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大綁的格林夫婦被平放在巨大的鐘樓指針之上。此時此刻是九點十五分。鐘樓分針和時針都處於水平位置。格林先生被放在分針上,而格林夫人則被放在了時針上。
薇奈薩.格林戴着接入她腦後神經插槽的ar眼鏡,利用自己的腦神經控制着背上兩隻全自動收放勾爪。
這兩隻全自動勾爪猶如她的另一雙手臂,此起彼伏地發射又回縮,牽引着她軀體猶如一隻靈活的猴子,沿着鐘樓牆壁扶搖直上。
一隻又一隻擁有八條蜘蛛腿的賽博忍者從鐘樓窗口狂涌而出,沿着筆直的牆壁呼嘯而下,手上的槍械和手裏劍向薇奈薩火力全開。
子彈形成的火鏈,手裏劍劃出的冷芒在空中交織,形成無處不在的死亡之網。
薇奈薩靈活操縱着全自動勾爪,在兩隻勾爪鬼神莫測的交換支撐下,猶如一位全職芭蕾舞演員,在空中扭動、遊走、翻滾、跳躍、旋轉,靈巧躲過所有惡毒的攻擊。
她手上的雙槍隨着她每一次動作的抑揚頓挫,精準開火。槍斗術在她手上使得出神入化。
一隻又一隻賽博忍者,躲不開她的精準射擊,被她手上特殊強化過的脈衝手槍打得粉身碎骨。
九點十七分。格林先生的身子順着分針向下的針臂緩緩滾落。
「爸爸」
薇奈薩嘶聲尖叫,身子朝着格林先生下落的方向撲去。
這個拯救的行動,她已經失敗過無數次。
每一次失敗,她都會重新回到那個熟悉的黑屋子。
「放棄吧。加入我們,為我們服務,我們會讓你和父母重聚,彌補你所有的遺憾。」
永遠是那個擁有濃重口音的英語,松島正道的語音。
她的回答,永遠是:絕不。
於是她會陷入無限的輪迴,每一次輪迴她的父母都會被陷於險地,而她每一次都會不顧一切營救。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努力過多少次,見過多少個血腥險惡的關卡,經歷過多少次失敗,眼看父母死於多少種危難。
但是她決不會屈服於這個該死的夢境。因為父母臨死之前,最後一句話就是:絕不屈服!
她不知道為什麼。父母根本沒有來得及說。他們只是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表率,為了保護她逃亡,他們獻出了生命。
而她在知道他們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時,在震驚、失望、憤怒和迷茫之下,無意中顯示了自己的能力。潛意識裏,她渴望用這個能力獲得自由,逃開一切。
諷刺的是,她的任性導致了父母的罹難,也失去了她的自由。她最終還是被發現她的松島集團秘密劫持,被他們的電子毒劑致幻,陷入了無限循環的死亡幻境。
在這猶如無間地獄的幻境中,她將會無數次經歷父母的死亡,直到她承受不住,屈服幻境的控制,成為松島的傀儡。
松島集團掌控了一切,但是他們忘了一件事。
薇奈薩對父母的愧疚。她把父母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當成了自己的歸宿。她願意無數次去拯救父母,並不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自我懲罰。
是她的任性害死了父母。現在她只能為他們做最後一件事,在這個無間地獄裏勇敢地堅持下去,絕不屈服。這是她應得的懲罰,但何嘗不是一場自我的救贖。
「爸爸」
薇奈薩凌空撲到格林先生的身前,用手緊緊攬住他下墜的胳膊,全自動勾爪固定在牆上,牢牢掛住她的身子。
砰、砰、砰……三個蜘蛛型賽博忍者踩在分針的指針上,分針迅速下墜,停滯在九點半的位置。時針緩緩移動到九點到十點之間的位置。
格林夫人的身子開始緩緩滾動下滑。
「媽媽」
薇奈薩一把抓起格林先生,丟到空中,一雙自動勾爪猛然拔出牆壁,一隻勾爪抓向格林夫人,一隻勾爪抓向格林先生。
她的雙手同時開槍,短時間內雙手各開五槍,全部都是盲射。
在鐘樓上狂撲而來的賽博忍者們一個接一個猶如煙花般爆炸。
勾爪上傳來抓鈎回縮的震動,全部勾住了!
「吖」薇奈薩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悽厲的怒吼,她雙手鬆開雙槍,左臂猛然朝着鐘樓的牆壁抓去。她的手指勇猛地撕開牆壁,深深嵌入牆壁之中。但是小指骨折的劇痛也如巨浪一般傳入她的腦神經。
「啊」薇奈薩強忍痛楚,以四隻手指扒着牆壁。兩隻勾爪扥得筆直,爪尖死死鈎住搖搖欲墜的格林夫婦。
三個人的重量全部壓在她四根腫脹的手指上,劇烈的疼痛猶如割肉。
「疼痛,是有益的!」
薇奈薩閉着眼睛,為自己打着氣。她從腰中拿出一枚高爆手雷,朝着鐘樓之下丟去。
手雷穿過格林夫婦之間的空隙,垂直落下,落入鐘樓的基座。
轟!
