面的詩作和長短句每一首拿出來,便都是能夠轟動洛城的絕佳美篇,便只是這個故事,就已然令人回味無窮追思無限了。不敢相信,才一晚上的功夫里就……只是這故事,讓月仙心裏寡寡的,就好似自己便是那個杜十娘似的,惹人難受。」
夏鴻升點了點頭:「正是需要月仙姑娘在表演的時候,便將自己當作故事裏的杜十娘,將這個故事從紙上挪到台子上面,給沒有看過這個故事的人展現出來。這杜十娘的形象,與月仙姑娘也氣質相似,如此一來,姑娘的姿容才藝既得到了展現,又區別於其他各地花魁的表演,看客們還能夠被故事的情節所吸引,自然而然的將對杜十娘的感情轉移到扮演杜十娘的月仙姑娘身上,如此一來,月仙姑娘定會大受支持的。」
「能有此機會將這公子的故事展現出來,月仙已經十分滿足了,至於奪不奪魁,現下月仙反倒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月仙仍舊停留在故事裏面,受到悲劇故事的影響,此刻心中空落落的,想起那杜十娘,便就好似那就是自己了一般,頓覺前路渺渺,萬念俱灰。
夏鴻升如何看不出來她此刻的心思,於是在旁邊提醒道:「月仙姑娘,杜十娘是杜十娘,月仙是月仙,本就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也會有全然不同的經歷與結局。姑娘將自己代入其中,對於表演起來大有脾益,可若是真的就將自己當成是那杜十娘了,豈不本末倒置?」
月仙看看夏鴻升,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來,起身走到了夏鴻升跟前,盈盈的就要往下跪拜:「公子大恩大德,月仙不知該如何報答……」
「得了!」夏鴻升趕緊閃開擺了擺手:「你可拉倒吧,我拿你當朋友,才出手幫你,要是再謝來謝去的,就太見外了。不多說,我今天還有事情要做,具體的表演要求我已經都標註在台詞旁邊了,月仙姑娘和巧兒盼兒姑娘可按照提示自行先試試,待我辦完事再來看看為姑娘提一些建議,不過,我相信憑姑娘這才,想來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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