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魔環 第五十一章 醒不來了！
一直活躍在未來工作室的楚千城突然不見了。無論是在工作區、公寓、測試中心還是楚舟的家裏都找不到他。
未來工作室的原負責人，現在的產品總監管青向尋找他的朋友們給出了解釋，他為了遊戲中蠻荒世界的全新設計，特意趕赴東歐諸國進行實地取景。
黑王等人感到萬分期待，也感到時代真的變了。以前一款次世代的大作，需要5年甚至10年的反覆打磨。而現在，在強人工智能的輔助下，一款夢境主機為載體的超級遊戲，只需要一年時間，甚至半年時間就可以接近完成。
而以楚千城的肝度，他甚至在製造第二款遊戲的同時，已經開始了第三款續作的資料收集。
在未來工作室的帶動下，整個遊戲界的超級遊戲會出現一個井噴的勢頭。黑王等人興奮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他們最多只能一天睡24小時啊。這麼多遊戲怎麼玩？這真是個甜蜜的憂愁！
在奇物之屋集團大廈的地下秘密實驗室測試間中，楚千城雙目緊閉，仍然處於沉睡之中。
他的身上被接了猶如蛛網般的醫療儀器，這些儀器有些是常規維持植物人生命體徵的，有些則是奇物之屋集團特有的儀器，主要用於保持病人腦部血液循環。
楚千城自從「穿越」以後，就一直維持在沉睡狀態。他的腦部活動越來越微弱，到最後一點點停止，陷入了腦死亡。
作為r108項目的核心，東方分局在秦臻、管青和吳德陽的積極斡旋之下，啟用了模仿項目mor-7009而設計建造的全新儀器——維生儀。
mor-7009項目是一台受到某種神秘力量作用而令病人一直維持目前的生命狀態不變的儀器。
通過仿製mor-7009而誕生的維生儀無法複製mor-7009的所有功能，但是它實現了可以維持人腦血液循環和基本反射的功能。
楚千城現在處於深度昏迷之中，無自主的肌肉活動，只有起碼的脊髓反射。他的腦電波完全消失了，腦血液循環也徹底停止。
換句話說，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是腦死亡狀態。
作為一名管理局的項目，即使進入腦死亡狀態，在奇物管理局的應急手冊中有明確的章程：如果負責收容該項目的機構認為其獨特性無可替代，那麼他們可以啟用局內所有項目和相關設施維持其身體狀態，直到奇蹟出現。
而東方分局全體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維持楚千城的身體狀態，然後等待奇蹟的出現。
等待奇蹟出現的日子，是最難熬的。管理局的幹員們每天不但要繼續維持未來工作室的運轉，遊戲測試的繼續，還要應付楚父和黑王等人關於楚千城的詢問。
想到如果楚千城真的無法從未來返回，他們就必須把楚千城腦死亡的噩耗告訴剛剛與兒子重歸於好的楚舟，無論是福馨還是管青都感到了生命難以承受之重。
秦臻幾乎住在了楚千城的病房裏，天天盼望着他能夠甦醒。
這不只是因為她和楚千城的夥伴關係，更是因為她自己也是穿越者之一。楚千城回不來意味着她自己在未來也會有這麼一天。
她還不想在現實中死去。因為她對未來沒有任何記憶，而她對於現在的生活無比的熱愛。
她每天都活得充實而滿足，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自己熱愛的事業。她已經把《枯骨鎮》和《新江戶市》當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現在想死，還太早。
「老楚這一次進入死循環的時機不對。」一天早上，照例來探望楚千城的管青忽然想到了什麼，低聲說。
「怎麼不對？」一直守在這裏的秦臻竄起身。
「上一次他準備充分，是帶着花總解開困局的建議而穿越的。在枯骨鎮，他很快就成功營救了艾莉。」管青一邊思索一邊神色凝重地說，「但是這一次，他只是因為討論到未來的願景而心血來潮，一時衝動就使用了造夢機。」
「也就是說，如果不想要出現這種死局，穿越者必須在擁有破局的方法之後使用造夢機才行？」秦臻忙問。
「這也許是其中一個原因。」管青點頭。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陪着秦臻一起看護楚千城的福馨勇敢地插進話來。
「嗯？」管青望了一眼福馨。福馨一向聰明伶俐，情商極高，不會這麼直白地表達意見，今天她顯然沒有心情再哄着管青了。
「老楚如果真的沒有想到破局的方法就進入夢境，他只會像所有人一樣玩遊戲，而不會產生穿越。我認為，他必然是想到了一種他認為可以破局的方法，然後進入了遊戲。在大腦自主的無限循環之中，他在遊戲之中的抉擇和未來的記憶產生了重合，這誘發了他的穿越。」
福馨嚴肅地望着管青。
「你想得比我明白。我被失敗主義給左右了。」管青沉重地吐了一口氣，自我檢討地說。
「但是他的方法不一定是正確的。」秦臻補充道。
「或者，即使正確，也需要極大的犧牲，甚至靈魂都會被某種力量困住。」福馨用力點頭。