橘紅色火花在鐘樓基座底端竄上來。劇烈的爆炸將鐘樓從基座炸斷,整個鐘樓緩緩朝着薇奈薩面朝的方向傾倒。
薇奈薩猛然翻過身來,躺在緩緩加速傾倒的鐘樓上,朝着格林夫婦趴伏的牆壁迅速滑下,與此同時她控制勾爪向上收縮。
格林夫婦和她加速接近。
「爸爸,媽媽……」薇奈薩滿含熱淚,一把抱住朝她加速撲來格林夫婦。
「孩子,你做得很好。」格林先生抬起頭來,慈祥地望着薇奈薩。
「孩子,讓媽媽看看!」格林夫人用手捧住薇奈薩。
「媽媽……」薇奈薩撲進格林夫人的懷裏。格林先生將她們母女倆用力抱住。
從父母的懷抱中,薇奈薩望着加速傾倒的鐘樓,以及即將淹沒全家人的大火,淚如雨下。
……
燃燒的鐘樓、格林夫婦的面容,被焰火照亮的夜空猶如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見。明亮柔和的燈光照入她乾澀的眼睛,清新的空氣取代了幻境中充斥的煙塵和化學品怪味。
幻境變幻後最終將要出現的小黑屋,還有松島正道令人噁心的蒼老音色並沒有出現。
兩個人影在薇奈薩眼前晃動。一個人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個人則用注射器,對着她的眼睛噴水。淚水的鹹味一點點出現在她的唇舌之間。點點涼意從臉頰上傳來,她的面頰似乎被淚水的瀑布糊滿。
「她的眼淚這麼流下去,我這強心劑注射器的容量還真不夠。」
「堅持住,她的瞳孔運動明顯減弱了。她這是要醒。」
「這可不是啥好事兒!」
「待會兒交給我,我來談。」
「行~,交給你,連主臥都給你,你行你上。」
薇奈薩緩緩抬起手,用手掌根按住臉膛。她眼中汩汩不息的淚水,慢慢止住。視野里滿是淚水倒映燈火捲起的金蛇。金蛇捲曲間,她模模糊糊看到兩張臉。
一張性感成熟,憤世嫉俗的女人臉,長在一個一半機械,一半人體的女人身上。
還有一張年輕而滄桑的男人臉龐,深邃銳利的藍眼睛,挺拔的鷹鼻,稜角分明的薄嘴唇,乍看很帥,但是因為在緊張地思索,所以臉上的紋理豐富,頗有老態。
她以眼角餘光看着屋子裏的環境。這是一間規格極高的客廳,松島集團標準的豪華別墅套間,在客廳東牆的桌上還放着一把裝飾用的武士刀。
這裏仍然是松島集團的地頭。薇奈薩的食指微微一動。
「你感覺怎麼樣?」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薇奈薩斜眼看他,這就是剛才想要和她「談」的男人?另一個女人曾經說過:「交給你,主臥都給你……」
松島集團改變策略了?美男計?這麼有自信?連鐐銬和綁縛都沒有?試試他的成色……薇奈薩緩緩提聚起戰鬥的力量。
她虛弱地抬起手來,按住太陽穴,雙眼上翻,露出眼白:「我感到……」
她的身子一軟,朝着前方倒去。女人驚呼一聲,想要衝過來扶一下。男人用力一巴掌推開了她。
「嚓!」女人儒雅隨和地開口。
薇奈薩的手已經閃電般朝着性感女人的腰間摸去。她看準了性感女人腰間掛着的脈衝手槍。那是她用得最熟練的武器。
男人的手比她快了零點一秒,一把抽出女人的手槍,讓她抓了個空。
薇奈薩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一頭撞向他的額頭,手快速盤上來,想要奪槍。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她槍沒搶到,人轉了半個圈子,前撞的腦袋撞在了空氣上,就像跳唐戈空甩了一次頭。男人將槍丟給一旁的半機械女人,一邊一隻手,從後面緊緊攥住她的雙臂,試圖鉗制住她。
薇奈薩左腳上抬,從右腳後面踢出去,正好踢中男人右腿內側,右腿上抬後踢,趁着他失去平衡,就要一腳踹到他的右肋。
男人右腿趁勢抬起,左腿繃直,身子微旋,雙手拎起薇奈薩的胳膊,逼着她跟自己一起旋轉小半周。她踢出來的右腿,就像抬腿半周轉一般,踢了個寂寞。
「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松島的人,咱們談談!」男人迅速開口。
「好啊。」薇奈薩猛然一壓雙臂,溜滑地掙脫了男人的把持,身子縱身跳起,就要一個漂亮的迴旋踢。但是男人一把托住她的腰,將她舉了起來。她整個人就着迴旋踢的勁兒,在男人手掌上打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
男人的托舉之力忽然消失。薇奈薩半空失重。但是她毫不遲疑地蜷曲身體半空翻接單手空翻,左臂撐地,就要一個空翻跳出男人的控制。
男人一腳踹在她的撐地左手上,將她踢得再次懸空打轉。薇奈薩半空中側身旋踢,一腳踢在男人肚子上。但是雙臂卻被男人抓住。男人雙臂一壓,將她從空中壓到地上。
薇奈薩冷笑一聲,試圖縱身再跳踢,男人一條腿迅速伸出來,之字形擺動踢,雙臂隨之一壓。薇奈薩雙腿被他踢得一個大劈叉,一字馬型坐在地上,雙臂同時被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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