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第一縷光躍出了雲端。
太極宮正門前,承天門的城樓上第一聲報曉鼓已然敲響。
鼓聲幽幽的傳遞開來,便就接着聽見各條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樓依次跟進。
鼓聲一**傳開,無論是皇宮、內城,亦或是城中坊市就都依次開啟。
與此同時,長安城中的道觀里,晨鐘也隨之撞向,激昂跳動的鼓聲與深沉悠遠的鐘聲交織在一起,頃刻間便喚醒整座長安大城,共同迎接從東方天際噴薄而出的朝陽。
岑寂的街道上開始出現路人的身影了,有的慢步趨行,有的神色匆匆,人漸漸多了起來,喧囂聲也就隨之縈繞在了長安城的上空。
「我的老天爺!這也敢寫?!」街中餐館,正熱鬧的早餐人群中,忽而有人猛然站了起來,手中死死地捏着一張報紙,兩眼圓瞪,瞠目結舌。
「速速去買報紙!送回去給家裏,讓長輩們立刻看看!」
「要完!要完!日後怕是沒有報紙看了!」
「一針見血!一針見血啊!總算是有人替百姓發聲了!」
「發此文者,當真猛士邪!」
「有人指出稅法之弊,此何勇也!吾輩當以為榜樣,助其一臂之力,為百姓獻言!……撰文者是夏鴻升?!果然不是凡人!」
這樣的情形,這樣的話語,夏鴻升一邊喝着豆漿,一邊吃着油條,都聽見了。
也可以預見,它將不僅僅出現在長安城之中。
繼長安之後,也會在洛陽、太原、成都、越州、宣州、揚州、閩州、泉州、廣州……只要是開設有報社的地方,都會陸續將這些文章刊登出來。
早飯也無人吃了,紛紛拿着報紙各自匆匆離去。
這份報紙一出,註定要使得舉國震驚了。
朝臣們紛紛拿着報紙湧向了皇宮。夏鴻升在路上看見了,也只是笑了笑,深吸一口氣而已。
回到長安的宅子中不多時,門便被敲響了。
「升哥兒!」進來的人是李承乾,穿着一身便服,還是十分普通尋常那種,進門便道:「快些關門,莫要讓旁人認出我來!」
關上門,李承乾同夏鴻升進了堂中,坐下來,李承乾說道:「父皇叫我帶兩句話給你,第一句是深居簡出,小心防範。第二句是涇陽之事,照做不誤。」
夏鴻升正要說話,卻又聽小廝傳報有人登門。
問是誰,回答說是房公府中。
李承乾暫且迴避,見那人進來拜見之後,拿出書信一封,說道:「公爺令小的將這封書信交與侯爺。」
夏鴻升接過房玄齡給他的書信,展開,唯有四字於其上,寫着:閉門謝客。
「多謝……」
「公子,外面有人前面,說是衛公府上。」夏鴻升話還沒說出口,便又被外面的小廝打斷。
「多謝房公掛念,請待我回話,請房公放心。」夏鴻升對房玄齡派來的人說道:「請從側門出!」
小廝帶着那人離開,李靖派來的人便進來了,拜見了夏鴻升,說道:「侯爺,我家將爺命我捎話與您,說若您無旁的事情,可去軍校之中安心住上些許時日。」
夏鴻升說道:「替我多謝公爺費心。請代我回話給公爺,請他毋須擔心。」
送走了他,隨後又有段志玄、程咬金、李孝恭,顏師古和李綱等好幾人派人過來,給夏鴻升傳話,都是提醒他最好銷聲匿跡一段時日,靜待皇帝處理這件事情,莫要再出頭。
「升哥兒,你這回怎的如此衝動,直接就在報紙上將事情撩開挑明了?」等沒人再來,李承乾才又出來,坐下之後問道。
「這是我跟你爹的默契。」夏鴻升笑了笑,說道:「陛下將弘文館併入書院,意圖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十分明顯。與其等着他們總歸要有的小動作,不如我先下手為強。」
「這麼說……你也猜到我父皇想要將國子監的一部分權力,交給涇陽書院了?」李承乾問道。
夏鴻升一驚:「陛下真是這麼打算了?!」
李承乾搖了搖頭,說道:「說不準,也只是東宮幕僚的猜測而已。不過,父皇對我說過些話,我覺得父皇可能真的存了這個心思了。」
夏鴻升默默喝了一口茶,也不多問。
李承乾卻看看夏鴻升,說道:「升哥兒,我最不避的人就是你了。我父皇之前跟我說,他要借這次御駕親征,離開長安,將那些有多餘心思的人都給引出來,一起收拾了!囑咐我若監國,其他事情可聽取諸臣意見,唯獨京畿、隴右、河南、山東之地的軍中部署,絕不可動。若有必要,許其自行決斷。」
夏鴻升眼中一凝,問道;「這些地方的都督,我不在長安的時候,是不是借征討吐谷渾之防備為名,做了調換?若我猜的不錯,當是河間郡王、鄂國公、譙國公、胡國公等諸人?」
李承乾大吃一驚:「升哥兒如何知道?!正是如此!同升哥兒所料分毫不差!」
「只怕段大將軍這回被封為金州刺史,也與此有關!」夏鴻升說道:「承乾,你一定要穩固住陛下的安排,不論朝臣如何說如何做,如何勸你,你都千萬不能動這些地方和這些人。」
李承乾嘆了一口氣:「升哥兒,原本我一直不願相信自己心中所料的。今日看你這反應,聽你這麼說,看來你所預料,同我心中所料是一樣了。你說,那幫人難道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那……之舉?」
夏鴻升沉默幾許,然後說道:「還是我常說的那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是所逐之利,不一樣罷了。承乾,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陛下若御駕親征,會給你留下人手的。朝堂上,虞老大人、高老大人、魏公、房公,這些都是可以倚靠的。有他們在,朝堂上面的不會亂。地方上,只要陛下安排過去的諸位叔伯沒有被調離,那也亂不起來。如今各地駐軍中的中下級軍官,基本上已經都被軍校畢業的學員取代。這些人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若有人真的想做些甚子,也只是螳臂當車而已。陛下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於用自己為餌,通過先激發矛盾,再離開長安之舉,引得某些人出來。這是引蛇出洞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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