「喔，你們果然想得很細。」管青感慨地嘆了口氣，他現在主要的精力都被和管理局高層會面，解釋目前項目r108的現狀，以及如果楚千城確診死亡，未來如何處理奇物之屋集團這些官方的問題給死死纏住，來不及想其它。
他有點後悔自己有想要當東方分局局長的野心。不過現在，他忙一點是好的，不忙就要整天看着楚千城半死不活的樣子，日子更難受。
「臻臻姐，你在這裏堅持了好久了，我來看護老楚，你睡一會兒吧。」福馨忽然轉頭望向秦臻。
「小馨，你也累了這麼多天了。」秦臻心疼地扶住福馨的胳膊。
「我還挺得住。但是你如果睡了……」福馨鼓勵地看着秦臻。
「你是說，我現在有機會穿越回去？」秦臻猛然領悟。
「你必須穿越回去，只有你能救老楚。」福馨用力點頭。
「但是，但是！」管青連忙插進話來，「別勉強，不准用造夢機！」
「我活膩了我用造夢機！」秦臻瞪了管青一眼。
她撿起自己丟在地上的腰包挎在身上，昂首闊步地走出了秘密實驗室測試間，她想在腦子裏只想着一件事：她不甘心，她要回到未來！
……
楚千城從夢境中醒來，環視周圍。薇奈薩和秦臻正閉目躺在沙發上。秦臻按照他的指示，以電子腦控制着幻境主機，正在嚴格訓練薇奈薩。
他看了看外面，傍晚時分的天色。他就是昨天這個時候宕機的，他睡了足足一天，或者好幾天？
他的腦子裏反覆回放着造夢機激發的夢境中，千百次通關水晶宮的嘗試。破局的點其實早就存在，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去嘗試。因為這個想法會讓他的靈魂遇到從未有過的風險。
但是，想要救薇奈薩，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此時此刻，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記憶無比清晰鮮明地同時照入腦中。楚千城知道，他穿越回到了未來，即將面對自己最終的命運。
根據秦臻的話，他很可能為拯救薇奈薩而獻出現實中的生命。也許他還會活在這個恐怖而又迷人的未來世界，也許他神魂俱滅，永遠消失。
未來的命運是黑暗的，但也是未知的。這個時候，造夢者布奇的話迴蕩在楚千城的腦際：我相信上帝讓我們降生在這個蠻荒時代，是有他的安排的。我們都是上帝偉大計劃的一部分。我們將是地球上的列王！
楚千城微微一笑：也許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除非……真的活不下去。
這樣的心情和每天掙扎求存的人們並沒有區別。他也只是一個凡人。
「我不玩了！太欺負人了！」薇奈薩從幻境中醒來，想也不想的大叫。
「才兩個你就受不了了？剛才誰喊着要十個？」秦臻笑嘻嘻地睜開眼。
「聖丹斯小子太陰了，我不是打不過兩個他，但我真打不過兩個長腦袋的他！」薇奈薩語帶哭腔，顯然在幻境中被虐得很慘。
「嘻……」秦臻還想着嘲諷幾句，但是她陡然注意到清醒過來的楚千城。
「你醒了？」
「呼，醒了。」楚千城用力伸了個懶腰。
「聖丹斯小子，我把你練得夠嗆吧，這個時候能睡兩天真有你的。」薇奈薩一臉的埋怨和得意。
兩天！楚千城有點吃驚。雖然有了機械師專用的異能活性劑，但是連續超載對於賽博人體的壓力還是挺大的，機體需要兩天才能完全恢復原樣。
「薇奈薩現在遠遠不夠打，連兩個你都打不過哦，還是缺練。」秦臻不咸不淡地對楚千城說。
「兩個我還是有點難為她了。」楚千城微笑着看了薇奈薩一眼。
「切。」薇奈薩翻了個白眼，「我去喝一杯。」隨即扭動腰肢，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基地。
「她一個人出去安全嗎？」楚千城忍不住問秦臻。
「放心吧，現在沒人敢惹她。」秦臻走到楚千城身邊，壓低了嗓音，「你現在是從造夢機里穿越回來的？」
「是。所以不需要靈魂錨定。」楚千城點了點頭。
「好，剩下的全看你的，我會全力輔助你。」秦臻擔心地看了看他。
「我知道，這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穿越。這才是勸我宕機休息的原因。我需要通過造夢機回來。」楚千城望着秦臻。
「嗯……」秦臻憂心忡忡地點頭。
「我想到了破局的方法。」楚千城望着她，「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做。但是，我自己很可能會出問題，我是指靈魂層面。」
「嗯。」秦臻臉色嚴肅地點頭，楚千城的靈魂確實被困在了某個地方，或者更糟。
「我希望不到最後，不用這個破局的方法，所以我先不跟你說，我們首先靠薇奈薩闖關，隨機應變，看看我們的運氣能夠帶我們走到哪一步。」楚千城拍了拍秦臻的肩膀，「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替我保護薇奈薩，同時找到艾莉。」
「艾莉到目前為止都安全。我知道她在哪兒，你放心。」秦臻低聲說。
